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峡谷交兵擒叛将 囚车审贼问妖狐(2/2)
神箭手的第二轮弓箭还未射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蓬莱魔女头下脚上一个筋斗将身形翻转过来,霎眼间已抓着了张定国那支二丈多高的帅旗旗杆,避免了从高处落下的反震之力。
那营禅箭手发一声喊,第二轮弓箭射出,但业已错过时机,迟了片刻,就在此时,只听得“咔嚓”一声,蓬莱魔女已腾出手来,拔出宝剑,将旗杆当中硕断,脚踏实地,就将那面大旗挥舞起来,经过她内功的运用,这面大旗,就似一面硕大无朋的盾牌,乱箭一碰到大旗,纷纷四下荡开,倒把张定国的随从亲军,伤了不少。
蓬莱魔女旋风似的扑到了张定国身边,大旗一卷,把他的卫士卷翻了十几个,忽地一条长鞭卷地扫来,蓬莱魔女将大旗一抛,腾身跳起,长鞭从她脚底扫过,她已到了那个军官身边,冷冷地“哼”了一声:“原来是你!”
这军官正是摔死秦浩的那个人,他这时已认出是蓬莱魔女,这一惊非同小可,但明知不敌,也要死里求生,他的长鞭急切之间,撤不回来,立即一个“魁星踢斗”,双足连环踢出,左掌又横掌如刀,一招“玄鸟划砂”,疾切下去,这双足一掌,具见功力,的确是上乘功夫。但碰上了蓬莱魔女,却比他更要高强,只是一飘一闪,他的连环飞腿已是仆空,蓬莱魔女一声喝道:“还想逃么”只一抓就抓着了他的虎口,他那招“玄鸟划砂”还只使到一半!
就在此时,张定国的快刀正自劈来,他料不到那军官只是一个照面便已落在蓬莱魔女掌握之中,这一刀劈来,势捷力沉,收不住手,眼看就要斫在那军官身上。
蓬莱魔女好不容易才擒得一个活口,哪肯让这军官被他斫死,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蓦地将那军官一抛,拂尘一展,当的一声,将张定国的长刀卷出手中,倒转拂尘,尘杆一点,已是点中了张定国的麻穴。
这几招快如电光石火,蓬莱魔女抓着了张定国,被她抛起的那个军官还未落地上,蓬莱魔女抢上两步,恰好将那军官接住,周围虽有张走国的十来个卫士,都已吓得慌了,哪敢阻拦
那一营神箭手散成扇形围着了蓬莱魔女,正自张弓搭箭,第三轮弓箭还未射出,蓬莱魔女已把张定国举了起来,冷笑说道:
“你叫他们射吧!”张定国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叫道:“快快放下弓箭,退出十步!”
蓬莱魔女一手抓着一个,飞身一跃,足尖在一处凸出的石笋一点,再一跃飞上了一座三丈多高的石台之上,她一手提着一人,少说也有二百来斤,居然还能施展这等精炒绝伦的“登云纵”轻功,把张定国的部下看得目瞪口呆!张定国虽有几个心腹武士,但莫说他们投鼠忌器,即算他们毫无顾忌,要想救人,也是没有这样的本领了!
