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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苦心传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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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延续了顿饭工夫之久,杨梦寰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这一阵工夫,直把个沈霞琳紧张的连呼吸也闭窒起来,胀的满脸通红。

杨梦寰静了下来,她才吐出胸中一口闷气,回顾了那小沙弥一眼道:“你师父传的什么武功给我寰哥哥”

那小沙弥有些傻里傻气,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沈霞琳道:“你师父过去静坐调息,可也是这般模佯么”

小沙弥道:“从来没有,我师父有时禅定入息,一坐数日夜滴水不进,可是从来没有在地上乱抓乱滚过。”

沈霞琳举手理理头上的乱发,道:“唉!这就奇怪了,看来我得要上趟括苍山了……”

语声微微一顿,又长叹一声,道:“可是括苍山遥遥万里,我来去一趟,只怕要一月之久,不知寰哥哥能否撑得那样长久时日。”

那小沙弥似是很想答复她的问题,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不停抓着光头。

沈霞琳回顾了那小沙弥一眼道:“你叫什么法号,以后咱们在一起,我要如何叫你”

那小沙弥道:“我师父一向叫我六宝,你以后叫我六宝就是……”

低头沉思了一阵,接口道:“以后我要如何叫你”

沈霞琳望了杨梦寰一眼,道:“我是他的妻子,你以后叫我杨夫人好了。”

六宝和尚道:“杨夫人。”

心中却是似懂非懂。

此人天生浑厚纯朴,再加上常年和苦心大师居山静修,对人间世态,实是知之不多。

沈霞琳眼看六主和尚,满脸茫然之情,心中暗暗忖道:“这小和尚既无心事,又不通人情世故,以后我倒得好好指教于他才是。”

心意一转,缓缓说道:“你出去了望一下,看看是否有人来此。”

六宝和尚应了一声,缓步行出瓜棚,行了一阵,重又转了回来,道:“如是有人来了呢”

沈霞琳道:“不许他们过来,如是有强行要来,你就出手拦阻于他。”

六宝和尚似是尚有很多疑问要间,但他却强自忍了下去,未再多言。

沈霞琳呆呆的坐在杨梦寰的身侧,茫然出神,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突然问传过来六宝和尚的喝声,道:“站住,杨夫人说了,不许再向前走。”

沈霞琳暗道:“这小和尚真是傻的利害,对人说话,那有这等说法。”

转脸望去,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一个黑衣大汉,正举着手中单刀,向那六宝和尚砍下。

沈霞琳正待飞身赶往相救,忽见那小沙弥左臂一挥,巧妙异常的把那大汉手中单刀挡开,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但闻一声闷哼,那大汉连人带刀,被那小沙弥踢的飞了起来,跌摔到七八丈外。

沈霞琳暗暗赞道:“这小和尚虽然有些傻气,但武功倒是不弱。”

六宝和尚击中敌人,却不知该如何处置急急跑了过来,道:“杨夫人,这……”

枕霞琳微微一笑,接道:“我都看到了,你的武功很好,唉!只怕连我也无法一招就把那人打倒地上呢。”

只见那黑衣大汉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疾奔而去。

六宝和尚道:“那人跑了。”

沈霞琳道:“让他去吧……”突然一跃而起,接道:“不行,咱们要捉住他。”

六宝和尚摇摇头,道:“不行,我跑不快,师父说我生的太笨,不能学习轻功。”

沈霞琳想待追赶,又不放心杨梦寰,只好站起身来说道:“那咱们得快些走了。”

六宝和尚奇道:“为什么”

沈霞琳换起了杨梦寰,道:“那人去找帮手了。”当先向前行去。

情形紧急之下,沈霞琳也只好暂时抛去了杨梦寰嘱咐之言。

但她把杨梦寰抱入怀中之后,才惊觉到情形不对,只觉杨梦寰全身僵硬,手心冰冷,但心脏还在跳动,气息未断!

