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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指挥若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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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青徐徐道:“国师从万里以外,远道驾临敝国,实是异数。因此之故,区区一当获知国师意欲得回贵国重宝的心愿,立刻竭尽所能,迅向敝国所有武林同道访求,总算未负所托,找到了这玉台铜马。”

他举手作势,立时有人上前,给他一个小箱。韩世青托在手中,表示这就是疏勒国宝玉台铜马。

疏勒国师说了几句话,蒙娜便开口道:“此事多劳韩老先生了,本国师自将有所酬答,现在请韩老先生赐下敝国国宝。”

韩世青道:“这个自然………”

话声未毕,一个人跨前两步,洪声道:“且慢,青公您费了多少气力,才找到了此宝,但人家竟把行昌少爷扣住,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蒙娜厉声道:“此人是谁”

韩世青道:“这一位是川滇名家飞娱蚣童定山师父。”

蒙娜道:“这名字没听过,假如他觉得自己很有本领,不妨在我这些人当中,随便挑选一个比比武功,不论结局如何,都不影响我们双方的友谊。”

童定山怒道:“哼!哼!你这丫头该当掌嘴,你若是个男人,老夫定必先教训你。”

他又怒嘿一声,道:“老夫第一个就找你们的头儿疏勒国师,只不知他敢不敢出阵应战”

此人一开口就充满了火药味,首先燃起了战火。

群雄都感到这位成名多年的高手,火气未免太猛了一点,尤其是目下尚未到非翻脸动手不可之时,他首先燃起了战火,简直变成了中原武林有意与西域诸国高手挑的形势,此举与我汉族数千年来泱泱大国的风度大是抵触。话虽如此,但大部份的人,尤以在湖边观望的那一群,却是打心里头对童定山大为喝采。

他们大多已是武林中相当有名望地位的人物,无奈今日情势特殊,能到木台上的只有那麽几十个人,皆是武林之中大有来头之士。因此他们心底不免有一点点怨恨,同时对敌情并不十分了解,只听说西域诸国武林高手尽皆在此,实力甚强。

但众人都认为对方实力再强,总是在咱们中原境内,难道这一群异国高手,真能一路杀回西域不成

所以这些人多半希望燃起战火,好瞧瞧人家有些什麽绝艺,顺便也瞧瞧台上这一批声名赫赫的名家高手,倒底有没有惊人玩艺

那蒙娜夫人突然发出格格的笑声,久久未绝。童定山性情暴烈,大是不耐,浓眉一皱,方要发话。

身畔升起一阵甜脆的声音,道:“童老师,你若是开口,便将被对方哂笑咱们中原无人了。”

童定山转目望去,但见发话的乃是端木芙,立时改容,肃然道:“端木小姐这话怎说”

语气中大有尊敬佩服之意。端木芙道:“对方那位姑娘,分明是故意装模作样,瞧瞧童老师能忍耐到什麽时候,这能忍与不能忍之间,大有文章。”

台上之人无不注意地聆听,不过这些老江湖们没有一个转眼望她,以免对方窥察出端木芙正在说话。

要知端木芙在众人心中,已经评价极高,这是由於两个原因。一是以独尊山庄的雷世雄,也对她极为礼敬,单以此就可想而知决非等闲人物。

二是早先她曾经露了一手,也就是韩行昌彼敌方扣住,众人观察那疏勒国师的动态,大有在那片旷地会面之意。此时群雄都感到无计可施,谁也认为决计无法令疏勒国师到这小明湖来会晤。

原因很简单而有力,第一是他们百馀人俱是习於骑射驰逐,在那片旷野,可以施展所长。

二是他们不谙小明湖地形,焉知韩家会不会在此地设下种种埋伏

但端木芙在秦霜波建议之下,居然答应设计使敌人自动转移到小明湖来会晤。

她果然办到了,.而且仅仅是写一封信给韩行昌,预料疏勒国师必会拆看,看过之後,一定答应到小明湖来。

这一手宛如魔术,群雄得悉疏勒国师率众驰来之时,都不禁惊服不已。端木芙就凭这一手,已跃登领袖之一的地位了。

在众人屏息静气中,对面一直传来格格笑声,端木芙接着说道:“假如童老师沉不住气,开声喝问。

则对方至少可以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我们这一群人之中,至今尚未推选出领袖全局之人。这是十分重要的一点,要知如若咱们已有领袖之人,则童老师定会回头与他商量,然後在适当的时候开口询问。