蓬莱魔女先把张定国放下,张定国叫道:“柳女侠,有话好说。”蓬莱魔女冷笑道:“等下自然要与你好好说的,现在还未轮到你呢。”她把张定国放在石台上,一足踏着他的胸口,教他丝毫也不能动弹。腾出手来,搜那军官,搜出了一面金光灿烂的腰牌,于是一手拿那金牌,一手提那军官,高高举起,朗声说道:“你们看,这是什么这是在金国内廷可以通行无阻的金牌!这人是谁这人是金国狗皇帝的御前侍卫北宫黝!”她内功深厚,将声音远远送出,两面山头的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言一出,全军沸腾,有的喝骂,有的议论,有的惊诧,有的还在表示怀疑。但一班比较高级的军官,都知道金国的御前侍卫,人人有这样的一面金牌,而且北宫黝是大名鼎鼎的“四霸天”之一,他们虽然没有见过,也曾听过他的名字。
蓬莱魔女把北宫黝高高举起,让兵士们都看清楚了,这才说道:“你们有谁以前可曾见过他么他是不是你们的长官”士兵们都不认得北宫黝,心里俱是想道:“奇怪,这人的确不是咱们的长官,他是怎么来的他冒充军官,混到这儿,即使不是金国狗皇帝的御前侍卫,那也一定是敌人的奸细了!”这么一想,兵土们都停止喧哗,对蓬莱魔女的说话信了几分。
蓬莱魔女解开了北宫黝的穴道,将他推到石台前面,抓着他的背心,喝道:“北宫黝,你来这里做什么快说!”北宫黝身为“四霸天”之一,自思必死,不想辱没了身份,硬起头皮充作好汉,傲然说道:“我落在你这魔女手中,早已不打算活着回去了。要杀要剐,随你欢喜,三刀六洞,俺绝不皱眉,大丈夫宁折不弯,你想套出我的话来,那是休想!”说罢,胸脯一挺,倒颇有点视死如归的气概。
蓬莱魔女冷笑道:“你当真绝不皱眉好,我倒要试试你是怎么样一条好汉”五指轻舒,在北宫黝的背心一拂,这是蓬莱魔女“罡气刺穴”的绝技,一拂之下,北宫黝只觉体内有如千万条小蛇乱窜乱啮,浑身穴道刺痛难当,四肢百骸,也似就要松散一般。这痛苦难以形容,惨不堪言,赛过任何一种酷刑!饶是北宫黝铜皮铁骨,也禁受不起,野兽般地曝叫起来:“你好狠毒,这样来折磨我快,快一刀把我杀了吧!”他痛苦难熬,说到后来,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断断续续,蓬莱魔女笑道:
“你说不说,你不说我还有比这更厉害的毒刑,叫你一套一套地消受!”北宫黝实在硬不下去,只得呻吟叫道:“柳女侠,你高抬贵手吧,我说,我说了!”
蓬莱魔女在他的背心拍了一下,稍稍减轻他的痛苦,喝道:
“说!倘有半句虚言,管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北宫黝汗流满面,苦笑说道:“柳女侠,在你的面前,我还敢不说实话吗”当下面向下面的士兵,说道:“实不相瞒,我是来这里做监军的。”蓬莱魔女道:“奉谁之命”北宫黝道:“奉金主完颜亮之命。”蓬莱魔女道:“张定国如何与你们勾结是谁替他接头,你这监军,完颜亮吩咐你如何做法,都给我详细说!”北宫黝道:“是谁接头,我委实不知。我只负责监视张定国的行动,要他遵守金主的命令,执行计划。”蓬莱魔女道:“什么计划”北宫黝道:
“我们要张定国刺杀耿京之后,仍然准许他打出抗金的旗号,号召各处与朝廷(指的是金国朝廷)作对的绿林前来归附,然后开到金国大军埋伏之地,一网打尽,愿意投降的可以收编,不愿投降的尽杀无赦。大功告成之后,金主答允封张定国做山东的藩玉!”
士兵们听了这一番话,个个都又惊又怒,骂声四起:“狗娘养的张定国,如此毒辣,竟想斩尽杀绝,用咱们的颈血染红你头上的乌纱!”“这狗贼不是人,一刀将他杀了吧!”蓬莱魔女道:
“暂且留他的狗命,待祭了元帅,再开刀给元帅报仇!”放下了北宫黝,将张定国抓了起来,喝道:“张定国,你还有何话说”
张定国惨然一笑,亢声说道:“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我是成则为王,败则为寇,如今落在你们手中,还有何话可说!”忽听得“勒”的一声,只见他嘴已张开,鲜血汩汩流出,竟已把舌头咬断了。原来他见北宫黝已和盘托出,无可置辩,自知犯了众怒,决计难逃一死,又怕蓬莱魔女也用酷刑来向他迫供,因此把心一横,咬断舌头,意图自尽,免得多受折磨。他被点了穴道,四肢无力,但牙齿的劲道却还是有的。
