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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十里传凶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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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声一顿,接道:“但那萧大侠,已然照出了武林中魑魅魍魉,虽然是天嫉奇才,遭那沈木风毒计所害,但他给咱们指明了一条可行之路,咱们得为他报仇,拼命保命。”

只听灵堂下,群豪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但却无人接言。

但闻无为道长接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对目前情势,已然全不适用,倾巢之下无完卵,沈木风志在霸统江湖,除非甘愿为百花山庄之奴,都难免身遭杀戮命运,此刻再不奋起,只怕是没有机会了!”

只听一个粗豪的声音,接道:“不错,萧大侠为了武林正义而死,咱们岂能坐视,就算咱们不是那沈木风的敌手,但也要奋起一战。”

一人接言,群相呼应,灵堂前响起了一片为萧翎复仇之声。

萧翎只听得大为感动,暗道:这些人和我从未晤面,竟然对我之死,如此重视。

只听无为道长朗朗说道:“由于那萧大侠灵光照耀,各大门派及我武林同道,都已觉醒,只要我武林同道结合一心,沈木风有何可怕……”

口气忽然一转,接道:“贫道和那萧大侠几位知友,决定在此开奠三日之后,在萧大侠灵前立誓结盟,同拒百花山庄,萧大侠生前是磊落君子,光明侠士,贫道不愿他英名受污,诸位尽可三思而行,好在还有三日时光,如是愿意留此,为武林正义效力,继承萧大侠未完之志,我等是竭诚欢迎,但如不愿以身涉险,我们也不拦阻,三日内,诸位来去随心。”

只见一个身着道袍的武当弟子,急步行了进来,低声在无为道长耳际说了数言。

无为道长听了武当弟子的话,点点头,高声说道:“诸位都是最早奠祭萧大侠的人,我想在这等急促之下超速来此地之人。都是对萧大侠敬仰最深的人,现在,丐帮中人,赶来祭灵,诸位可以退回帐篷之中休息,或在这附近走动游玩一阵也好,第四日中午时分,举行为萧大侠复仇、自保的誓盟大会,愿来参加的,我等是全心欢迎,不愿参与那誓盟大会的,诸位也已奠拜过萧大侠的灵位,尽了心意。”

只见灵堂中群豪纷纷起身,退出了灵堂。

萧翎暗中查看,这批人约有二百以上。

灵堂中突然静了下来,大部分人,都已退出灵位。

但还有十余人,不肯走,云集于灵堂一角。

萧翎目光转动,只见百里冰也在其中,当下起身缓步行了过去。

只见孙不邪大步行了过来,抱拳对几人一揖。

他在武林中德高望重,突然行此一礼、慌得十几人齐齐长揖还礼道:“老前辈这等大礼,我等如何敢当。”

孙不邪道:“诸位不肯退走,想必都是对萧大侠特别爱戴之故,不过,那沈木风就在左右,极可能会派遣高手,来此惊扰,我等不能不作准备,诸位请集于灵堂西侧,以使我等便于控制灵堂,有何变故,也好应付。”

十几人齐应了一声,退入到灵堂西侧。

萧翎和百里冰杂混于几人之中,盘膝坐下。

只听司马乾的声音高声说道:“丐帮申帮主,亲来奠祭。”

萧翎转目望去,只见一个五旬左右的清瘦中年人,缓步行了过来。

在那清瘦的中年人身后,紧随着四个六旬左右的老丐。

来人脚踏多耳麻鞋,身着灰色长衫,头上却用白绞包起,胸前戴了一朵素花。

萧翎心中暗道:那当先一位清瘦的中年人,自然是丐帮的申帮主了。

只见那申帮主,神情肃然地缓步行到萧翎的灵前,躬身一个长揖,然后撩袍跪了下去。

灵筛后,突然传出哀怨的乐声,凄楚动人。

四个随行老丐,一排站在那申帮主的身后,相距约四五尺远。

申帮主跪下之后,四个老丐,也随着跪拜于地。

拜罢起身,哀乐随止。

孙不邪大步行了过来,道:“帮主,还记得老叫化吗”