多年的江湖经验,已使沈霞琳纯洁的心中,稍解江湖险恶,心知愈早离开此地愈好,流目四顾,只见正东方山峦起伏,心中突然一动,暗道,山上林木茂密,峰壑,最容易找藏身之地,眼下情势紧急,只有先到山上躲避一下再说。

面对着傻里傻气的六宝和尚,沈霞琳只好自作主意,转身向东奔去。

六宝和尚也不多问,放开腿随着沈霞琳身后疾奔。

他虽是不会轻身纵跃之术,但长跑奔行,耐力却有过人之处,紧追在沈霞琳的身后速度不相上下。

两人一口气奔行了十余里路,沈霞琳突然放缓了脚步,道:“不要紧了,咱们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了。”

缓缓放下了杨梦寰。

低头看去,只见杨梦寰仍和刚才一般,既未加重,亦未好转。

两人休息约顿饭工夫,忽见来路上尘士飞扬,一群黑衣人疾追而来。

原来沈霞琳忽略了行经之处,尽是沙土之地,足痕宛然,极易寻找。

沈霞琳一皱眉,抱起了杨梦寰,又向正东奔去。

这一次后有追兵,她用出了全力奔行,但那六宝和尚因受先天所限,未习轻功,只能放腿快跑,无法纵身飞跃,相形见拙,难以追上,沈霞琳心地仁善,不忍弃他不顾,只好放缓速度。

两人奔近山边时,那疾迫不舍的黑衣人,已追到了身后两丈左右,抬头看横山拦道,沈霞琳自知已难再逃脱,情形所迫,只有放手一战,当下转身奔向右侧,就崖壁下,胡乱找了一个山洞放下杨梦寰,唰的一声抽出长剑,挡在石洞前面。

六宝和尚眼看沈霞琳转向洞外,也不多问,紧握拳头,站在沈霞琳的身侧。

那群追至的黑衣人也一齐停了下来,举起手中兵刃,缓步向前迫进,直逼至沈霞琳等身前七八尺处,才停了下来。

这些年来,沈霞琳剑术大进,眼看群敌迫近,心中亦不惊慌,暗中运气,横剑待敌!

那逼近的黑衣人,一共九个,居中一人,身材高大,颚下短鬓如戟,手中横着一把阔背开山刀,似是那样黑衣人的首领。

只见那居中大汉扬了扬手中开山刀,冷冷说道:“你可是沈霞琳么”

沈霞琳道:“我是杨梦寰的妻子,叫我杨夫人。”

那大汉怔了一怔,笑道:“你既是杨夫人,那受伤的人定是杨梦寰了”

沈霞琳道:“谁说他受了伤”

那大汉微微一笑,道:“杨大侠名传天下,纵然未曾见过之人,也曾听人说过,以那杨大侠的武功,如是未曾受伤,何用你杨夫人抱着他赶路。”

沈霞琳为之语塞,只好反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大汉举起手中阔背开山刀,笑道:“区区郭大川,承蒙江湖上朋友抬爱,送了在下一个无敌神刀的绰号。”

沈霞琳道:“没有听人说过。”

郭大川脸色一变,道:“杨夫人自是不会知道在下这等无名小卒”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在下对杨大侠闻名已久,只恨无缘一见,今日既然遇上了,自然是得拜领一点教益。”

沈霞琳冷笑一声,道:“你不是我寰哥哥的敌手。”

郭大川开山刀轻轻一挥,左侧两个黑衣大汉欺身而上,直向石洞冲去。

六宝和尚右手一挥,击出了一拳,紧随着飞起一脚。

那黑衣大汉眼看他一拳击来,挥刀扫了过去,却不料他下面一脚,踢来的突兀之极,只觉膝间一疼,身不由己的向后退去,一跤跌在地上。

沈霞琳看他出手一击,似是和那瓜棚外面,踢中强敌的招术一般模样,心下好生奇怪,暗道:“这小和尚踢出的一脚好生利害……。”

