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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修炼神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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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无影身子往石壁上一贴,粘住不动,换了一口真气,便往上游去。

这等壁虎功全凭的是巧劲,手法身法为辅,并不是当真像壁虎一样可以吸附在光滑的墙壁上,因此本事再高之人,如果是遇上了光滑如油的石壁,并且又是垂直角度的话,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三光狱当中天光透入之处,不但离地高达十数丈,而且四壁陡削平坡,底宽上窄,角度比之垂直的墙壁更难粘附。幸而还不是光滑如油,所以步无影还能够勉强施展壁虎功。

只见他往上游了六七尺,越游越慢,终于停住不动。

白发老人摇摇头,惋惜地叹口气,心中想起了“功亏一溃”的成语。

要是步无影还能够游上两尺,他就可以扭住岩块突起的边缘而借力翻了上去,可是只差这么一点点,却有如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即。

步无影虽然上不得,下来却容易,贴壁滑下来时,只须略略缓住下降之势,转眼间已安然落地。

他向白发老人摊摊双手,苦笑道:“在下不行啦!”

白发老人道:“你不再试一次么!”

步无影道:“不要啦!这一次上不去,再试一百次也不行。”白发老人道:“你功力之精纯,真是大出我意料之外呢!”

步无影听出他话中另有用意,便问道:“老前辈这话怎说”白发老人道:“三天之前,你恢复正常,开始进食睡觉之时,我听你的鼾声,发现你比常人还不如。当时我相信你是思虑过多加上饿得太久,真元损耗过甚,所以才会发出那种鼻鼾声。”

步无影静静地听着,没有作声。

白发老人又道:“可是今日看起来,你分明真元并未亏损,这是什么缘故呢”

步无影毫不在意地耸耸肩,道:“大概是在下已经恢复了。

管他呢!”

白发老人道:“不!如果你不是真元损耗,那么一定是有某种绝症潜伏在体内。你最好设法查个明白。”

步无影哈哈一笑,道:“咱们若是出不了此地,不免是死路一条。在下就算真的有病,又有什么关系”

白发老人道:“话不是这么说,老朽如果不提醒你,你可能到死时还不知道。”

他停歇一下,又道:“现在咱们先想法子登到突岩上,瞧个究竟。”

步无影道:“在下实是毫无办法!”

白发老人道:“我有法子就行啦!你先得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我能助你脱困,你须得把我也弄出去。”

步无影心中不信,但口中却答道:“行,在下一定遵守此约。”白发老人道:“好,咱们开始吧!你纵身跃起,只须到我头顶的高度就可以了。第二步是我出掌托住你脚底,向上推送,这时你也尽力往上拔。以你的功力,加上我一托之势,定可飞上突岩!”

步无影一愣,敢情这主意确实可行。此老一早就表演过他深厚无比的内功,出手助他,实是绰有余裕。

他忍不住问道:“老前辈,你现在为何肯助我”

白发老人道:“我瞧了好多天,已深知你是个耿直的人,可以信任你。”

步无影欣然道:“好,在下先上去瞧瞧。”

他提气一跃,脚底恰好在老人头顶之处。老人双掌一托一送,“呼”的一声,步无影腾空飞起,轻而易举地越过两立半高的突岩,飘落其上。

只一眨眼间,步无影探头下望,高声道:“老前辈,这儿有一个洞口,大约两尺见方,足供一个人钻出去,可是里面却被铁栅封住。这一重铁栅绝对毁不掉。”

白发老人讶道:“奇怪,何以从前的空气跟现在不一样步无影,那洞口是不是刚刚凿通的”

步无影道:“不,但有一扇木门却朽坏了,掉在地上。”

白发老人道:“这就对了,定是木门刚好坏了,空气大为流通,才被咱们发觉。”

步无影道:“或者有法子可以弄开这道铁栅。咱们总得想个办法,对不对”

白发老人冷晒一声,不置可否。

过了好久,步无影懊丧的声音从岩上传下来,说道:“老前辈,这道铁栅不知是什么钢铁铸成,就算有刀锯也弄不开!”