除了这一点之外,对方亦晓得了咱们未曾探悉他们的实力,这才会全都缄默不语,任得童老师先上,以便瞧瞧对方的人手和力量。”

她分析得如此精微深奥,人人都愕然无语,这才知道自己的许多阅历经验,比起她的才智,实在十分粗陋。端木芙只喘一口气,便又说下去道:“假使童老师一直沉默到底,等她自行停止笑声,则他们便感上了最辣手头痛的难题了,因为他们全然无法据此猜测出咱们任何情况。换言之,只有沉默到底,才是使对方感到莫测高深的唯一手段。同时也让他们估错了童老师的性格,这一来他们派人出来对付童老师时,本以为可以克制童老师的路数,殊不知却大错特错。”

这末後的两句话,童定山最听得进,於是双唇紧闭,看样子大有宁死也不开口出声之概。

少林广闻大师轻轻道:“端木小姐的绝世才智,真非常人所能想像得到,贫僧甚愿得见端木小姐,以闺阁之身,统率天下英雄,共御外侮。”

此言一出,附和的人可真不少,但其中有一些与独尊山庄有仇的,如华山叶本明道人、青城山青霞羽士、五台派癞僧晏明、鬼王杨迅等,自然都不肯做声。此外,有些中立家派首脑,都不敢随便附和。

最使人瞩目的是剑后秦霜波,她初时没有表示,等到情势看来有点相持不下,她才开口。秦霜波缓缓道「我衷心附和广闻大师之意。”

她具有一言九鼎的力量,武当剑客尚固首先道:“端木小姐果然堪当重任,除了她之外,只怕不易找到更佳的人选了。”

青霞羽土、癞僧晏明和推山手关彤,先後表示赞成。此时,那蒙娜夫人笑声突然停止了。

秦霜波道:“如果没有人反对,今日的大局,只好偏劳端木小姐了。”

端木芙道:“小妹何德何能,焉敢当此大任”

衡山派高手金银钩商阳道:“端木小姐是众望所归,岂可推辞假如有人认为不当,自会开口反对。

」意形门掌门人龚钧道:“区区之意,推选秦姑娘似是更妥。”这话一出,自然也会有许多人附和同意。

秦霜波道:“诸位不要再提异议了,要知今日之局,非比寻常。对方的疏勒国师武功高明到什麽地步,不得而知,但单说他的才智计谋,就已罕有匹俦。这一点只看他能号令西域诸国高手,以及顺利潜入中原,天下皆无知者,便可得知。因此,今日我们如果未能有效运用我们的力量,只怕结局惨不忍睹。端木小姐在今日的局势上,比我占优势的是她本身武功有限,但她的眼力见识却不下於天下任何名家。因此,由她来调兵遣将的话,一则不因本身要出战而受影响。二则她判断敌方高手的武功,以及应派何人方有克制之望时,不受成见影响。”

她说得很快,却又十分明白晓畅。众人都没话说,因为今日的情况极为特别,千数百年来,武林未之前有。实在是关系到整个中原武林体面的问题,谁也不敢轻率发言了。

端木芙见无法推辞,索性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这个无比光荣的职务。她底澄澈的目光,迅快扫过所有的人,但见人人都各个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拥护。这时大家已默契於心,不必再作任何仪式上的推举宣布了。

蒙娜道:“汉家众位英雄听着,敝国师威镇西域五十馀国,地位崇高,身份尊贵,岂能轻易出手假如你们这儿有英雄无敌之人,又不为我们的勇士所败,国师才会出手。”

这几句话卑之无甚高论,可是却使童定山做声不得,因为童定山再暴烈自负,也不敢在此自认是英雄无敌之人。

韩世青高声道:“寒家口尽力替贵国师找到国宝,但舍侄却被拘扣,未知贵国师有何用心”

