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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危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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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陵君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拓跋淮安不傻,也许起初的时候他还不及想到这重关系,可是隔了这几天功夫,也足够他看透的了。

延陵君既然已经公开站到褚浔阳的阵营里去了,那就说明他二人之间的关系绝非一般,所以显而易见,他的秘密也就瞒不住褚浔阳了。

事到如今,能不能和东宫结亲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把柄不能落下。

拓跋淮安额角的青筋暴起,指下控制不住的徐徐发力,玉杯之上已经隐约可见一条细细蔓开的裂痕,酒水从裂缝中无声溢出,润湿他的指尖他也浑然未觉。

最终,他还是勉强克制,挤出一个笑容道:“这殿中气氛沉闷,延陵大人不如和本王一起去外面透透气吧!”

“好!”延陵君没有拒绝,略一颔首就随他一同起身走了出去。

彼时殿前的广场上已经有三五成群的人在醒酒散步,故而两人的出现也不算突兀。

拓跋淮安脸上表情已经有些难以维持,只就近拐到了旁边的回廊底下,于无人处止了步子。

“你想怎么样”他问的直接,一点弯子也没绕。

延陵君闻言却是笑了,负手看着远处夜色,悠然一叹道,“这话当是我来问你才对,此事你又打算如何处理”

“你说呢”拓跋淮安冷笑,眼底锋芒锐利,若不是因为此时身处行宫而有所顾虑,是定会克制不住,马上就下杀手的。

延陵君对他眼中的威胁之色视而不见,仍是面目平和看着远处灯火阑珊处的夜色道:“其实你们不是早有约定,断了彼此之间联姻的可能了吗既然彼此对对方而言都是局外人,这一点小事,她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的轻巧,拓跋淮安的脸上却是一片阴云密布,冷笑不语。

延陵君从远处收回目光,与他对视一眼,继续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漠北要和西越联姻,是欲结秦晋之好的。太子殿下有仁君之风,就算将来登位,对你漠北也会以礼相待,五殿下实在是不必为了此事忧心的。”

那件事,如果只是褚浔阳一个人知道了也还无伤大雅,可褚浔阳的身份太特殊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她的态度也就代表了整座东宫,代表了褚易安,或者更确切的说——

是代表了西越王朝将来的一国之主!

拓跋淮安一直不说话,只就他一人侃侃而谈,延陵君却也丝毫都不觉得尴尬。

拓跋淮安听到最后却是怒极反笑:“延陵大人你心怀天下,能替西越的朝廷远虑至此,区区一个太医院副使的位子,当真是屈才了。”

“也不见得!”延陵君缓缓勾唇一笑:“这个位子,我倒也坐的舒心。”

顿了一下,又道:“最主要的是,其他人看我呆在这个位置上,也宽心啊!做人么,总要是本分一些的好。”

拓跋淮安的脸色微微一变,自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存非分之想

藏于广袖底下的手指无声收握成拳,拓跋淮安越想越觉得气闷,到了最后反而扬声笑了出来道:“怎的,你这是在警告我还是在威胁我”

“只是善意的提醒。”延陵君道,眸底笑意合着夜色弥漫而出,似乎就更是璀璨几分,缓缓一笑间,那双眸子灿若星子,可那光芒夺目之中又似是透着说不出的深邃与幽远,叫人不敢长时间的凝望。

拓跋淮安目光阴冷的盯着他。

他已经暗中将延陵君观察了许久,却赫然发现,除去这一张谈笑风生的灼灼生辉的面孔,再往内里,竟是窥测不到此人的性情分毫。

无论是高手过招还是权谋之争,最怕的就敌暗我明,遇到一个深浅未知的对手,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骤然出手,将你击的一败涂地。

更何况——

眼前这个延陵君,已经不只是深浅未知的问题,就连他的底牌自己都还没能摸得半张出来。

延陵君似乎也不在意他的打量,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不羁之态。

两人之间气氛古怪的沉默状态持续良久,拓跋淮安终也只能按捺,用力的一捏手指甩袖就走。

延陵君一笑,并未阻止。

拓跋淮安走了两步,终也还是难以咽下这口气,突然就又止了步子。

“你能掀出我的底细那是你的本事,我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可这些消息,你又是从何处得来”他回头,面目冷肃,夹带着浓烈的杀机,“连西越皇帝都未必知道的事,你这区区一个初来乍到的太医院副使却有此般神通——延陵大人,你真觉得你眼下的这个位子做的稳妥吗”

“我要得到消息,自有我的渠道。五殿下你对我如有疑虑也大可以去查,咱们各凭本事罢了。”延陵君道,眉尾一挑,那一笑又兀自绽放绚烂至极。

拓跋淮安的半张脸孔都隐在身后灯笼的暗影里,听了这话反而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喃喃道:“你果然也有见不得人的底牌,那咱们就各凭本事罢!”