白发老人应道:“自然是五金精英打制的,此地专门囚禁武功高强之土,不坚固行吗”

步无影站起身,在这块突岩上,他着足之处还算平坦,但面积有限,只有数尺方圆。

他心情沉重,叹了一口气,仰头望时,那投入一线天光之处,少说还有四五十尺高。就算是当世间武功绝顶之人,也难飞越。

他呆呆仰视了好久,但觉无计可施,心焦肠结,突然喉头一甜,“哇”地吐了一大口鲜血。

自发老人皱起鼻子嗅了几下,大声问道:“步无影,你吐血么”

步无影道:“只吐了一点点!”

白发老人厉声道:“你身有绝症,再加上吐血,恐怕功力已经大损,咱们今生今世再也逃不出此地啦!”

步无影怒道:“逃不出就逃不出,有什么了不起!”

白发老人也把声音提得更高,骂道:“蠢才!如果你不吐血,咱们可以从上面逃走,就用刚才那个办法。真是蠢才!功力折报了,你还有什么屁”

步无影“呸”了一声,恨恨道:“没屁用就拉倒,真正气死我了!”

这个回合之后,双方都怄气不作声。直到第二天的中午,申四姑送饭来,又向步无影冷讥热嘲了好久,最后才以得意的笑声结束了这一场讥骂。

步无影很快把饭菜吃光,似乎对申四姑的侮辱全然无动于衷。

白发老人忍不住骂了几句,道:“这丑婆固然可恶,你小子也太没种!”

步无影道:“随你说!有种也好,没种也好,反正都出不去,谁也不比谁强!”

白发老人哼一声道:“老夫要不是下半身瘫痪,嘿!我老早就逃出去了!”

步无影本想驳,想想又何苦来呢便不言语。

白发老人的气却越来越大,厉声道:“小子你不信是不是好,老夫露一手你瞧瞧,露过之后,要你小子跪在地上叩头赔罪。”

步无影气往上冲,忍不住大声道:“好,你如果露一手能逃出的本事,我跟你叩头。如果你不行,哼!以后别跟我说话!”

白发老人双手交替撑他,只见他仍然是盘膝而坐的姿势,但身形却迅速飞移,霎时到了墙边。

这时正是中午,是石洞内最光亮的时刻,步无影在远处瞧看,连老人的表情也看得清清楚楚。

白发老人身形“呼”地飞起七八尺高,往石壁上一贴,左掌疾出,撮指屈腕,宛如鹤啄般向石壁啄去。

“咯”的一响,石屑纷纷洒坠,只见他指尖已插入石壁,至少有两寸深,身子稳稳挂在壁上。

他这一手啄石成粉的指功,把步无影瞧得两眼发直,感到难以置信。

白发老人暴声长笑,右手迅向石壁啄去,石屑应指籁籁坠地。

他双手交替啄向石壁,身子一路升高,到了三支以上,这才停住。

步无影疑惑道:“莫非他已告力尽,无法再往上升起了”

白发老人断然飞坠,一只手在石壁上划出刺耳的响声。直到他盘起的双脚快碰到地面时,猛一曲腰,以另一只手掌击向石地,“砰”的一声大响,稳住下坠之势,轻飘飘地恢复秩坐姿势。他实是绰有余力,是以姿势美妙,亦不喘气。

步无影至此更无疑惑,晓得此老并无虚言,而且手上练有绝世奇功,的确有本事逃出此地。

他钦佩之心油然而生,躬身行了一礼,道:“在下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白发老人冷冷望他一眼,道“算你还识得进退。”

步无影道:“敢问老前辈,您既然惊有绝世奇功,必能出得此地,为何数十年来都不逃走”

白发老人道:“我双腿瘫痪,就算出了此狱,也逃不远。哼!

赵魔音早已计算过时间,每天三次有人送食物来,我只能在这些间隙中逃走,可是时间有限,被发现之时,我还在他势力范围之内。”

步无影恍然“哦”了一声,道:“怪不得您老人家没有轻举妄动了。”

白发老人道:“你要知道,任何人被囚禁在这等地方,四十多年下来,一定会发疯发狂,但我却没有发狂。你可知道为什么”

步无影茫然摇头道:“在下不知道。”

白发老人道:“这便是因为我具有逃出此地的能力,只不过没有付诸行动而已,所以在心理上,我的负担轻多了,因此我没有崩溃!”