申帮主恭敬地对那孙不邪行了一礼,道:“师叔安好……”

语声一顿,接道:“晚辈早已闻得师叔重出江湖之讯,本当早来拜候,只因帮中出了一点小事,使我无法分身。”

孙不邪叹息一声,道:“现在,事情了结了吗”

申帮主道:“托师叔的福,小侄已然枚平叛徒,按帮规治罪了。”

萧翎心中付道:原来丐帮中出了内奸,我说呢!江湖上风云,如此紧急,这重要人物,何以始终未见现身。

但见孙不邪微微颔首,道:“那很好,老叫化也正要找你,咱门后面坐吧!”

申帮主点点头,带着四大随行护法,行入灵筛之后。

萧翎心中暗道:“这丐帮帮主此番亲身到此奠祭我,看来,丐帮倒似真的集中高手,准备和沈木风决战一阵的样子。”

又过片刻,司马乾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少林三位高僧,奠祭萧大侠的灵位。”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我在闯关之时,那沈木风身侧,也站着一个和尚,难道他们正邪两分,各行其是不成。

付思之间,只见身罩白绞罩袍的三个僧侣,缓步行了进来。

居中一人,年纪老迈,大约有六十以上,两侧的僧侣,却都是三十许人。

三人并步而进,行到萧翎灵前,合掌低喧一声佛号,缓缓跪了下去。

哀乐重起,由灵筛之后,袅袅传出。

萧翎仔细听那乐声,只是一管一弦,但奏出的声音,却是凄凉无比,管似洞箫,弦若琵琶,不知是何人弹奏出来。

三个和尚随着哀伤的管弦,拜了下去。

三僧起身,乐声也随着顿住。

无为道长大步迎了上来,合掌说道:“三位请入后面用斋饭。”

那年纪最老居中的一僧,长长吁一口气,道,“老衲已闻萧施主的大名,心仪甚久,想不到,竟然不能和他一见。”

一面答话,一面举步向灵筛后面行去。

萧翎心中暗道:这三个僧侣,在少林寺中,不知是何身份,无为道长既似和他们相识,却不肯叫出名号,难道有意不宣出他的名号吗

百里冰缓缓地移动身躯,和萧翎坐在一起。

但闻司马乾高声叫道:“无名客,祭萧大侠的灵位。”

萧翎听得心中一动,暗道:奇怪啊,既是来祭,何以不肯通名,不知是何许人物。

百里冰和他一般心意,同时特别留心来人。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一个身着青衣之人,外面披着白竣孝衫,缓步行向灵堂。

萧翎看清楚来人之后,不禁心头一震。

原来,这青衫少年正是白云山庄箫王张放之孙,玉箫郎君。

玉箫郎君虽然常常在江湖之上走动,但他武功奇高,平常武林人物,很难得见他之面,而且他又常戴人皮面具,此刻以真面目出现,识他之人,可谓少之又少。

只见玉箫郎君行到萧翎灵位前,既不下拜也不作揖,却望着那灵位出神,良久之后,喃喃自语,道:“萧翎啊!萧翎!这一番你是真的死了呢还是假亡呢”

百里冰心中暗暗骂道:你咒我大哥死吗他要长命百岁活上一百年,一千年。

灵堂中所有之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那玉箫郎君的身上,但那玉箫郎君,却如身在无人之境,浑似不觉。

这时,孙不邪、无为道长等,全都在那灵筛之后,未见出来,也无人干涉玉箫郎君的举动。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的工夫之久,玉箫郎君突然大声喝道:“这灵堂上哪位执事”

只见灵筛之后,缓步转出来自髯飘飘的楚昆山,道,“朋友,有何见教”

玉箫琅下君打量了楚昆山一眼,道:“老丈怎么称呼”

楚昆山道:“老朽楚昆山!”