言罢就当真一刻也不愿多留,大步流星的回了正殿。

延陵君立在风中未动。

做药童打扮藏在旁边柱子后头的深蓝探头探脑的跑出来,娇俏的吐了吐舌头道:“主子你这就把卿水公子给卖啦要是他的千机阁被人端了,可不得要找您拼命的么”

延陵君笑笑,屈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惹得深蓝双手抱头哇哇乱叫。

“你懂什么这叫祸水东引!叫人去查他,总好过让他们苍蝇似的跟着我,总要给这位五皇子殿下找点事做的。”延陵君道,举步往那回廊的另一头走去,一面已经声音如水清洌抛在身后,“回殿里去给他们打声招呼,就说是我不胜酒力,先走一步。”

深蓝扁着嘴站在原地看着自家主子潇洒坦荡的背影,以前只觉得丰神俊朗深不可测,可如今怎么看竟是都透出那么几分猥琐阴险的意味来。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自家主子这坑人的本事可丝毫不在浔阳郡主之下。

于是——

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卿水公子,您还是自求多福去吧!

深蓝耸耸肩,转身回了殿里去给延陵君传信。

待到那回廊上的人影散尽,对面另一侧回廊的柱子后面褚琪炎和褚灵韵才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看明白了吗”褚琪炎道,目光冷淡的看着延陵君方才离开的方向。

褚灵韵皱眉,却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大殿门口洒落下来的灯光道:“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还如此神秘的模样,看那拓跋淮安的表情,倒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褚灵韵除了那个唯我独尊的脾气叫人受不了,总的来说,人还是不蠢的。

褚琪炎从远处收回目光,仍是没有多少表情的看着她道:“的确是发生了一件大事,难道你没发现从那日皇祖母的寿宴之后,拓跋淮安对东宫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冷淡了吗据我所知,他初来这里的时候就是打着褚浔阳的主意,是什么原因,竟然叫他在一夕之间就突然变了想法了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褚灵韵的心头微微一震,骤然回首看向对面已经人去楼空的回廊,惊讶道:“难道你怀疑是延陵君威胁了他”

延陵君为了褚浔阳出头就是为了不想她嫁到漠北去

褚浔阳的心头一怒,眼底立刻就迸射出两道幽暗的冷光来。

褚琪炎只当没有看见,只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要能威胁的了他,就得要捏着足够分量的把柄,现在我们该关心的不是到底是谁左右了拓跋淮安的决定,而是——”

他说着,就又往前迈了一步,唇角牵起的笑容冷峻,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你之前不就叫人查过了吗不是说拓跋淮安此人滴水不漏,没什么发现吗”褚灵韵不耐烦道。

她不愿意和褚琪炎一起费心算计这些,可有时候又不得不参与其中。

“既然是我费劲心机都查不到的,他东宫又凭什么这么点自信我还是有的。”褚琪炎冷笑,“所以现在就唯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扭转这件事的关键问题是出在这个延陵君的身上。”

事关延陵君,褚灵韵也不由的重视起来:“你怀疑他”

“他的来历我也派人去查了,得到的也无非就是些很表面上的东西。这样一来就只有两种解释,要么他就是真的家世清白,要么——”褚琪炎说着就闭眼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后面再出口的字字句句就带了无尽凛冽的寒意,“他就是个玩弄阴谋权术的高手,掩饰的叫我也无计可施。”

“应当不会吧!”褚灵韵本能的有些不愿意相信:“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他是属于后者,那么他的身后就势必会有足够强硬的后盾作支持,没理由我们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都还探不到他的底。是不是你想多了”

褚琪炎看她一眼,那目光里是明显不赞同的神色,不过却没在口头上争辩什么。

褚灵韵的心里也有些不太平——

如今延陵君公然和褚浔阳为伍就已经够棘手的了,如果他再有什么别的背景被翻出来,只怕又会衍生出无尽的麻烦。

褚琪炎见她心绪不宁的样子,就往前走了两步挡住她的视线,道:“这件事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可以容后再说,可是眼下你却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你就称病先回京去。”

