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文学 > 桃红花花剑 > 第十二回 鄢陵何事两相约

第十二回 鄢陵何事两相约(2/2)

目录

东方霞哼了一声道:“这在你们算得人生最难得的一次奇遇,只要你们随我见到这位无名老人,你们的人生际遇,必可进入另外一种境界,这在别人是千载难求的,不过能否见到这位无名老人,还要看你们的造化!”

纪无情摇摇头道:“老前辈的话,晚辈是越听越不懂了”

东方霞不动声色的道:“老身本想带你们同行,但又不敢过于冒昧,必须先请示过无名老人才成,所以我必须比你们先到。”

说到这里,她蹙眉沉吟了一阵道:“现在我跟你们约定好,五日后日落时刻在鄢陵城西五里处一座关帝庙前见面。”

纪无情偷偷望了无我和尚一眼,想看看他有何反应,但无我和尚根本没有任何表情。

只听东方霞冷声道:“老身为了你们,不惜破例出山,长途跋涉,若你们不肯赴约,老身绝不勉强。”

无我和尚高诵佛号,抢着答道:“小僧谨遵谕命,按期赴约就是。”

东方霞微微一笑道:“看来你这小师父必定大有造化,老身这就动身,你们也该走了,否则无法依约定之期相会,老身届时绝不久候。”

纪无情略一犹豫道:“晚辈们是否可去看看常三公子”

东方霞面现不悦之色道:“不必,常三公子三日之后方可痊愈,现在仍在昏迷当中,看了等于不看。”

“那么晚辈就谢过东方老前辈,这就离谷赴往鄢陵了!”

两人离开挥旗山不归谷,一路西行。

纪无情道:“大师,今日得见东方前辈,才知传言不实,她居然要和我们在鄢陵相会,可见她并未遵守一生一世永不踏出不归谷的约定,这就难怪她对眼下江湖中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无我和尚淡然笑道:“依贫僧猜测,她这次根本并非闭关,很可能是不归谷发生什么变故,所以才在外面耽了三天。”

“如果说不归谷发生了什么变故,那该是你我带着常玉岚无故闯进去的事了!”

“贫僧自然不是指的这个。”

正说到这里。

忽然一匹黄色骏马,迎面急驰而来。

马上人也是一袭黄色劲装,长发披肩,姿色颇为秀丽。

纪无情早看出这人正是数日前在官渡渡口相遇的江上碧。

十年前,他受司马山庄庄主司马长风的摆布,曾在巢湖青螺峰狂人堡担任过一段短时间的堡主,并由江上碧的哥哥江上寒担任副堡主。

那时他的疯癫症正在时犯时愈,江上碧曾对他十分照顾,就像妹妹对待兄长一样。

后来江上寒被司马长风派出的血鹰烧死,自己也离开狂人堡,直到数日前才在官渡巧遇,而且得知她已做了狂人堡堡主。

只是她因何与那劫持常玉岚的银衣女郎相识,而且似乎又听命于那银衣女郎驱使,却至今成谜。

这时已离开挥旗山很远,正走在一处官塘大道上,纪无情不等那匹马临近,便和无我和尚打个暗号,横身拦住去路。

她欲待勒马回头已来不及,只好在马上裣衽一礼道:“纪堡主和司马少庄主别来无恙,小妹这厢有礼了!”

“江姑娘!”纪无情拱拱手道:“狂人堡的堡主据说现在是你了,方才对在下这种称呼,实在不敢当!”

无我和尚也单掌立胸道:“司马山庄少庄主早已死了,贫僧法名无我,还望女施主改口相称。”

江上碧涨着脸道:“小妹有急事要到风台去,但请二位让路放行!”

纪无情道:“江姑娘,十年前在下在贵堡时,曾蒙你殷勤照顾,内心感激不尽,当时姑娘一派纯洁天真,想不到十年后竟有这大改变”

江上碧怔了道:“小妹不知改变在什么地方,但请纪公子明言”

纪无情神色一正,问道:“那天在官渡的银衣女子是谁你目前好像已听命于她,在下担心你虽是狂人堡堡主,却一切都做不了主。”

江上碧转了转眼珠道:“现在门主不在,小妹就对纪公子实说了吧,不过小妹所知道的也是有限。”

“不妨知道多少讲多少!”