他淡淡笑一下,又道:“我甚至不曾试过一次,因为申四姑这个丑八怪妖女十分厉害,只要留下一点痕迹,她定必发觉。”

步无影吃一惊,道:“那么您不是已留下痕迹了么”

白发老人道:“是的,希望她短期内不会察觉。”

步无影道:“既然有被发觉的可能,何不试上一试”

白发老人道:“不能轻举妄动。咱们只有一次机会,若是被抓到,就永远不必烦这个心啦!”

他言下之意,当然是说逃走时被捕获的结果便是一死。步无影虽是不惧,却也不便接腔。

白发老人寻思了一会,才道:“当然啦,如果咱们不试,这机会也很快消失,所以总得试上一下。”

步无影心中涌起无穷希望,问道:“您打算见时动身”

白发老人道:“今天晚上,晚餐之后,咱们便逃出去。”

步无影兴奋得走来走去。白发老人把他叫住,道:“你这种样子,申四站见了立刻晓得有问题。”

他赶快坐下来,但还是兴奋得身子时时扭动。

白发老人又遭:“咱们逃走之举很不简单,须得作点准备。”步无影虽然认为没有什么可准备的,但却不敢得罪他,恭恭敬敬问道:“怎样准备法”

白发老人道:“哼!咱们没有代步牲口行吗没有干粮饮水行吗夜间在沙漠中逃窜,没有罗盘行吗而且在夜晚,沙漠酷寒,没有御寒衣物行吗”

步无影为之啼笑皆非,他何尝不知道须要这等物事,问题是他们的处境不比平日,哪能办妥这些东西他苦笑一下,问道:“您意思说咱们定须有这些物事才能动身,对不对产白发老人道:“当然啦!我告诉你,今晚正是最佳的机会,因为正是上弦月时分,晚上的星月光辉足够给咱们利用,但追兵却又不够远眺搜索咱们影踪。此外,我在风里嗅得出来,天气不会有变化,只略略寒冷一点而已!”

步无影听得心服口服,道:“那么咱们要用之物,却如何准备法”

白发老人道:“去偷呀!现在就去!”

步无影吃一惊,道:“现在大白天偷东西么”

白发老人道:“你小心听我的指示,依言去做,便有七八成把握木会败露踪迹。”

他详细地说出他多年来拟想妥当的计划,每一个步骤都经过千百次推敲,一切突然发生的意外都算到了。步无影又是一阵心悦诚服!

青石砌的墙壁,打磨得十分光滑,宽大的房间内,除了石制的家具之外,便都是酸木桌椅以及高大的橱柜,富丽而又悦目。

虽是在大白天,但房中仍然点燃着四盏纱灯,柔和的光线使人感到很舒服。

两个人先后走入房内。一是个身子圆胖、头颅大如笆斗的幽燕王赵魔音,另一个则是风度翩翩的公孙元波。

他们的神色举止都显得很严肃,各自在椅上坐下之后,赵魔音道:“元波,既然你决定冒险以捷径修习本门玄功,为师也不劝阻你了,因为我知道你的心情,实在急于再度出世,也唯有你炼就了本门‘声闻玄功’之后,才能够施展千喜万籁种种绝艺,阻遏方胜公的凶焰!”

公孙元波道:“弟子正是此意。”

赵魔音又道:“你报骨之佳,天下难遇,为师真不愿让你冒这种奇险。你只要循序渐进,必能成为绝代高手。啊!我又提起这些老话了!”