忖思之间,另一个黑衣大汉已然欺身而到,手中单刀一挥,直劈而下。

但见六宝右手斜里击出,封住那刀势,抬腿一脚,又把那黑衣大汉踢的翻了两个跟斗。

郭大川一皱眉头,左手向前一推。

随着他推动的掌势,又是两个黑衣大汉,进身攻来。

这两人不再分开出手,分由左右两面,分向六宝和尚攻去。

六宝似是从来未曾想到,有两人来攻的打法,不知先迎击那面攻来之敌,刹时间呆在当地。

沈霞琳长剑探出,挡住左面一人。

六宝和尚一拳一脚同时攻出,先把右面那黑衣大汉打了一个跟斗。

郭大川怒道:“这小和尚如此可恶。”

一挥开山刀,正待率众群攻,突然传来一阵驾声燕语,转眼望去,只见四个身背长剑的美貌少女,鱼贯行了过来。

四女年纪相若,不过十六七岁,一路上谈笑而来,似乎是根本未瞧到沈霞琳和那些黑衣大汉。

沈霞琳一皱眉头,低声对六宝和尚说道:“这些女孩子不知是友是敌,咱们不能不防备些。”

缓缓向后退了两步,守在石洞口处。

六宝和尚从不多言,跟着沈霞琳向后退了两步,到了石洞前面。

杨梦寰停身的石洞前面,是一个狭小的人口,两面都是连接峭壁的石岩,这地方是块死地,既不利攻,亦不利守,尤以不易避让对方暗器施袭。

沈霞琳打量停身处一眼,接道:“六宝,你先退回石洞中休息吧!我如受伤不支时,你再来接替我。”

她退到两岩对峙的洞口,已存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任何人如想冲进石洞伤害杨梦寰,必先要把她重伤或杀死。

这时那四个美丽的少女,已然行近沈霞琳停身之处,排成一行,由那黑衣大汉和沈霞琳之间穿行。

这四个少女神态从容,言笑风生,旁若无人,使得双方都无法了解她们的用心何在,是敌是友双方都不得不全心全意的戒备。

这时四女已行到石洞前面,在沈霞琳的身边突然停了下来,一齐向左转身,唰的一声,抽出长剑,一字排开,挡住那些黑衣人。

这变化是那么突然,只瞧的在场之人都不禁为之一愕,只听那走在最前,身着深绿衣裙的少女,冷冷说道:“你们那一个是头儿”

郭大川一挥手中的开山刀,道:“姑娘有什么话,尽管对在下说吧!”

那身着绿衣裙的少女冷笑一声,道:“你如是识时务的,现在可以退回去了。”

郭大川已然亲眼瞧到那六宝和尚的奇奥招术,竟是无人能接下他一拳一脚,此刻又来了四个绿衣少女帮手,顿使敌寡我众的优势,为之一变,一时间倒是不敢造次,缓缓说道:“四位姑娘是何来历”

原来这四个女子全都穿的一身绿色衣裙,但却从不同深浅的颜色上,分的十分显明。

那深绿衣裙的为首少女,似是四女中的领队,询敌答话,全由她一人出面,当下一挥长剑:“你可是陶玉的千下么”

郭大川怔了一怔,道:“那是敝帮帮主。”

深绿衣裙少女怒道:“那就不会错了,快些给我滚开。”

郭大川扬起手中开山刀,指着沈霞琳,道:“咱们奉谕而来,不擒他们夫妇,如何交差……”

那深绿衣裙的少女不理会郭大川,却对另外三个少女说道:“三位妹妹,他们既是不听好言相劝,那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了。”

三女齐声应道:“全凭姐姐作主,咱们听命行事。”

那深绿衣裙少女道:“好!”