“小妹只知道她叫阮温玉,有个外号飞天银狐,是远由云贵八贡山而来,因为小妹听到有人称她门主,所以也跟着叫她门主,至于她是什么门的,就又一概不知了。”

“你为什么要以她之命是从难道是受制于她或者有难言之隐”

“小妹确有难言之隐,不得不听她驱使,但盼纪公子不要深究,否则小妹宁肯一死,也不想再吐露实言。”

纪无情不愿她过甚,语气稍缓道:“江姑娘可否告知那阮温玉目前人在什么地方”

江上碧摇摇头道:“她的行踪飘忽不定,今天一早是在蒙城,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小妹也难预料。”

“那你又如何和她连络呢”

“她要小妹五日后在鄢陵相见。”

纪无情几乎要失声叫了出来,莫非千手观音东方霞和飞天银狐阮温玉暗中也有联系否则时间地点如何会这样巧呢

这一来他反而不想再问下去了,为的是避免因而被对方识破,因为他已决定在到达鄂陵后,暗中加以探查,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谁知江上碧却顿了一顿,反问道:“纪公子,你们把常玉岚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江姑娘问这个干吗”

“小妹是担心他的安全,据阮门主说,常三公子的穴道在中原一十三省,任何人都无法解开,小妹是担心他这多天不饮不食,饿也给饿死了。”

纪无情故做神色一紧道:“既然如此,在下反而不解了,那天飞天银狐并未战败,她为什么任由我们把常玉岚带走而不追袭”

江上碧道:“这道理很简单,她知道你们在无法为常三公子解开穴道后,必定再把人送还她,又何必追袭呢。”

纪无情带着打破沙锅问(纹)到底的口气道:“她为什么要掳走常玉岚”

江上碧不经意的微微一笑道:“据小妹所知,阮门主对常三公子并无恶意,也许是情有独钟吧!”

江上碧这句话只是随口而出,岂知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纪无情来说,不亚一柄利刀刺进心肺,只感脑子里嗡的一声,两眼一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一向逞强好胜,事实上不论那方面,也从不输人,即以当年和常玉岚较技论艺,两人三日三夜未见胜负,北刀南剑之名,在江湖上传为美谈,不胫而走。而北刀南剑,在排名上又无疑北刀在南剑之上,因为很少有称他们为南剑北刀的。

谁知在情场上两人的际遇却有如霄壤之别,他竟做了大大的败将,一往情深的意中人,早为常玉岚捷足先占,而此刻偏偏江上碧又大不知趣,更说阮温玉对常玉岚情有独钟,这对他是何等难以忍受的刺激。

难道他纪无情在情场上就永无抬头翻身之日

“江姑娘,难道常玉岚真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女人如此喜欢”纪无情一脸愤然之色,语气冷得像从冰窖发出来的。

江上碧那能看不出纪无情的心意,故意撇撇嘴,冷笑道:“依小妹看,未必如此,论文才、论武功,纪公子处处都在他之上,他不过是机会起得好而已,这一点连小妹都为你不平!”

这几句话,使得纪无情顿把江上碧引为知己,不觉心胸为之一爽,积压在内心的怨气,也出了不少,随即轻咳一声道:“江姑娘这话只怕是在安慰纪某吧”

江上碧正色道:“小妹有事实为证,譬如你喜欢当年的桃花仙子篮秀,本来可以和常玉岚公平竞争,但偏偏在紧要关头你却得了疯癫之症,试想那蓝秀怎肯嫁给一个疯癫之人”

“而现在你的疯癫之症虽已全愈,却又边幅不修,还自称什么恨海狂蛟,纪大哥,人家好好的姑娘,谁会喜欢一个什么恨海狂蛟,除非她自己也发了狂。”

江上碧一番话说得不疾不徐,但听在纪无情耳朵里,却如闻梵音警钟,她说得实在不错,谁愿意爱上一个疯癫之人谁愿意喜欢一个蓬头垢面的恨海狂蛟,女人跟了这种人还会有好日子过么

这时的纪无情,对江上碧不但不恼,反而充满一片感激,因为在这十几年来,她是第一个能说出使自己幡然有所警悟的话。

江上碧见纪无情默然不语,茫然问道:“纪大哥,小妹的话不对么”

纪无情连忙拱手齐眉道:“教诲之言,纪某感激不尽,江姑娘,在下不敢打扰,你可以走了,但愿后会有期。”

江上碧刚要策马加鞭,却又一蹙翠眉道:“纪大哥,可否告知小妹,常三公子哪里去了”

纪无情内心悚然一震,他想到若说出实情,飞天银狐阮温玉必然会找到不归谷,目前不归谷只剩下东方绿珠和几名小婢,很难应付意外变故,若常玉岚再度落于飞天银狐之手,那么自己和无我和尚的一番辛劳,岂不是完全白费了。

想到这里,只好黯然一叹道:“实不相瞒,常三公子已经死了!”