他那圆圆胖胖巨大的脸庞上,泛起一阵苦笑,接着又道:“你内在遭受的诸天阴魔侵袭,得要你自己独力抗御,为师也爱莫能助,但外界的侵扰,有为师护法,你尽可以放心,好在咱们森罗官还没有人潜入来过。”

公孙元波恭应一声“是”,他满面坚决的神色,一望而知已下决心,永不动摇。

赵魔音招呼一声,登时一阵香风扑鼻,一条啊娜人影闪了入来。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本宫七妹中的高手房七姑。她面色有点苍白推怀,但仍然含笑盈盈地望着他们。

赵魔音道:“七囵,你面色不太好,为什么”

房七姑道:“这几天没睡好吧,我倒不觉得怎样。”

赵魔音道:“你自家要小心些。现在你听着,元波要用捷径霸道的方法修习本门玄功,在他醒转之前,不许有一点声音惊扰他,更不能碰触到他身体。如果他受扰的话,非死则伤.绝对不能幸免,你听清楚了没有”

房七姑道:“听清楚啦!老王爷放心。”

赵魔音哈哈一笑,向公孙元波道:“其实老夫根本不用交代,她全都明白。呵呵!一定是老了,才变得这么鲁嗦!”

公孙元波道:“师父的关心爱护,弟子虽是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好在本宫之内十分安全,师父请放心。”

赵魔音站起身,道:“好,你准备一下就可以开始啦!这一段时间为师不会走远的。”

公孙元波躬身相送,等他背影消失之后,才向房七姑说道:“七姑娘,这回要劳动你玉驾,实在怪不好意思。”

房七姑回他一个甜甜的微笑,道:“您已经是本宫的小王爷,我们全宫之人理应为您效劳,何须客气”

公孙元波道:“这样说法更不敢当了。”

房七姑道:“待我吩咐女侍们一声,不许她们踏入这炼功室周围十丈之内,免得大意弄出声响!”

公孙元波拱拱手道:“这样也好。”

房七姑道:“我本人远远看守此室,也不走近。”她笑了笑,又道:“除非急行客步无影从地底爬出来,否则再也无人能闯入本宫,我向您保证。”

公孙元波道:“本宫的三光狱他如何出得来对了,我这些日子以来天天炼功,不得空看他一次,只不知他目下情况如何”

“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房七姑说,声音微微有点异样。她知道不该提起步无影,因为他使她想起了行云刀客屠双胜。

“据申四姐说,他最近神情颓丧,失魂落魄,不过这两天又开始进食了。”

公孙元波心情一宽,道:“他肯进食就没要了,等我玄功练成,再去探望他不迟。”

房七姑退出室外,那儿是个宽大的厅堂。

她也不在厅堂中逗留,再退出厅外。外面是个院子,但却不见天日,只不过布置得像个院落而已。

到处都可见到明亮的纱灯,却见不到一丝阳光。房七站拍一下手掌,两个黄衣宫装待婢奔过来。她向这两名侍婢交代了几句话,她们就迅速分头走了。

房七姑怀着沉重的心情,长长叹口气,在院门边一张长石凳上坐下来,目光漫无目的,茫然四瞧。

她脑海中老是抹不掉屠双胜的影子,他的气概、他奇怪的决心以及他无意中流露出躲避她的意思。这样的一个男人,实在使她想不透,也忘不了,所以她这几天为了这个影子,变得憔悴消瘦……轻轻的叹气声飘散在院落中,很像是深闺中寂寞的叹息。

练功室内的公孙元波已经把鞋袜脱掉,全身的衣服也都松过,然后盘膝坐在榻上。

他收摄心神,运功行气,按照森罗宫秘传心法,一股真气,穿经透穴地全身运转起来。

只瞬息间他已进入物我皆忘的境界,坚凝强劲的真气,受他心灵有意无意的存想之下,继续透运于全身经脉间。

练功室内外静寂无声,好像在这个地底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生物似的。

在院子里,房七姑仍然神游在怅惆神伤之中。

她压根儿没有丝毫警惕,因为这森罗宫多少年来还未有过外人侵入。

但她耳目的聪敏仍然不同凡响,院门外一阵细碎有如风吹落叶的微响,已经把她惊动了。

她“喇”地跃出院外。那外面是个更大的院落,看来很有广场的味道。

在院门外两三丈左右处,一个黑衣女子猛可停了步,惊讶地望着房七姑。

房七姑透了一口大气,道:“啊!原来是彭二姐,可真把我吓了一跳!”