蒙娜道:“令侄目下安然无恙,老先生也瞧得见,不要挂虑,敝国师有些话跟他说而已,现在请韩老先生赐给玉台铜马如何”

韩世青踌躇一下,由於大家都有了默契,极力不让对方窥察出谁是主持大局的领袖,所以他没有向端木芙望去。

只听端木芙低声道:“韩老先生即管交出宝物,看来今日的局面,定须动手拚斗多日,方能结束。有这一段时间,咱们必有救出令侄之望。”

韩世青不再迟疑,取起木匣,举步走去。端木芙又道:“那疏勒国师一定亲自来接此宝,敢烦广闻大师出马随护,俟机稍示厉害,使敌人不敢生小觑之心。”

广闻大师似是早就料到有差事落在自己身上,神色如常,举步前行,口中道:“但愿贫僧能够交差,这实在是一道大大的难题呢!”

端木芙微微一笑,道:“大师别走得那麽快,还须烦你挑选两个年轻助手,一同前往。”

她下截面孔都被长发掩盖了,是以她开口说话,嘴如何的动,别人也瞧不见。群雄几乎都不懂那端木芙为何要他带助手同行,更不明白何以又指定要挑年轻的人广闻大师已走到浮桥日上,闻言立时停步,缓缓掉转身躯,目光扫过全台四十馀人,但见除了宗旋、雷世雄、彭典之外,已找不到年青之人。个个最少都在四五旬之间,实在当不上「年轻」二字。

人人都以为他一定挑选宗、彭二人,而这一对恰又是震惊天下武林的人物,如若出马,必有所获无疑。

那知广闻大师并不停留在任何人的面上,却转投到岸边,略一挥手,便有两名年方十六七岁的小和尚奔了过来。

一个手捧一把连鞘戒刀,另一个则扛着一根禅杖,步履之间,相当稳扎有力。

然而以这两个少年和尚的年轻来说,纵然得有少林真传,亦是火候尚浅,岂是担当这一场立威的重任群雄心下狐疑忧虑间广闻大师已率先走去,两名少年僧人紧随在後,看上去只是侍从小僧而已。

对面也出来四人,其一果然是疏勒国师,一个是蒙娜夫人。一个是基宁将军,还有一个是矮矮胖胖的汉子。基宁和那汉子一齐卸去身上的黑布大单,众人顿时眼前一亮,原来那基宁头缠白布,身穿短袖皮背心,其上镶了好些中有角突起的圆形金甲,光芒闪耀。

腰束宽阔的金带,双腕也戴着金箍,脚登长统皮靴,看上去既豪华而又威武。

那矮胖汉子则穿一件大褂,腹部用一条寻尺宽的彩色布带缠缚,鲜艳夺目,脚下也是长统皮靴。头面尽是黑色的须发虬结,脑後戴着一顶缠头帽,形如瓜皮小帽,绣上花彩。此人一望而知乃是西域最多最大的突厥族人,即维吾尔人。

也就是正式的「缠头回」人。他腰间插着一把长刀,刀身微弯而狭,和基宁将军一同跟在蒙娜後面,向第二座浮台走去。

双方到了浮台,还须再向前走,才是会合的浮台。如此布置之意,便是要使双方不能一拥而上。在码头至最外会合的浮台之间,那两座浮台却是供双方调集人手,以至救护伤者之用。

双方到了中段浮台上,彼此相距仍有数丈之遥。疏勒国师毫不停步,一直向最末的浮台走去。

韩世青也一直走去,广闻大师说道:“韩老施主,你那宗宝物让劣徒代劳吧!”