“死了”江上碧如闻晴天霹雳,脸色大变:“他是怎么死的”

江上碧的惊慌失色,反而使得纪无情内心大大不是滋味,因为他不愿意常玉岚的光芒盖过自己,他想不出当有一天自己的死讯传入江湖时,是否也有人如此震惊失措

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明白,眼下的常玉岚,不但是大名鼎鼎的司马山庄庄主,更是领袖武林的桃花令主,自己则早已随着时间的飞逝而逐渐为人淡忘。

当年和常玉岚并驾齐驱北刀南剑的时代,早已成为过眼云烟了。即使自己真有死讯传入江湖,也掀不起半点波澜。

“纪大哥,你快说,常三公子是怎么死的”江上碧再度失声追问。

纪无情耸了耸肩,哼了一声道:“人吃五谷杂粮,没有永生不死的,他是不喘气而死的。”

这回答,听得江上碧简直啼笑皆非。

其实,正因为常玉岚没死,所以纪无情才会表现出如此漠不关心的神色。若常玉岚真是死了,他照样也轻松不起来。

“纪大哥,既然常三公子已经死了,你就不该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早就知道,十年前你们是最相交莫逆的好友,北刀、南剑,在江湖上传为美谈,虽然十年前彼此间曾有过误会,你也不该如此无情无义!”

纪无情漠然笑道:“人已经死了,再伤心也无法挽回他的性命,江姑娘认为要纪某怎样表示才对呢”

江上碧摇摇手道:“不必再谈这些了,小妹是想知道他是怎样死的”

纪无情道:“他被那位无名姑娘不知用的什么手法,伤了奇经八脉,在下和无我大师百般救济无法救活,最后就只有眼看他死了,不然我们怎会丢下他不管。”

江上碧凝着脸色道:“阮门主曾说过,她的伤脉截穴手法,在中原一十三省根本无人可救。”

“这样说她是存心制常玉岚于死地了”

“不,小妹方才说过,她是料定你们救不了他,必定把他再送回去。”

“可是她行踪飘忽不定,我们又到哪里去找她呢”

“她在官渡仍然留了两名属下,你们只要把常三公子送到官渡就行了。”

“可是现在常玉岚已死,说这些话又有何用”

江上碧不住的眨动着眸子道:“不可能,常三公子不可能死得这么快。”

纪无情道:“难道江姑娘对在下的话还心存怀疑”

江上碧沉吟了半晌道:“阮门主说过,她制住常三公子,并未伤到他的奇经八脉,常三公子纵然不饮不食,生命也必能支持到半月以上,尤其他内力深厚,说不定可以一月不死,你说他现在已经死了,小妹总是感到奇怪。”

纪无情不由豁然笑道:“莫非姑娘是怀疑纪某和无我大师把他害死了”

江上碧摇头道:“那倒不太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

“这一来你们两位的处境就十分危殆了,阮门主对常三公子已心生爱慕,她掳住他是另有企图,如今你们破坏了她的好事,她怎肯善罢干休!”

纪无情仰天打个哈哈道:“常玉岚并非我们所害,她为何要把这笔账算在我们头上我纪无情和无我大师并非怕事的。”

“刚才江姑娘曾说她五日后要和你在鄢陵相见,正好纪某和无我大师也要到鄢陵去,现在就约定好,要她在五日后日落时刻,在鄢陵城西五里处一座关帝庙前等候我们。”

“好,一言为定,小妹告辞了!”

纪无情眼看江上碧走远,才望着无我和尚道:“大师,我们也继续赶路吧!”

无我和尚长长吁口气道:“纪兄,你刚才不该约那姓阮的女人五日后在鄢陵相见。”

“可有什么不对”

“这样一来,咱们与千手观音东方霞之会,岂不被她得知,即使东方女施主也难以谅解。”

“不过,”纪无情似乎有他的看法:“以在下预料,姓阮的姑娘和东方老前辈可能已经相识,否则为何东方老前辈约咱们到鄢陵去,偏偏那姓阮的女人也要到鄢陵去”

无我和尚不以为然,道:“依贫僧看来,她们不可能相识。”

纪无情道:“就算她们不相识,让她们藉机见见,也未必是件坏事。”

“纪兄可曾想到,那样一来,若姓阮的女子把常玉岚再从东方女檀越手中弄走,咱们岂不等于前功尽弃”

“常玉岚三日后痊愈,必已离开不归谷,和姓阮的女子约会是五日后的事,她纵想再掳走常玉岚,也来不及了。”

无我和尚摇了摇头,虽不同意纪无情的看法,却也不愿再表示什么。

书页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