那个黑衣女子冷峻如冰的面上没有一丝笑意,用平板单调的声音道:“为什么吓一跳”

房七姑道:“彭二姐敢情还不知道,小王爷在练功室内修习无上玄功。老王爷命我在此守候,不许任何人惊动他。”

彭二姑道:“哼!这种大事情,也不先让我知道。”

房七姑不觉也生气了,因为连她也是临时才得知的,可见得赵王爷和公孙元彼此一决定,乃是突如其来的。换言之,连老王爷他们自己事先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决定。

既然大家都不是事先计划决定的事,彭二姑有什么好嫉妒的况且老王爷本来就无须事事先行通知她。

不过房七姑年纪虽轻,究竟是经历过不少场面的人,故此她面上并没有露出不悦,反而推波助澜地道:“是啊!应该先通知二姐你才对,老王爷一定是事情太忙了。”

彭二姑道:“他有什么忙的本宫里里外外,都是我们姊妹给照顾得妥妥当当。”

房七站故意装出无心地说道:“二姐说得是,我最近真是忙得团团转,老王爷命我做这做那,总没个完的时候。你也知道的,这位公孙小王爷可真不好伺候呢!”

这话一下子击中了彭二站的心事,身于微微震动一下。

那英俊聪明的公孙元波,应该由她来照顾才对,可是老王爷一次都不曾给过她这种机会。

她恨恨地瞪了房七姑一眼,对这张清丽绝俗的脸蛋,泛起说不尽的忌恨。

她转身行开,耳中听到房七姑得意的轻笑声,心中更加气愤。

走出十来步,突然感到有异,陡然停步向左右望去。

右边墙脚有一口水井,并栏高达四尺。她目光到时,恰好见到一只手伸上来,捂住了井栏边缘。

彭二站第一个念头是过去剁断这只手,让那个人跌回原处。

但第二个念头却使她完全改变了,面上还浮起了一丝阴毒的冷笑。

她缓缓行过去,一面回头查看,只见房七姑早已经退回院落中,这一片广场内,只有她一个人。

一颗乱蓬蓬的人头从井栏边伸出来,目光一下子就碰到了彭二站冰冷而又像电光的眼神,登时骇了一跳,几乎松手跌下去。

彭二姑只冷冷地凝视着这个男人,没有作声,那男人也迅即镇定下来。

彭二姑再迅快地回头查看一下,目光又回到井栏上的男人面上。

那男人笑一下,轻轻道:“姑娘,你贵姓”

彭二姑道:“我是彭二姑娘。”

那男人道:“啊!是彭二姑娘,幸会得很,在下是……”

他的话声被彭二姑打断,因为她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说道:“我知道你是急行客步无影,这口水井就是三光狱另一个出口,不过你必须上升到靠近透入天光的缝隙,才找得到这条通道,来到此处。”

步无影本想蒙混一下,现下听她说得一清二楚,登时希望全消。

刚才她不作声并且冷冷凝视着他的缘故,不问可知她是含有作弄嘲笑之意,笑他终于逃不出森罗宫的势力范围。

步无影这么一想,更感心灰气促。

彭二姑道:“你为什么不从上面逃走,反而自投罗网”

步无影迟疑了一下,才道:“你猜呢”

彭二姑道:“我不用猜,根本上这一条通道就是陷阱!”

步无影不解道:“陷阱没有呀”

彭二姑道:“不是有什么机关埋伏,而是引诱你入宫就擒!

哼!你没有脚力,没有饮水,没有干粮,怎能逃得出沙漠”

步无影“哦”一声,道:“原来这条通道是特地引诱逃亡之人入宫盗取食水等物的”

彭二姑道:“你可拒绝得了这个诱惑”

步无影道:“当然不行!”说时心中还暗暗骂了一声:“废话!”彭二姑道:“闲话休提,你是不是想见见公孙王爷他就在那边的一间静室之内。”

步无影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愣了一下,才恢复镇静,道:“公孙大侠就在那边的静室中么在下当然想拜见他。”

彭二站的声音变得更为严冷,说道:“可借你不容易见到他!”

步无影泛起了受骗的感觉,心头冒火,恨恨瞪她一眼,道:“我知道,因为我过不了你这一关,对不对”

彭二姑道:“不对!”