长剑一振,闪起两朵剑花,当先刺了过去。

她剑势一出,另外三女也长剑随着攻了出去。

但见寒芒流动,闪起一串剑花。

四女剑招,不但攻势凌厉,而且还兼顾到花俏悦目。

郭大种怒喝一声,手中阔背开山刀一招‘横架金梁’,硬向剑上封去。

他自恃腕力浑厚,兵刃沉重,想在一击之间,震飞对方长剑。

那知四女剑势灵巧快速,竟是不肯硬拼,耀目剑花中,虚实难测。

郭大川心中怒火高涨,一把开山刀施的呼呼风生。

尽管他刀转如轮,但却始终无法触到四女手中长剑。

激斗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惨呼,一个黑衣大汉伤在剑下,鲜血飞溅中,倒了下去。

四女剑花交织,也无法瞧出是何人所伤。

郭大川想不到这四个年轻姑娘,剑招竟是如此厉害,心中又急又怒,只气的连声大喝。

但闻惨叫连续传来,又一个黑衣大汉被斩断了一条手臂。

四女剑招,愈来愈见凶辣,片刻工夫,追随郭大川而来的黑衣人,全都伤在剑下,只余下郭大川一人还在挥刀苦战。

郭大川随来之人,伤亡殆尽,自己亦累得大汗淋漓,如若再打下去,力量用尽,再想脱身就非易事了。

心念一转,战志顿消,大喝一声,开山刀疾施一招‘去雾金光’,化成一片刀幕护住身子,冲了出去。

四女看他刀势强劲,也不敢硬挡。

郭大川破围而出,立时转身向前奔去。

刚刚行得数丈,突然长啸传来。

抬头看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中,十数匹罹马疾驰而来。

郭大川心知是援手赶到,不禁胆气一壮,停下脚步,回身横刀,冷冷喝道:“臭丫头,伤了我的属下,快偿命来。”

纵身一跃,重又扑了上去,手中开山刀一招“风扫落叶”,横里削去。

四个绿衣少女,剑术虽然高强,但对敌的经验不足,眼看郭大川手中刀势削到,竟然一齐避开。

郭大川耳闻马嘶之声,传了过来,更是振起精神,直把手中一把阔背开山刀施的疾如风轮,刀影千重,分向四人攻去。

四个绿衣少女虽然不敢硬接他的刀势,但郭大川也无法伤得四女。

只见那炔马愈来愈近,直逼到几人动手之处两丈开外,才停了下来。

十几匹长程健马上,坐的是清一色的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每人背后,都背着一把长剑。

血红的剑穗,随风飘荡。

只见那健马迅快的分向两侧,两个身材奇高的赤膊大汉,抬着一顶软轿缓步走来。

那软轿四周垂着黑慢,无法看清楚轿中之人。

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喝道:“住手!”

四女毫无江湖经验,听得呼喝之声,果然停下手来。

郭大川急急收了开山刀,向后退去。

目光转处,看到了那顶黑馒垂遮的小轿,一语不发的退向旁侧。

四个绿衣少女似是亦知来了强敌,聚在一起,低声商议,只是几人说话声音很小,别人无法听得清楚。

沈霞琳眼看敌人愈来愈多,心中大是不安,付道:这四位姑娘和我们素不相识,如何能让人家为我们拼命。

心念转动,长长叹道:“四位姑娘无缘无故的助了我们一阵,我心中感激的很。”

那深绿衣裙的姑娘回头望了沈霞琳一眼,道:“你是……”

沈霞琳道:“姑娘是问我么”

那少女道:“你是杨梦寰的妻子么”

沈霞琳道:“不错啊,你们识得我寰哥哥么”

那深绿衣裙的少女说道:“咱们不认识杨梦寰,但只要是杨梦寰,那就不会错了。”

沈霞琳道:“什么事啊你越说我是越不明白了。”

那少女道:“我也说不明白,这中间情形好像很复杂,不过,我们是奉命来此保护你们的,所以用不着感激我们。”

沈霞琳道:“谁要你们来的”

那少女沉吟了一阵,道:“这你就不用问了,反正我们是奉命助拳而来。”

沈霞琳看她既不肯说明来历,也不肯撒手而退,只好一皱眉头,说道:“四位姑娘的大名如何称呼呢”

那深绿衣裙的少女低头想一阵,道:“好吧,告诉你也不妨事,我叫绿春,乃春花之首,这三位都是我春花中的姊妹……”

