第46章 密室定谋奸计露 华堂闯席杀机荫(2/2)
刘大为看见褚云峰一副定了眼神的样子,不觉诧道:“褚兄,你在找谁”
褚云峰道:“刘兄,我想立刻拜见令师,希望没有外人在旁,你能够替我办到吗”
刘大为道:“为何如此着急”
褚云峰道:“我刚刚发现了那个人!”刘大为一时尚未领悟,问道:“那个人是谁”褚云峰道:“我若知道他是谁,这就好办了!”刘大为恍然大悟,说道:“哦,敢情就是你刚才说的和阳天雷密室定谋的那个人”褚云峰道:“正是。我怕过了今天,他会跑了。”
刘大为颇感为难,说道:“我是个新入门的弟子,家师正在和亲友叙话,我若跑去请他进入内堂,他一定要向我问个明白。在大庭广众之中,这个秘密怎能说出来呢一说出来,那人只怕就溜了。”
褚云峰道:“可是这是唯一可以查究奸细的线索,不容轻易放过!”
刘大为道:“当然不能放过他!待我想想。嗯,有了,有了。”褚云峰道:“什么有了”刘大为道:“我倒有了一个主意,你看可不可行,你和我去找那个人,小心一些,不要让他发现,你指给我看,看我认不认识,倘若没有机会禀告家师,咱们就先把他拿下再说。”褚云峰心想:“这虽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也只好如此了。”当下点头表示赞同,两人便即回到寿堂寻找。
刘大为和褚云峰走进寿堂的时候,正好碰见他的大师兄张逛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但虽然走得匆忙,却是满脸喜气洋洋的神色!
张逛走到师父跟前,呈上一张拜帖,史用威登时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在他周围的朋友,也像煮沸了一锅水似的,人人耸然动容,哗啦哗啦地争着说话。众宾客一时间也弄不清楚他们在闹些什么。
张逛朗声说道:“各位师弟快来,随师父迎接贵客!”此言一出,满堂宾客都是惊诧无比,人人心中都是想道:“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值得史老英雄如此尊敬亲自出迎不算,还要率领弟子出迎”
这个谜底很快就揭开了,因为史家亲友七嘴八舌地议论声音,宾客们用心来听,已是听得清楚了,只听得有人说道:“武当四大弟子同来贺寿,这真是你老人家天大的面子!”有人却道:“不知他们是否特地为了贺寿而来”议论声中,这几个武当弟子已是进了二门,史用威亦已率领弟子,站在寿堂门口准备迎宾了。
褚、刘二人园中叙话之时,谷涵虚是一直留在寿堂的。此时他听说来者乃是“武当四大弟子”,不禁大吃一惊,抬头看时,只见那四个人已是鱼贯而入,为首的可不正是武当派的掌门大弟子乔元壮!以下依次是二弟子季元伦,三弟子张元吉,四弟子粱元献。其中的三弟子张元吉,正是严烷的未婚夫!
惨痛的往事,本来以为已成过去。给时间冲淡了的往事,却随着武当四大弟子的来到,蓦地里又在谷涵虚的脑海中重现了!
那一晚惊心动魄的一幕如在目前:他和严烷正在林中幽会,情话绵绵,蜜爱轻怜,浑忘一切之际,包括有严烷的未婚夫在内的这四个人突然出现,不分皂白,便要“捉奸”!
酸风醋浪终于变成了血雨腥风,谷涵虚、严烷逼得和武当四大弟子动手。谷涵虚打伤了乔元壮、张元吉,可是张元吉的利剑也在他的脸上划出了几道支错的伤痕,把本来足以称为美男子的谷涵虔变成了一个“丑八怪”!跟着严烷的父母来到,把严烷捉回家去,武当四大弟子负气而走,谷涵虚在严烷父母的盛怒之下,也惟有与情人分手,远走他方。以为纵非死别,亦是生离了。
幸亏严烷是个非常有勇气的女子,逃出来找他,经过长长的四年,终于给她找着了。经过四年的磨折,大家的心都没有变,他们的爱情也比以前更坚固了。
谷涵虚本以为从此是雨过天晴,苦尽甘来,可以摆脱恼人的往事了,哪知却在史用威的家里,又碰上了严烷的未婚夫。
张元吉当时负气出走,是曾经声明不要严烷了的、不过却未正式解除婚约,在名义上他还是严烷的未婚夫!