那个手捧戒刀的年少僧人急行两步,顺手已把戒刀插在腰间,向韩世青道:“小僧法水,愿效绵薄。”

韩世青把木匣交给他,道:“有劳小师父了。”

目光掠到另外那名年少僧人,又道:“那一位小师父如何称呼”

法水紧紧跟着他,应道:“那是小僧的师兄,号法木。”

言说之间,已走到数丈远的浮台上。疏勒国师也同时抵达,他深邃的双眼中,射出锋利如刀剑的光芒,盯住法水,似是想看透他心中的念头。

蒙娜道:“这叁位师父是谁”

韩世背道:“那是少林寺的广闻大师和法水、法木两位得意高足,老夫也要请教这两位贵客怎生称呼”

疏勒国师道:“这一位是敝国的基宁将军,曾经到过贵府,另外的一位是和阗国的名家胡赛音。”

他的答话由蒙娜翻译过,接着又道:“胡赛音精於鉴别玉器,是以让他瞧瞧这一宗国宝。”

韩世青与基宁、胡赛音见过礼,便道:“国师远自西域而来,老夫自应稍尽地主之谊,略事招待。

但国师等行踪隐秘,又留下不甚友善之言,是以老夫这些朋友,对今日之会,都生出了戒备之心。”

他的话音乃是用内力追出,是以周围数十丈内的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只听他接着又道:“但无论如何,贵国国宝既然寻获,当得奉上,聊作见面之礼。”

他转眼向法水望去,颔首道:“有烦少师父了。”

法水道:“老檀樾好说了。”

捧着木匣,走了出去。疏勒国师着蒙娜传语谢过,又命胡赛音上前接受宝物。

胡赛音移步走到法水面前,冷冷的瞪着他,伸手取匣。法水一缩手,只差毫,竟不曾让对方指尖碰到。他一微微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说道:“你何以用这种眼光瞧着小僧呢”

蒙娜居间翻译,道:“胡赛音说,你是佛教徒,信的不是真神,他不喜欢你。”

法水笑道:“他喜不喜欢我都不打紧,小僧信奉的是不是真神,也与他无关,我们佛教不打诳语,只不知你们伊斯兰教准不准你们说谎”

胡赛音听了译言,怒道:“我们当然也不准说谎。”

法水道:“那好极了,小僧请问一声,这玉台铜马奉上之後,你们可是真心回返西域记住别说谎啊!”

胡赛音怒道:“这话岂该由你来问把宝物拿来!”

手臂一伸,向他手中托着的木匣抓去。他不但动作甚快,而且手臂远比想像中长得多,好像是有伸缩性一般,但他这一抓,仍然落了空。

原来法水亦是动作如电,身形的溜溜一转,恰好让过了对方五指。他口中发出笑声,人已移到浮台边,做出要把木匣丢向湖中的姿势,一面举手作势,阻止对方扑过来。

他接着说道:“你既不敢据实回答,可见得虽是拿到宝物,仍然不肯就此返回西域,定必找个藉口,与中原英雄较量较量。既然如此,小僧认为不如把此宝丢在湖中,你们有本事就下水捞起来。”

胡赛音浓眉一皱,正要说话,广闻大师已道:“法水,不可妄自沉宝於湖中。”

法水躬身道:“是。”缩回右手,但他站在浮台边,仍然随时随地可以把木匣扔落湖中。

基宁将军道:“尝闻汉人最重尊卑之序,这位小师父如此胆大,不无有失管教之嫌。”

广闻大师道:“年轻之人,坦白直率,他认定了你们存有藉口较技之心,是以设法迫你们讲出来而已。”

他的语气十分和缓,加上他那一副毫无特色的面貌,使人感到他似是很怕事之人。

胡赛音突然又伸手向法水抓去,法水向外一闪,上半身已倾出浮台,不觉啊地一叫,眼看要掉在水中。风声飒然一响,法木已跃了出去,一手抓住法水的手腕,拉他回来,另一只手则封闭胡赛音的手掌来势。

「啪」的一响,两掌相交,胡赛音竟被他震得退了两步,不由得大为震凛,瞠目而视。原来胡赛音素以掌力沈雄见长,这一掌试出对方掌力劲厉无比,更在自己之上。而他只不过是个小和尚而已,这教他如何能不惊心动魄,以致於瞠目结舌。

法木随即退下,面上木然全无表情。法水一面摇头道:“好险,好险,差点掉在湖里去了。”

一面把木匣送到对方面前,又道:“请贵客收下此宝吧!”