沈霞琳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们都是赵家妹妹手下的十二花娥。”

绿春道:“不错,我这三个妹妹,都是十二花娥中人。”

沈霞琳道:“怎么,你不是么”

绿春道:“我不是。”

只听绿春身边一个身穿淡绿的衣裙的少女,接道:“绿春姊姊是我们春花之首,名虽不在十二花娥之中,但却是春花的首领。”

沈霞琳心中仍是有些不明白,但却随口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绿春道:“你既是知道了,那也不用再欺瞒你,我们姊妹都是奉姑娘之命而来。”

沈霞琳道:“赵家妹妹现在何处,又怎知我们被困此地”

绿春道:“哼!我家姑娘之能,天下不作第二人想,这点事情自然是容易解决了!”

这些绿衣少女,人人郡是纯洁,谈起后来,竟然忘记了强敌环伺。

显然是这些人都没有经验过江湖上险恶奸诈。

如若此刻有人要对几人暗施袭击,几人之中至少有一半要受伤害。

只听一个冰凉的声音说道:“臭丫头,口气好大。”

绿春怒道:“你是谁”

目光转动,发觉那声音似是由那黑慢垂遮的软轿中传出来的。

但闻软轿中那冰冷的声音说道:“赵小蝶可就是那多情仙子么”

绿春道:“不错,你是谁啊”

那声音道:“你这黄毛丫头,还不配问我姓名。”

绿春怒道:“你这人好大的口气。”

沈霞琳叹道:“要是能打开轿帘瞧瞧,我也许认识他。”

那六主和尚一直站在沈霞琳的身后,听几人谈话叽哩呱啦,自己一句也接不上口,沈霞琳这两句话,却是听得甚是清楚,当下应道:“好!我去掀开轿帘,给你瞧瞧。”急步奔了过去。

沈霞琳要待阻止已来不及。

只见六宝和尚奔近那软轿四五尺处,软轿垂帘突然微微启动,六宝和尚向前奔行的身子像是遇上了一股莫可抗拒的力道,倒翻了两个跟斗。

沈霞琳急急奔了过去,问道:“你受了伤么”

六主和尚挺身坐了起来,伸手摸着光光的小脑袋,满脸茫然的说道:“没有。”

沈霞琳心中奇道:“摔得如此厉害,怎会不受伤呢”当下说道:“你运气试试看是否受了内伤”

六宝和尚站起身子,道:“我很好,不用运气试了。”转身向后退去。

沈霞琳看他举步落足间,毫无受伤之象,才算放下了心。

但闻那软轿中又传出冰冷的声音,道:“那小和尚胆大妄为,我不过略施薄惩,还不快放下兵刃,难道真要我出手么”

绿春低声对三女说道:“咱们过去瞧瞧吧!”

三女齐应了一声,迅快的散布开来,每人相距两尺,并肩向软轿行去。

奇怪的是,那随行而来的骑马武士,以及郭大川和那两个抬轿的赤膊大汉,都退到软轿之后,似乎是在袖手旁观。

四女逼近那软轿六七尺处,停了下来,绿春扬了扬手中的长剑,道:“你出来,我们领教领教你的武功。”

她一连呼叫数声,竟是不闻应答之方,似是软轿中人突然间睡熟过去一般。

绿春一罩柳眉,低声说道:“水仙妹妹,你过去挑开那轿帘……”

最右首一个绿衣少女应声而出,直向软轿行去。

她一直逼近软轿旁侧,仍然不见那软轿中有何动静。

轿中人意外的沉着,反使人感到一种沉寂的恐惧。

只见水仙一振手中长剑,疾向那轿帘挑去。

沈霞琳和绿春等人所有的目光,一齐投注在那垂帘之上。

这软轿中的神秘人物还未露面,各人的心中,都已经各自猜测,只要水仙的剑势挑起了软帘之后,立时可以证实心中的想像。

就在水仙伸出剑势,将要触及软帘之际,那软帘却无风自动,一条红索疾飞而出。

但闻水仙惊叫一声,整个娇躯突然间投入软桥之中。

这意外的变化只惊得绿春呆在当地,望着那软轿出神。

软轿上垂帘依然,恢复了适才的平静,水仙却像投入在大海中的沙石一般,不闻一点声息。

没有人看清那轿中是何等模样的人物,只在几人心中留下了凛然的震骇,山风吹来,飘起沈霞琳等的裙角,山谷中一片沉寂。

忽听左首一个绿衣少衣说道:“春姊姊,我去瞧瞧。”