“我要不要避开他呢”谷涵虚暗自思量:“乔元壮和张元吉都是气量狭窄的人,给他们发现了我,只怕又要掀起一场风浪!但我是和褚师兄来侦查奸细的,这是一件紧要的事情,又岂可为了私人的仇怨而把大事抛开”
心念未已,只见史用威已将乔元壮等人迎入寿堂,肃请上坐。乔元壮纵目四顾,说道:“今天可说得是胜友如云,高朋满座。我们能够凑上这个热闹真是幸何如之!”
史用威哈哈笑道:“老朽贱辰,得武当四侠光临,更是不胜之喜。不知四侠是路过还是特到”
要知武当派乃是和少林派齐名的两大宗派,在武林中端的是可以称为泰山北斗的。故此乔元壮等人虽属小辈,但四人联袂而来,对史用威来说,却是个“天大的面子”了。史用威虽是个早已成名的人物,也不禁有受宠若惊之感。
乔元壮道:“我们是特地来给老英雄拜寿的,不过……”
史用威道:“乔兄有话,但说无妨。”乔元壮继续说道:“不过也有一件私事,想请史老英雄帮忙。我这位张师弟想找一位朋友,老英雄交游了阔,或许会知道此人行踪。”
史用威转过头来问张元吉道:“不知贵友高姓大名”张元吉道:“此人名叫谷涵虚,相貌很是特别,脸上有几道伤痕的。”史用威道:“好,我替你留意便是。”
史用威与乔张等人谈话,外面围有三重多人,第一重是他的至亲好友,第二重是他的门人弟子,第三重才是像钱宝那样的想拍马屁的人。大厅上人头挤挤,外围的宾客根本就听不见他们在谈些什么。
谷涵虚练过“听风辨器”的功夫,他凝神静听之下,在嘈嘈杂杂的声音之中,却是把张元吉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耳朵了。谷涵虚又惊又怒,心里想道:“这厮果然是找我来的,哼,我不想找他报仇。他倒想向我寻仇!”
要知谷涵虚本是个美男子,容貌毁在张元吉的剑下,他何尝不也含恨于心只因听了师父的劝告,同时自己又获得了严烷,这才不想和张元吉计较的。现在听了张元吉的话,知道张元吉未忘宿怨,他的旧恨也就不禁给张元吉的话挑起来了。
“我要不要挺身而出呢”谷涵虚按捺不住怒火,几乎就想排众而出,和张元吉算算旧帐了。正在此际,忽见褚云峰向他走来。谷涵虚盟然一省,这才没有轻继妄动。
褚云峰悄声说道:“谷师弟,我找着那个人了。”谷涵虚道:“什么人”褚云峰道:“就是和阳天雷密室定谋的那个人。你瞧,他现在正走过去和那个武当派的掌门弟子说话。”
谷涵虚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三绍长须的汉子刚刚走进那个圈子。史用威说道:“乔兄,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这位卢三哥,在北五省人面很熟,你要找听什么人,不妨请他帮忙。”
且说钱宝挤在史门弟子之中,听了乔元壮描述谷涵虚的相貌,不禁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不正是和我同来的那个姓谷的汉子吗”
史用威的大弟子张逛蓦地想了起来,说道:“谷涵虚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对啦,正是刚才收到的一张拜帖上的名字。他是和谁同来的呢”
钱宝忍不住便哼了出来:“乔大侠,张大侠,我马上请他过来和你们相见。”钱宝哪里知道谷涵虚是张元吉的仇人,只道当真是他的朋友。因此十分得意,心里想道:“武当四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这回我可真是大大的‘露面’,有面子之极了!”
褚云峰发现了那个人,立即拉谷涵虚过去。
褚云峰低声说道:“看这情形,这个姓卢的奸贼和史用威的交情非同泛泛,史老英雄一定不会相信咱们的活。为了避免投鼠忌器,咱们只有先发制人,把他拿下再说!”
谷涵虚无暇和师兄说明他与武当四大弟子有仇之事,心里想道:“反正今天是躲不开的了,张元吉要找我算帐,那就任由他吧!”
钱宝眼利,一眼看见谷涵虚和褚云峰走来,大喜叫道:“谷兄,你的好朋友武当张三侠正在找你呢!快来!快来!”
围绕在史用威旁边的亲朋好友门人弟子两边分开,张元吉与那姓卢的汉子则是不约而同地蓦地站了起来!
张元吉的眼中好像要喷出火焰,冷笑说道:“谷涵虚,你想不到今日又是陌路相逢吧咱们这笔帐应该如何算法,你说。”
几乎在同一个时候,褚云峰也在向那姓卢的汉子冷笑道:“你想不到在这里碰上我吧”话声一顿,蓦地喝道:“出手!”
