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一更)(1/2)
褚浔阳从陈府出来已经是三更天。
桔红一边替她拢了披风要扶她上车,一边言简意赅的禀报道:“郡主,郡王爷有消息给您,果然不出所料,这一切就都只是皇上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头半夜的时候,荣妃已经被赐死了。”
“果然如此!”褚浔阳冷然的一勾唇角,脚下步子略一停顿,然后继续往前走去,“到了这个份上了,他居然对漠北还不死心!”
皇帝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会容不下拓跋榕瑶是在意料之中的,却还想着一举将漠北拿下
“看来他是真的老了,居然异想天开,昏聩成了这样。”褚浔阳说着,就是一声叹息。
那语气淡薄,并不掺杂任何的感情。
浅绿上前开了车门。
褚浔阳被桔红扶着刚要下车,却是觉得眼前一花。
回头,却见那巷子外面火把映照,一支阵容不算太过庞大的队伍逶迤而来。
桔红的目光一凝,盯着看了两眼,正色道:“好像是南华太子的銮驾!”
“风连晟”褚浔阳的唇角弯了一下,暂且止住步子。
风连晟这一次摆出来的阵仗的确不大,不过就是带了一支十余人的队伍,护卫着一辆辇车停在了巷子口。
“郡主,我家殿下有请!”李维翻身下马,走过来通传。
褚浔阳错过他,朝那辇车看去。
数层纱幔垂落,隐约可辨那车上斜倚在榻上的一个身影。
她的唇角玩味的牵起,却是一时不置可否。
李维也不知该是如何催促,正在为难的时候,那车上的人却的抬手将纱幔掀起一角,露出后面男子面色略显苍白却神情冷肃的一张脸。
“怎么,本宫亲自前来相请,这点面子郡主也不肯给吗”风连晟道,语气听起来十分冷硬,并不见得和气。
说话间,他的视线稍稍移动,瞧了眼旁边陈府的宅院。
褚浔阳深夜在此滞留不去呵——
这丫头的私事他懒得深究,但有些事情却是刻不容缓,必须要解决的。
褚浔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心中略一思忖。
眼见着她的眸光一闪,桔红一急,刚要说什么,褚浔阳已经上前一步,脚下步子小心翼翼的朝风连晟的辇车移去。
她脚伤未愈,行动起来并不十分方便,被桔红和青藤一左一右的扶着,那模样——
倒是添了几分孱弱,乍一看去还恍然带了几分我见犹怜的贵女姿态。
风连晟看在眼里,却是冷嗤一声,漠然的往旁边移开了视线——
这丫头在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领教的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褚浔阳也没忌讳,直接上了他的辇车。
李维一挥手,带着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调转方向离开。
褚浔阳上了车,见到风连晟身上盖了条薄毯侧卧在榻上,只将那坐榻留了不大的一角出来,便是语气不善的开口道:“太子殿下您是装病,本宫却是真的有伤在身,再加之又是你主动相邀,这样的场合之下——”
她说着,就略带嘲讽的扫了眼风连晟身下的那张坐榻道:“您是不是该给本宫腾个地方”
这几天都窝在别院里装病避风头,风连晟本来就被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儿都还没找到地方撒,被她在言语之间一挤兑,顿时就胸闷气短了起来,本来略略发白的脸色就整个儿转黑。
褚浔阳却不自觉,仍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看着他。
行走间这辇车略略摇曳了几分。
即使心里的火气再盛,风连晟到底也是自诩很有风度的男人,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不得不压下脾气,冷着脸坐直了身子,把大半张坐榻让出来。
褚浔阳也不客气,移步过去,大大方方的落座。
风连晟横眉冷对,只拿眼角的余光看她,语气不善的直接就开口说道:“前天夜里的事,你是不是该给本宫一个交代了”
“交代什么交代”褚浔阳反问,却是不以为然,“我叫人开辟密道从驿馆里弄出出去的是六皇子殿下,而且他也已经为了此事亲自去找过我了,现在怎么都轮不到太子殿下您来对我兴师问罪的吧据我所知,您和您那位六弟,可没这么深厚的交情!”
风连晟遇刺,乃至于整个驿馆被焚,都不过是他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为了借故从西越朝中这场变故中撇清了开去。
皇帝被劫,京中动乱。
他一个他国太子,身为客人,不闻不问,说不过去,可如果掺合进去——
又唯恐会有后患。
所以就再没有什么会比直接置身事外来的更合适了。
风连晟听了她的话,眼底神色就越发冷凝了几分,咬牙道:“果然是你!”