胡赛音迟疑一下,这才伸手去拿,随即打开匣盖瞧看。

疏勒国师突然开口说话,蒙娜翻译道:“这两位小师父练得好高明的接力手法,只不知分开之时,可抵挡得住胡赛音的一击麽”

法水道:“国师好厉害的眼力,竟瞧出我们师兄弟是合力挡这位施主一掌。戏法既然拆穿,小僧只好硬着头皮,试挡这位施主的一击了。”

胡赛音把木匣交给疏勒国师,说了几句番话。对方也回答了几句,他便转身向法水走去。双方相距只有五尺左右,胡赛音突然一掌拍出,“砰」的大声一响,水花激溅,声势惊人。

敢情他这一掌乃是击向湖面,那股雄浑的掌力,宛如有形之物一般,震得湖水激溅。群雄一瞧距离,见他掌力竟能远达一丈以上,都不觉大惊失色。

法水赞了一声,随即凝神戒备。胡赛音这回挥掌向他拍到,掌力涌出,发出劲厉的声响。法水出掌相迎,两股掌力首先碰上,发出「蓬」的一声,紧接着两掌相交,啪地一响。

但见法水的身体只向後略略倾仰一下,旋即恢复原状。一望而知他功深力厚,与对方的造诣,只不过相差一线而已。这一回连疏勒国师也不由得眉头一皱,觉得这个小僧武功之强,实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广闻大师道:“法水,还不回来麽谁让你妄自逞能的”法水现出畏惧之色,连忙回去,侍立师父身後。

韩世青道:“国师已验看过贵国之宝,可还有什麽事要吩咐的麽”

疏勒国师道:“这是膺品。”

蒙娜翻译的声音又尖又高,让所有的人尽皆听见。

假如一上来他们就接过玉台铜马,加以验看,然後说出这个结论,则观战的群雄,对此不免将信将疑。但现在被那法水在当中一搅,道破了对方存心要与中原武林,争一日之长短。

这个结论,反而变成了藉口一般。

广闻大师微笑摇头,走上前去,道:“这话可是当真”

边说边伸手索观。疏勒国师把木匣交给基宁,由基宁再交给广闻大师。

这位代表少林的僧人,接过木匣,取出匣中的宝物,但见一座白玉雕琢成的台座,上面一匹铜马,奋鬣扬蹄,姿态神骏。他抬头向对方望去,问道:“国师何以认为此宝乃是膺物”

疏勒国师通过蒙娜的翻译,道:“胡赛音一看玉质,便知非是千年以前的古物。

广闻大师哦了一声,道:“这样说来,此物并非是国师欲得之物。换言之,你们纵然得到了此宝,也没有什麽价值,是也不是”

疏勒国师冷冷一笑,用番话向蒙娜说了好多句话。蒙娜还想了一想,才道:“是的,此物全无价值。”

广闻大师随手把玉台铜马向湖中扔去,说道:“既然无用,贫僧便丢掉它。”

群雄见他忽有此举,都觉得又惊奇,又痛快。谁知玉台铜马堪堪碰到水面之时,一条黑影闪过,又是一条长鞭,电掣般卷住了该宝,忽一声回到浮台上,落在基宁将军手中。

这时旁人才发现基宁和胡赛音都散开各守一边,是以广闻大师除非把该宝从身後诸人头顶扔过,他们才无法可施。但现在该宝又落在对方手中了,可见得疏勒国师才智过人,在回答广闻大师问话之时,已顺带吩咐基宁和胡赛音两人注意,暗中占取有利方位。

广闻大师神色不变,凝目打量疏勒国师,但见对方深邃的眸子中,似是闪动着嘲笑的光芒。广闻大师不但不生气,反而感到欣慰,忖道:“你虽是才略智谋,都高明难有匹敌。但你仍泯除不了骄矜自大之心,是以才会有嘲笑之念。这便是他的弱点,也是他招致失败的地方了。”

他缓缓退下,向韩世青道:“此举乃是疏勒国师主谋,可知此人实在太厉害了,很难斗得过他。”

他故意压低声音,以便诱使对方运功查听。但他其後却感到失望,因为基宁或蒙娜这两个懂得汉语之人,竟没有向疏勒国师说话。

疏勒国师拿着那一座玉台铜马,反覆审视,过了一会,才透过蒙娜道:“本来如此宝乃是真物的话,本国师虽然有较量武功之心,也将感到不好意思。现在既然得不到真的实物,本国师不须顾忌,要向你们大明朝天下英雄豪杰挑战。如果本国师这一方,较高一筹,你们须得限期找到真宝,以做臣服的贡物。”