两边都在争着说话,褚云峰本来是叫师弟出手制伏那姓卢的汉子,张元吉却以为是对付他了。
谷涵虚呼地一掌向姓卢的汉子拍去,说时迟,那时快,张元吉亦是唰地一剑向他刺来,张元吉一出手,他的三个师兄给当然也是立即跟着出手了。
褚、谷二人联手使出了“天雷功”,本来是可以制伏那姓卢的汉子有余,可是武当四侠亦是联同出手,四柄长剑使出了连环夺命剑法,分别向褚、谷二人身上刺来,剑势亦是凌厉之极,谷涵虚一个沉肩缩肘,肘尖一撞,撞退了张元吉,手臂已给剑尖划破一道伤口,幸而伤得极浅。但那姓卢的汉子已是退出三四步了。
“天雷功”威力端的非同小可。只听得“波”的一声响,乔元壮、季元伦、梁元献的三柄长剑同时给他们的掌力荡开,余波所及,那姓卢的汉子虽是已经退了三步,仍然立足不稳,一跤摔倒,跌了个四脚朝天。
史用威大怒,登时离座而起,用自已的身体掩护那姓卢的汉子,双掌一立,喝道:“你们两人是来给我拜寿的还是给我捣乱的好,你们眼中没有我史用威,那就划出道儿来吧!武当四侠,请你们也站过一边,老朽若是不成,你们替我报仇便是!”这话即是他要把事情一股儿揽到自己身上。
诸、谷二人见史用威出头,“天雷功”只好收回不发。褚云峰朗声说道:“史老英雄请别误会,请听我们把话说明。”
史用威道:“好,老朽也是正想知道真相,但不能只凭你们的说话。张三侠,这位姓谷的朋友究竟是什么路道”张元吉请史用威帮忙他打听谷涵虚的行踪之时,用的是“朋友”二字,现在却和谷涵虔动手起来,是以史用威也觉得有点蹊跷了。
张元吉恨恨说道:“实不相瞒,这姓谷的与我有夺妻之仇,折剑之恨,他不但是我的仇人,也是我们武当派的公敌。”
谷涵虚道:“张元吉,咱们的帐慢一步再算!史老英雄,实不相瞒,我们来此,并非为了他们四人,而是冲着这位‘卢三爷’来的!”
史用威大吃二惊,心里想道:“原来他是武当派的仇人。但武当派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武当派的仇人自该让他们武当四侠对付,我若插手,那就反而不合武林规矩了。但这件事我可以袖手旁观,卢三哥的事我可不能不管!”
此时那姓卢的汉子业已爬起身来,说道:“史大哥,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褚云峰冷笑道:“我还未曾说话呢,你怎么知道我是胡说八道”
史用威道:“好,你要说什么,说吧!”
褚云峰道:“请问这位‘卢三爷’是什么人”
史用威道,“是老夫的八拜之交,怎么样”
褚云峰道:“请问他是不是在去年曾给史老英雄推荐一位高徒”
史用威道:“是又怎样”
褚云峰道:“请那位高徒出来!”
姓卢那汉子哈哈一笑,说道:“原来你们是要认识我的世侄刘大为吗大为出来,问问他们找你何事”此言一出,褚云峰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心里想道:“难道刘大为竟是奸细但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呀!”因为刘大为本来就是义军中的一个重要人物,他若然当真是和金虏私通,留在义军之中岂不更好何须混进只不过是义军外围人物的史用威家中
刘大为比褚云峰吃惊更甚,失声叫道:“褚兄,不对吧!”他已经猜想得到,褚云峰所要找的“那个人”就是姓卢这人了,心里想道:“卢三爷怎会是奸细呢”
史用威诧道:“咦,你们是早就相识的吗”
姓卢的那汉子又是哈哈大笑,说道:“你们早就相识,那就更好办了。大为,告诉他们我是什么人吧,省得他们到处找人打听。”
刘大为道:“这位卢三爷是家师的八拜之交,也是和小弟有通家之好的世叔。北五省的侠义道多半和他相识,深知他的为人。”最后这两句话不啻是向褚云峰暗示:这位“卢大爷”决不可能就是他所要找的那个奸人。
褚云峰仔细再望了那个“卢三爷”一眼,一点不错,确实就是那日在阳天雷的密室里曾见过的那个人。
褚云峰思疑不定,想了一想,说道:“这位卢三爷除了引荐刘兄之外,是否还有别人”刘大为眉头一皱,说道:“据我所知,似乎并无别位同门是卢三爷引荐的了!”正是:
难猜覆雨翻云手,不觉疑云暗暗生。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