玉箫郎君道:“名字很熟。”

楚昆山道:“好说,好说,朋友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玉箫郎君道:“楚老丈是这灵堂上的执事吗”

楚昆山道:“这时刻,正是老朽当值。”

玉箫郎君点头应道:“那很好,在下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老丈肯否答允。”

楚昆山道:“既是不情,想来必非好事了,朋友先请说说看,在下是否力所能及。”

玉箫郎君道:“我要仔细检查萧翎的尸体,如是他真的死了,在下当尽我之力,助你们帮他复仇,如若不是他的尸体……”

楚昆山道:“怎么样”

玉箫郎君道:“在下要火烧灵堂……”

冷笑一声,接道:“一个人装上一次死,也就够了,那位萧大侠,似是装出瘾了……”

楚昆山长吁一口气,道:“朋友贵姓啊”

玉箫郎君道:“在下此刻,还不便奉告姓名,还请老丈见谅。”

楚昆山道:“朋友,言词忽而甚为有礼,忽而激忿不平,实叫老朽捉摸不定,敌乎友乎”

事实上,玉箫郎君此刻心情,也正和他的说话一般,矛盾异常。

但见玉箫郎君脸色一寒,冷冷说道:“老丈,如是不想在你当值时刻中,惹出麻烦,最好能够据实回答在下之言。”

楚昆山道:“好!老朽据实回答,萧大侠并无尸体在此。”

玉箫郎君脸色一变,道:“那为何说他死了呢”

楚昆山道:“沈木风把他骗入一座原始森林之中,四面放起火来烧,只烧得岩石变色,山川易形,那还会活得了吗”

玉箫郎君道:“那也不能确证他一定死了啊”

楚昆山道:“自然,天下武林同道,都希望那萧大侠活着,但他却不见人。”

玉箫郎君道,“他如是真的死了,为何死不见尸体呢”

楚昆山道:“漫天大火,烧得岩石成浆,何况人的尸体呢”

玉箫郎君沉吟了一阵,道:“那是说老丈确知那萧翎已经死了吗”

楚昆山默然说道:“自然是不会活了。”

玉箫郎君双目一瞪,冷然说道:“如是他还活着呢”

楚昆山道:“那是天下武林之福。”

玉箫郎君道:“哼哼!只怕是天下大乱之源。”

楚昆山道:“老夫活了这一把年纪,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各色各等之人,我都见过……”

玉箫郎君接道:“怎么样就是没有见过在下,是吗”

楚昆山道:“不但没有见过阁下之人,而且也听不懂阁下之言。”

玉箫郎君道:“你老迈了,老得有些糊涂。”

楚昆山脸色一变,道:“年轻人,在萧大侠灵堂之前,老夫不愿和你动手……”

玉箫郎君接道:“那是你的聪明……”

语声一顿,口气突转缓和,接道:“在下想向老丈打听一人,不知你是否知晓。”

他这时而冷做。时而和气的口气。神情,一直把个见多识广的楚昆山,闹得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皱皱眉头,道:“阁下要打听什么人”

玉箫郎君道:“岳小钗岳姑娘,阁下认识吗”

楚昆山一持长髯,道:“自然识得。”

玉箫郎君道:“那岳小钗岳姑娘,可在此地”

楚昆山道:“就老夫所知,如若那岳小钗岳姑娘,听到萧翎的死讯,定然会兼程赶来。”

玉箫郎君道:“在下是问她此刻是否在此”

楚昆山摇摇头,道:“还没有到。”

玉箫郎君道:“还没有到,那是说她一定要来了。”

楚昆山道:“那要看她是否知晓此讯了……”

玉箫郎君厉声接道:“我说你老糊涂了,你还不肯承认。”

楚昆山怒道:“老夫言语清明,人人能够听得明白,怎的老糊涂了”

玉箫郎君强自按下心头的怒火,冷冷他说道:“如若还有执事的人,老丈最好请回到后面去休息休息。”