她只在牙缝中进出了这两个字,步无影却足以感到她并非假话,不由得大为迷惑。

他问道:“那么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公孙大侠在贵宫之内,也是身不由己之人”

“也不对!”她仍然答得很简短,“公孙元波在本宫中已是第二号人物,他是小王爷,亦即是老王爷的继承人。”

她这么一说,步无影更不懂了。

目前只有一个解释,但显然不大可能,这便是老王爷幽燕王赵魔音禁止他接见外人。

“是不是老王爷的缘故”他问,“若是老王爷下令,或者是贵宫的禁条,在下当然不容易见到公孙大侠了……”

彭二姑摇头道:“都不对。我告诉你吧,是房七姑。”

步无影听到这个名字,登时恨从心起,咬牙道:“哦!原来是她!”

彭二姑大出意外,讶道:“你认识她”

“不,但我知道是她杀死了我的老大屠双胜。”步无影趁机设法再查证一下这消息是否属实,“当然这只是听说而已,屠老大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彭二姑冷笑一声,道:“屠双胜算哪一棵葱在房七姑眼中,他性命如蚁,一捏即毙。”

她停一下,又道:“屠双胜确已死在房七姑手下,我敢发誓!”步无影心情大为沉重,悲恨忽然涌上来,不禁长长叹口气。

彭二姑冷冷道:“你光会叹气有什么用”

步无影道:“‘我不叹气也没有用!”

彭二姑呻道:“真是废物一个!堂堂一个男子汉,也不会想想办法。”

步无影道:“二站这话是什么意思”

彭二姑道:“你若见到公孙元波,房七姑就有得她受的了。

因为她谎说你也已死掉,所以公孙元波没有召见你。你要知道,他有释放你的权力。”

步无影又喜又疑,道:“但房七姑从中拦阻”

彭二姑道:“有她作梗,你当然不易见到公孙元波。这样吧,我去分散她注意力,你从那边绕过去,墙角下有洞,钻过墙那边就是假山,这时你等候机会,混入大厅,那静室就在厅内。只要公孙元波见到你,那丫头就不敢出手伤你了。”

步无影疑心未消,很宛转地问道:“我若获见公孙大侠,只不知如何报答二姑娘的大恩”

彭二姑道:“用不着了。等公孙元波骂她一顿,我就满意啦!

况且日后公孙元波一定不再信任她的了。”

步无影更无疑惑,从井中蹿上来,依照彭二姑指示的方向奔去。

绕到另一座院落内,只见墙角下果然有个洞口。

他提一口真气,屏住呼吸,蹑足走近墙洞,施展出小巧身法,无声无息地钻过去。

面前一座玲球的假山石掩蔽了他的身形,他小心地向外窥看,但见彭二站出现在数丈外的院门口。

一个身材切娜、面庞清丽的少女走过去,跟彭二姑招呼说话。

步无影一瞧机不可失,迅即奔出疾跃,霎时已掠飞入厅门之内。

大厅内明亮如昼,却静得连一枚绣针跌落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步无影走到静室门外,向室内望去,果然看见了公孙元波。

公孙元波瞑目盘膝端坐石塌上,神态十分安详。

步无影心中微喜,因为终于如愿以偿地看见这个年轻奇侠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一见之后将有什么好处,但是由于他从枯井中爬出之时已被彭二姑发现,则与其落在她手中,就远不如和公孙元波见个面了。再说公孙元波目下既然已是森罗官小主人,说不定可以凭借他的力量逃出此地。

如果他已晓得公孙元波与庞公度的私交以及镇北镖局曾经掩护公孙元波逃出京师之事,他一定更希望尽快和公孙元波见面。

他为四周出奇的寂静压迫得不敢弄出声响,但他还是蹑手蹑脚地慢慢地走入那宽大明净的静室内。他准备过去叫醒公孙元波而不愿惊动旁人。事实上并没有旁人,这不过是他下意识中的错觉而已。

院子门口的两个女子正在低声交谈。彭二姑面色冷峻如冰霜,道:“老七,我告诉你,人算不如天算!世上之事,时时都会发生出乎意料之外的结果。”

房七姑道:“二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彭二姑道:“我只是在想,你既然负保护公孙元波之责,万一地发生了意外,你受的处分一定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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