褚浔阳挑眉,半分也不心虚的回望他。
风连晟直视他的目光,袖子底下的手指手握成拳,盯了她半晌,最后却是怒极反笑,道:“如果不是霍罡病急乱投医,被皇帝的密探策动去勾结了荣妃,你原来的打算就是利用老六来促成他此次的罪名了是不是”
六皇子在西越这里没有根基,就算有暗卫跟随他秘密潜入京城,但要在驿馆那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开辟出一条密道将他偷走——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说出去,皇帝也不会信。
所以此时一旦追究,就一定是认定了他有内应。
届时褚浔阳只需要略是手段将霍罡推出去,坐实了霍罡和六皇子联合勾结的罪名,霍罡就在劫难逃。
只是没有想到皇帝会出手,乱了她后面的计划。
有了拓跋榕瑶配合,反而在最后关头将南华六皇子给撇清了开去。
思及此处,风连晟就忍不住的浑身冒冷汗——
试想当时如果真让褚浔阳拿六皇子做了磨刀石,六皇子一旦脱逃,那就是明晃晃的打了两国皇帝的脸,他也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丫头,但凡出手就都是大手笔。
风连晟想来就恨的牙根痒痒,隐忍之余,额角的青筋都在一突一突的跳跃不止。
“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往我的跟前凑!”褚浔阳道,淡漠的移开了视线。
这人在宫宴上煽风点火,虽然没存杀人见血的心思,但也着实是够可恨的了。
在这件事上,风连晟自知理亏,咬着牙,一时却是没说什么。
褚浔阳等了片刻,见他的面色稍稍平和了几分下来,方才莞尔笑道:“这件事都已经时过境迁了,你来寻本宫,肯定不会是专门为了此事,本宫的时间有限,你有话就索性都一次说了吧!”
风连晟闻言,定了定神,飞快的整理好思绪,重新正襟危坐,冷声道:“你西越皇室的家务事,本宫不想趟浑水!”
这个人的眼力,倒是毒的很!
褚浔阳心里暗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挑高了眉头看他,“所以呢”
这会儿风连晟的目光亦是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的确是姿色不俗的一张脸,也不知道内里心思是转了多少遍,忽而倾身往前,于唇角勾了一抹笑,缓和了语气道:“本宫此行的目的郡主也十分清楚,眼下只有尽快促成此事,本宫方可全身而退。”
此次他来,说是议和,说白了也就一件事——
以一场无关痛痒的联姻作交换,拿回长水郡的五座城池,替南华一国挽回声誉。
而现在——
他求娶的折子已经上呈到了皇帝那里,要促成他此次的差事——
也就只能是早早迎了褚浔阳回朝了。
褚浔阳闻言,却像是听了笑话一样,冷不防的就一声笑了出来,目光微凉看着他道:“你要做什么,犯不着来和本宫商量,悉听尊便就好!”
这人,居然又把她给算计上了!
褚浔阳的心中不悦,身子往后略略一退,刚要叫停——
外面却听见有人语气不善的大声道:“都让开,本王和皇兄有话要说!”
这个声音,褚浔阳自是分辨的清,是南华六皇子风煦。
风连晟的眼中精光一闪,终于一扫之前的阴霾之色,而多了几分得意。
褚浔阳的唇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一字一顿道:“怎么你利用我”
风连晟扬眉,却是但笑不语,顺势抬手弹了下她肩头的衣物。
这辇车上的坐榻不算小,两人分别坐在这坐榻两头,其实中间也隔了不算太近的距离,可是他这样刻意倾身过来的时候,还是凑成了一个略显暧昧的角度,倒映在了那幔帐之上。
风连晟不语,就算是默认。
下一刻,他便是往后一仰,又靠回了身后软枕上,做出一副重伤在身的姿态。
褚浔阳也没和他动怒,只就冷眼看着他。
这一来一去其实也没多长时间,外面李维已经恭敬的将帷幔掀起,禀报道:“殿下,六点下求见!”
幔帐掀开,现出里面榻上相对而坐的男女。
六皇子风煦的眼中瞬时激起极大的怒火,打马就要上前,一边怒不可遏的嘶声道:“褚浔阳,你还敢出现!”
隔着也不过就是两天前的事情,他面上被褚浔阳甩出来淤青和伤痕都还没来得及消褪,再加上最后方氏出手也没容情,这会儿后颈那里还像是快要断裂了一样,一直在隐隐的发疼。
这一刻,六皇子和出浔阳之间就是“仇人见面”四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眼见着他张牙舞爪的就要冲上来。
风连晟一个威严十足的眼波横过去。
完全没等桔红等人出手,李维已经手臂一横,将他拦了下来。
六皇子的去路被阻,一时微愣。
辇车上的风连晟靠在那里,明明的摆了一副重伤之下极为虚弱的姿态,却是面色阴沉,满面的煞气,冷声道:“六弟,注意你的身份,说话注意一点!”
六皇子目光喷火一样死死的盯着两人,哪里是能被劝住的,脱口就道:“皇兄你昏头了吧居然维护起这个心思歹毒的丫头来了分明就是她在搞鬼,险些的就害的我们——”
他的话音未落,风连晟应彻底变了脸,横眉怒目的斥责道:“本宫的话你没听见吗堂堂一国皇子,跑到大街上来肆意叫嚣你是要丢尽我南华朝廷的脸面才肯罢休吗还有本宫身边坐着的可是浔阳郡主,你再要狂妄无礼,口出妄言,就休怪本宫这个做兄长的对你不客气!”
六皇子惊闻此言,脸上表情一时间就变了几变,神情古怪的打量起风风连晟来。
他们兄弟之间虽然背地里一直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可现在一起沦落西越的帝京,本该是同仇敌忾的时候。
现在风连晟重伤之下还连夜出来私会褚浔阳不说,更是完全摒弃原则的一再出言维护——
自己的这三哥虽然有时候会急功近利莽撞了一些,却不是全无脑子。
六皇子的思绪飞快一转,目光自两人身上一掠,忽而便是心下一沉,生出一种可怕的危机感——
风连晟不是不明是非,他这是在不遗余力的想要拉拢褚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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