纵身一跃,直向软轿冲去。

绿春要待阻止,已自不及。

那绿衣少女疾快的冲近软轿,手中长剑一挥,刺了过去。

当她长剑刺出一半时,突然想到一位姊妹尚在轿中,立时收了剑势。

但觉长剑似是被一个强有力的铁钳钳住,硬向轿中拖去。

同时似是有一股强大的吸力,竟使那绿衣少女不自主投入软轿之中。

区区一顶小轿,有若无边无际的大海,投进那轿中的绿衣女竟也无一点声息。

这等惊人的变化,只把绿春和沈霞琳同时惊呆在当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六宝和尚举手拍拍光脑袋,自言自语的说道:“咱们再进去几个人,他那小轿就装不下了。”

他想不出对敌之策,觉着多几个人进入那小轿之中,也算是对敌办法之一。

沈霞琳突然一振手中的长剑,回头对绿春等说道:“姑娘等相助之情,我和寰哥哥都感激不尽。”

绿春突然横行两步拦在沈霞琳的身前,说道:“咱们奉了姑娘之命而来,如是保护不周,回去惹姑娘生气,那还不如战死此地的好。”

沈霞琳叹道:“那你就退到山洞入口之处,保护我寰哥哥吧!我要去瞧瞧那软轿中究竟是何许人物!”举剑向前行去。

这当儿突闻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道:“不可涉险!”这声音沈霞琳熟悉至极,不用回头看,已然失声叫道:“寰哥哥,你好了么”

转脸望去,只见杨梦寰脸上一片肃穆,站在石洞口处。

杨梦寰似是重病初愈,双腿乏力,还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手扶着石壁,缓缓向前行了两步,说道:“你们都退回来。”

他神态威严,字字句句都有着莫可抗拒的力量,沈霞琳和绿春等人都不禁向后退来。

杨梦寰伸出右手,沉声对沈霞琳道:“把剑给我。”

沈霞琳缓缓递过长剑,道:“你要干什么”

杨梦寰接过长剑,道:“我要救那两位姑娘出来”

沈霞琳吃了一惊,道:“可是你身体不成啊!连路都走不好,如何能和人动手”

杨梦寰淡淡一笑,道:“不要紧……”

以剑代杖,撑地而行,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接道:“不管情势如何,你们不要出手参与,以免碍我手脚。”

沈霞琳道:“那小轿中人古怪的很,寰哥哥要多多小心了。”

杨梦寰点点头道:“不妨事。”右手长剑点在地上,缓步向前行去。

他的双腿似是陡然瘫痪了一般,移步行走之间大为艰苦。

绿春低声问沈霞琳道:“听我家姑娘说,杨大侠的武功很高,是么”

沈霞琳笑道:“不错,连陶玉也不是寰哥哥的敌手。”

绿春一蜜柳眉儿,道:“他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如何坯能和人动手呢”

沈霞琳怔了一怔,忖道:是啊!寰哥哥连走路都走不成,那里还能够和人动手一时间无言可答,只好默不作声。

绿春道:“我瞧你还是把他叫回来算了。”

沈霞琳摇摇头,道:“他双腿虽然有些不舒服,但那也不致影响他的武功。”

绿春道:“要是被那人拉入小轿中杀死了,你就变成了小寡妇啦!”

沈霞琳摇摇头,笑道:“不会的。”

绿春奇道:“为什么”

沈霞琳道:“寰哥哥要是死了,我也不要活了,那里会成小寡妇呢!”

绿春道:“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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