蓬莱魔女大怒,在他下颚一捏,张定国嘴巴大张,半截舌头吐了出来,嘴已再也不能合拢,蓬莱魔女冷笑道:“你想免了刑场上一刀之苦,哪有这样便宜辛将军,请过来!”辛弃疾不带护从,单骑驰上山头,向原来的叛军高声说道:“如今已是水落石出,叛贼也受擒了,此次叛乱,罪在张定国一人。你们不愿意跟我的,可以散去。”叛军人人愧悔,齐声呼道:“我们愿意拥戴辛将军,请辛将军收容我们,将功赎罪。”一场眼看无可收拾的叛乱,就这样出乎意外轻易地平息了。
蓬莱魔女将张定国抛下石台,说道:“辛将军,这叛贼交给你看管。”有许多士兵跑过来,就要咬张定同,辛弃疾连忙阻止他们,说道:“他杀了主帅,叛国投敌,理该明正典刑,以告慰元帅在天之灵。”好不容易才把愤怒的士兵们劝阻下来,但张定国也已被咬了好几口了。辛弃疾冷笑道:“张定国,你现在知道了么,你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一条狗,你想遗臭万年,也还够不上呢!”当下唤来了一辆敞篷的粮车,权改作囚车,把张定国五花大绑,押上囚车。
蓬莱魔女冒险成功,当然高兴,但却也有点失望,因为她有几个疑团是想从张定国的口供中得到答案的,但现在张定国咬断舌头,已是不能说话了。蓬莱魔女心想:“好在还有一个北宫黝,可不能让他自尽了。”北宫黝受了她罡气刺穴的酷刑,气息奄奄,蓬莱魔女是个武学行家,见此情状,已知他即欲自尽,亦已无能为力,他是连咬断舌头的气力也没有了,但他内力深厚却也还不至于毙命。
这时两边山头的队伍已经会合,耿照、珊瑚、秦弄玉等人也已过来,秦弄玉见了北宫黝,大喜说道:“那日我离开天宁寺之后,在路上碰到的军官,正是此人。”蓬莱魔女笑道:“我正是要留着他让你审问。”她也招未一辆敞蓬的粮车当作囚车,将北宫黝提上囚车,耿照、珊瑚、秦弄玉等人也都坐在车上。
辛弃疾传下将令,大军开拔回城,蓬莱魔女迫不及待,在囚车上便抓起北宫黝问道:“连清波是什么人快说!”
北宫黝翻着死鱼样的一对眼睛,显出惶惑的神情,半晌说道:“谁是连清波,我不知道这个人。”耿照怒道:“你还装什么蒜那日你在三槐集将我打伤,正要捉我去领功的时候,有个女子到来,将你赶跑,这件事难道你就记不得了!”北宫黝道: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女子。”耿照道:“我正要问你,你是不是和她串通了来玩这套把戏的”秦弄玉也道:“你睁眼瞧瞧,你还认得我么”北宫黝苦笑道:“认得。姑娘你莫怪我,我追捕你那是奉命而为,不得不然。”秦弄玉道:“我不是和你算这笔旧账,我只是问你,那日之事,是不是你和连清波串通了的。”北宫黝叫起撞天屈来,说道:“这么说连清波是你们的自己人,却怎的颠倒说是我与她串通我罪在不赦,但求少受折磨,多一条罪名本不在乎,但我却实在不认识什么连清波、连浊波!”
蓬莱魔女皱了皱眉,打量了北宫黝一下,见他一副惶惑的神情,却不像是假装的,心里道:“他已被我惩治得吓破了胆,谅他也不敢说假话。他和张定国那样重大阴谋都已说了,还在乎揭露连清波的真相敢情他当真是不知道这妖狐的秘密这妖狐暗中给金国做奸细,连作为御前侍卫的北宫黝也瞒过了的”珊瑚不肯信他,说道:“小姐,他不肯说实话,你再用刑。”北宫黝吓得连忙叫道:“我所知道的全已说了,若然那女子就是连清波,那么我也就见过她两次,两次都在她手下吃了大大的亏。事情经过,耿相公和这位秦姑娘都是知道的了。还有,据我所知,我们派在蓟城的武士也是她杀的。”珊瑚怒道:“你这是什么实话,你这是替她遮瞒身份”北宫黝苦笑道:“那么你是强迫我编造谎话了”蓬莱魔女道:“珊瑚,不要迫他。这里面只怕另有文章,那妖狐连他也瞒过了”耿照听了,不觉心中又有点思疑不定,暗自想道:“若说连清波是金国的奸细,为何她又敢杀金国的武士,又两次折辱了北宫黝北宫黝而且是死也不承认与她串通”但他虽然是有这一点点思疑,究竟与以前人不相同,从前他一直认为连清波是同一路的人,碰到表妹之后,真相一点一点揭露,他业已明白连清波实是奸猾无比,现在所未敢完全断定的只是她是否金国的奸细而已。
蓬莱魔女道:“好,妖狐的事我暂且撇下不问。反正这妖狐的尾巴己露出来了,不必问这北官黝,我们也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了。北宫黝,我现在要问你另一个人,这个人你一定应该知道的!”北宫黝道:“谁”蓬莱魔女道:“武林天骄!”北宫黝似乎吃了一惊,说道:“武林天骄你要问他”蓬莱魔女道:“不错,我要知道他的真名实姓,什么身份”正是:
妖狐露尾何须问,只有天骄尚系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