楚昆山道:“阁下如是来此吊丧,就该拜拜灵位,如是来此生事的,你划出道子来,老夫奉陪。”

萧翎吃了一惊,暗道:玉箫郎君武功深厚,箫招毒辣,楚昆山如何是他之敌,如若真要动手,我是不能不管了。

只见玉箫郎君抬起头来,打量了楚昆山一眼,冷笑一声,道:“杀你不武……”

语声一顿,接道:“在未确知萧翎的生死之前,在下还无法确定你们是敌是友。”

楚昆山一拍脑袋,道:“不知是你少不更事,语无伦次呢还是老夫真的老糊涂了,咱们之间,当真是越谈越叫人难以明白了。”

玉箫郎君道:“有两个人,一定在此,除非他们也被那沈木风活活烧死……”

楚昆山接道:“你说哪两个人”

玉箫郎君道:“中州二贾。”

楚昆山道:“不错,他们在这里!”

玉箫郎君道:“好,你要中州二贾出来见我,咱们再谈下去,只怕在下也无法忍耐了。”

楚昆山还待再言,商八已从灵帏内闪身而出,抱拳一揖,道:“楚兄请回后面稍息,这位兄台既然指名要见在下,兄弟陪他谈谈就是。”

楚昆山摇摇头道:“今日之事,实是叫老夫生平所遇的一件糊涂事。”

口中说话,人却缓步行入灵帏之后。

玉箫郎君不再理会楚昆山,目光转到商八的脸上,道:“商八,你认识我吗”

商八道:“似曾相识。”

玉箫郎君道:“咱们见过,也许我那时间戴有面具。”

商八道:“此刻呢”

玉箫郎君道:“庐山真面。”

商八沉吟了一阵,道:“如是在下猜得不错,阁下可是玉箫郎君”

玉箫郎君冷哼一声,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商八道:“张兄找商八有何见教”

玉箫郎君道:“我问你一件事。”

商八道:“张兄请说。”

玉箫郎君道:“萧翎是真死了呢还是假死”

商八道:“缟素十里,武林同悲,设灵开吊,天下震动,你说他是真死呢还是假死”

玉箫郎君道:“这么说来,他是真的死了”

商八道:“我们希望他还活着。”

玉箫郎君道:“那场火烧得山岩熔化,他如何还能活着”

商八黯然说道:“但愿我武林同道有幸,吉人天相,萧大哥能够逃出险难。”

玉箫郎君正待接口,突见司马乾急奔而入,道:“沈木风前来吊丧。”

这几句有如春雷乍动,只听得全场的人,为之一呆。

玉箫郎君仰天打个哈哈,道:“来得好啊!来得好。”

商八冷冷接道:“阁下可是和沈木风相约在此会面”

玉箫郎君道:“我们不期而遇。”

商八道:“那有什么好”

玉箫郎君道:“在下可从那沈木风的口中,求证一下萧翎之死,是真是假。”

只见灵帏闪动,孙不邪、无为道长,和另一个长髯及腹、满身孝衣之人,并肩而出。

萧翎一看那长髯之人,心中顿时一喜,暗道:原来,他也赶到了,这番设灵招魂,开吊祭我,只怕都是他安排的。

原来,那长髯人正是浙北向阳坪璇玑书庐主人,宇文寒涛。

孙不邪和无为道长,大约已从商八口中听轰!了萧翎对寻宇文寒涛的推崇,是以,都对他有着适当的尊重。

无为道长回顾了宇文寒涛一眼,低声说道:“宇文兄做主吧!”

宇文寒涛目光转到司马乾的身上,道:“司马兄,那沈木风带有多少从人”

司马乾道:“周兆龙、金花夫人,和一个年轻的蓝衫人,一共四个。”

宇文寒涛道:“要他们进来。”

司马乾道:“好!在下去对他说。”

宇文寒涛目光一掠无为道长,道:“有劳道兄,传令下去,全面戒备,但未得兄弟之命时,不许擅自出手。”

无为道长应了一声,转入灵筛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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