这话一出,群雄无不骚然,纷纷议论。在湖边码头的平台上,被推举为领袖的端木芙微微而笑,似是十分安慰。人人都把她的表情看在眼中,有些是不敢问,有极少数几个人是明白她的心意。雷世雄向她拱拱手,道:“小姐的笑靥之中,隐隐有放心之意,敢是已有胜算麽”

端木芙转眸四顾,所遇到的尽是渴欲得知内情的眼光,直至秦霜波面上,才发现一对并无表示的目光。

她当即向雷世雄道:“韩老先生他们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再谈如何”

雷世雄只好等候,但见韩世青和广闻大师等四人,果然迅快走回来。

他们一到了码头,端木芙便问道:“对方有什麽较量的办法呢”

韩世青道:“很简单,双方各派一人到最外面的擂台上做公证人,其次挑选最多不超过二十人,到中间的浮台上,每次到擂台上只限一人,今日只斗十场,以输赢的总数分胜负,如此连斗叁日,结局以日数计算输赢。”

端木芙道:“如此甚好,他们一定不同意限制每人出场的次数了啊!恐怕尚有其他规定才对。”

韩世青道:“不错,他们规定如若有人自负武功,胜了一场之後,还要再斗,便须最少连斗叁场,方许下台。”

端木芙寻思了一下,点头道:“这一条规定是为了疏勒国师而设的,他有技压群雄之力,但又怕不加限制的话,我们的高手可以取巧,在每日的场数输赢上击败他们。”

此时韩世青便把和端木芙问答之事,向雷世雄和广闻大师述说一遍。端木芙注意到广闻大师眉头微皱的寻思之态,也见到他旋即想通了一般的松弛表情,心中大生警惕,忖道:“此人才智之高,世罕其匹,我须得多加小心才行。”

原来她卖这一个关子,主要目的是想趁这机会考验一下这广闻大师的智慧。

事实上此事本身,并不如何重要。她缓缓道:“那疏勒国师武功既强,才智亦高,如若当真拚斗,我们虽然不致於全军覆没,但损失定必钜於对方,因此之故,我心中一直忧虑不已!直到疏勒国师说出限期进贡真宝之言,显示出大局已定,不致变成火拼血战的局面,是以大为放心。”

雷世雄浓眉一皱,道:“小姐竟是认为咱们定败在对方手底麽”

端木芙道:“不错,但目前尚未到绝望的地步。”

她微微一笑,又道:“我可不是低估了诸位的力量,而是形势迫人,咱们目前是落在必败的境地中。

除非形势有所变化,否则,我瞧不出我们如何能够赢得对方。”

鬼王杨迅冷冷道:“端木小姐你是公推的领袖,却如此的消沉悲观,全无信心,这一仗自然用不着打了。”

崔阿伯霜眉一皱,眼中射出威精光,含怒道:“我家小姐就事论事,杨迅你何得多言评论”

杨迅忿然向他望去,他早就知道这个须发如云的老人,乃是端木芙的老仆,但从未仔细瞧过他。

这刻细细一看,突然间怒火平息,眼中代之而生的是迷惑的光芒,缓缓向道:“尊驾既是姓崔,敢是昔年於南北七省飞天豹子崔洪崔老兄麽”

此言一出,不少人为之惊动注视,莫说这「飞天豹子崔洪」之名,在武林中曾经暄赫一时,算得上是南方武林高手中一大重镇。即使不闻此名之人,也因这鬼王杨迅的一声「崔老兄”

而讶异惊顾。

要知杨迅成名甚早,近来虽是罕得在江湖露面,但他仍是黔中云雾双雄孟氏兄弟的师叔。由於其後孟氏兄弟享名甚盛因此杨迅的名望地位有增无减。而他两日来表现得十分孤傲冷淡,对任何人都少有假以词色,目下居然尊称崔阿伯一声「崔老兄”,可见得这崔洪来头实是不小。