“为什么”褚灵韵脱口道,声音不由的拔高。

“如若拓跋淮安已经断了对东宫的念头,那你可就危险了。”褚琪炎道。

褚灵韵一惊,猛地后退半步,脸色发白的死死捏着手中帕子。

褚琪炎也不回避她的视线,坦言道:“拓跋淮安是个有野心的,他要和我朝结亲,要娶回去的自然就得要是能成为他助力的女子。纵观整个朝廷,也就只有东宫和我们南河王府有这个资本,可是这一次过来行宫,东宫两位适龄婚配的郡主都没有露面,这必定是太子的意思。显而易见,东宫已经是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了。”

褚月妍太小,而褚浔阳,却是没人能做的了她的住的,来了也白来。

褚灵韵的脸色不觉又再苍白三分,心里突然凭空生起很大的危机感。

她勉强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拽住褚琪炎的袖子道:“不会的,我有皇祖母给我做主——”

“皇祖母是可以替你做主,可她却做不得皇祖父的主!”褚琪炎道,一字一顿,以最残酷最直白的话语打破她所有的幻想,“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远离这个是非之所的好,暂时避一避吧。”

皇帝的脾气最是个不由人的,褚灵韵也深知这一点。

“好!”胡乱的点了点头,褚灵韵当即也再不敢掉以轻心。

褚琪炎见着恐吓她的目的已然达到,这才缓和了语气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件事本不该是由我来说的,不过既然事已至此,这次之后你的婚事也早些定下来吧,否则一直拖着,也总是个麻烦。”

褚灵韵的心里正的乱糟糟的时候,闻言立刻就冷了脸,一抖肩膀甩开他的手:“皇祖母有言在先,这件事由我自己做主,不用你管。”

“我是不想管的,可是苏霖的事,你又准备如何处理”褚琪炎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漠然走到一旁。

要褚灵韵嫁到漠北,他暂时还有这个想法,可既然和苏家已经掰扯不清了,眼下快刀斩乱麻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褚灵韵闻言不由的勃然变色,怒声道:“什么苏霖我可没答应过他什么。”

“那你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他去替你出头!”褚琪炎道,也是面色不善,“之前都还好说,现在苏皖因为此事吃了这么大的亏,你真当他们苏家人就是好相与的吗”

他发起怒来的时候气势冷厉,眉宇之间有很强的威压之势透出来。

褚灵韵直被他盯的头皮发麻,咬着嘴唇不吭声。

接连几次,褚琪炎也已经为她着了恼,这天又正在气头上,自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道:“趁着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还回去早些和母妃商量一下吧。拓跋淮安这里暂时谁也拿不准他的脉,你若是尽快和苏家定了亲,没准也是一重保障。”

褚琪炎说完就要绕开她回殿里去。

褚灵韵冷冷的盯着他,那目光阴毒却仿佛是在看自己的仇人一般,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冷声说道:“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褚琪炎的脚步一顿,骤然扭头看过去。

褚灵韵的唇角牵起一抹冷笑,道:“你好父亲要去逐鹿天下,我自然乐见其成,可是要拿我去做你们的铺路石休想!”

言罢就是冷哼一声,撇开褚琪炎不管,转身快步往台阶底下走去。

褚琪炎愣在原地,看着她健步如飞的窈窕背影,缓缓的攥紧了拳头,不过也只是瞬间就又重新松开。

李林看着他脸上明灭不定的光彩暗暗心惊,试着开口劝道:“世子,郡主是脾气您是知道的,要不您还是跟过去再劝劝吧”

“由她去吧!”褚琪炎道,脸上表情清冷而不带丝毫的温度,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这天下大局,不过一场博弈,既然已经上了棋盘,又岂有她说退就退的道理”

李林心中凛然,再不敢多言一句,跟随他回了殿中。

在这里,延陵君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是以少他一个不少,他提前离席也无多大影响,众人正值酒酣耳热之际,一场酒宴一直闹到午夜时分才宾主尽欢的散了。

这夜褚浔阳无事,早早就上床睡了,次日一早起床的时候更是神清气爽,趁着太阳还没起来,就取了房间里装饰用的宝剑在院子里耍了一通。

她的剑术是和褚琪枫一起学的,每日必习,前世也是后来到了军营,迫于形势才重新练起来的枪法。到底是持续了六年的多的习惯,如今再提了宝剑在手,耍起来动作虽然也算灵活,却怎么都觉得不得劲,于是便想着是不是改日再叫人给造一杆长枪送来。哪怕这辈子她没准备再上沙场,自己平时在后院用来强健体魄也是好的。

练剑出了一身的汗,褚浔阳回屋沐浴之后,青藤那边早膳就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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