崔阿伯拂髯道:“杨兄居然还认得兄弟,这倒是难得之事,这位端木小姐乃是兄弟的小主人,她的才智天下无人可以匹敌,杨兄不妨全心信任,决不会错。”

鬼王杨迅哦了一声,目光转到端木芙面上,颔首为礼,道:“既然连崔兄也如此信服,兄弟没得话说。不过………”

他的目光又回到崔阿伯面上,接着道:“不过兄弟倒想知道,崔兄除了遵从端木小姐的吩咐之外,还听不听别人指教”

弦外之音,自然是指的独尊山庄。也就是问崔洪算不算是独尊山庄的属下。

这一问的用意,是他在心中对端木芙决定敌友的因素。

崔阿伯冷冷道:“老夫只关心我家小姐的安危,别人之言,老夫一概不听。”

此一回答,益发显出端木芙身份的特殊。由此可知雷世雄对她甚是礼敬客气,竟是因为端木芙并非臣属独尊山庄之故了。

他们的对话至此告一段落,一个魁梧大汉开口道:“敢问端木小姐,适才韩老先生说及比武规定之时,有一节是规定自负武功过人者,若要连续出赛,最少也得斗上叁场,方许退下。

小姐说此是疏勒国师为自己而设的,在下始终弄不明白此中道理,还望小姐释示”

众人视之,发话的乃是陕西名家娄大勇,此人以硬功见长,性情直爽,脑筋也不大会转弯。

端木芙含笑点点头,道:“这一点有劳广闻大师向大家解释。”

广闻大师无法推辞,只好说道:“这话须得从头说起,这次比武的办法,定了叁日之限。如若胜了两日的一方,就算是赢了,须依条件行事。例如咱们便寻获真的宝物送去,名为贡奉。这自然是中原武林天大的耻辱。如是他们败了,自须立即离开,从此不许踏入中原。”

他停歇一下,才又道:“胜负既是以日数计算,但每日的胜负,又以十场之中,多胜者为胜。这麽一来,双方俱可以在每日的十场之中,各运心机智谋,调遣人手,务求以我之长,击敌之短。疏勒国师已查悉咱们这一方诸人的实力,深信咱们之人,少有能连斗叁场之人,所以作此规定,务必使咱们的高手,斗过一次之後,便不能再上场,换言之,咱们这一方的高手,最多只能赢一场。

因为即使能贾其馀勇,再胜一场的话,第叁场亦非败不可!等於对消了一场,仍然只胜一场。”

说到此处,十多数人都明白了。广闻大师接着又道:“他计算过咱们能连胜两场之人不多,更别说连战叁场了。但他本身却有以为可以连斗叁场以上,因此之故,这一条限制,自然对他十分有利,说不定以他个人之力,就可以取得一整天的胜利。叁日之中,他独力已赢了一天,自然胜算较大。”

众人听了这番解释,更加明白。但此外又顺带看出这一位代表少林寺到此的僧人,实是极为精明机警,言词便给,乃是不可忽视的人物。

广闻大师亦何尝不知端木芙的用心,乃是故意迫使他在天下群雄之前,露出真面目,他本想一味韬光隐晦,不必被世人知道自己的能为,也不要任何声名。此是他计划中的基本态度,然而在端木芙迫使之下,却不得不显示他的潜力。他一直在考虑此事,这刻索性一横心,改变了计划,从隐晦的做法改为积极的扬名立万。

他微微一笑,又道:“诸位须知今日的局势,乃是敌暗我明。咱们这一方之人,派上阵时,对方差不多都可以晓得深浅高低,因而派出足以取胜的人手。因此之故,端木小姐认为形势迫人,难有取胜之望。”

这个解说自是有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又别有说法。徐州李金矛首先洪声道:“大师之言,端木小姐尊意如何”

端木芙道:“奴家正是此意。”

李金矛道:“但在下却忍不住要问一声,敌方人手虽是不少,但咱们这一方眼下有剑后秦霜波仙子、雷大庄主、宗旋大侠,以至於像广闻大师、枯莲大师等高手,敌方即使深知每一位高手的厉害,难道都有足以克制取胜的人手可以派追出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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