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文学 > 檀车侠影 > 第11章

第11章(2/2)

目录

枯木禅师沉声道:“那也随便你,既然你不肯与贫袖堂堂正正的决斗,那么贫袖亦可以使些不正当手段对付你们。”

黑衣人哼了一声,道:“倘若本人如你之言,与你决斗,你就如何”

枯木禅师道:“老袖便公公平平,与你决一死战,换言之,给你一个灭口的机会。”

黑衣人决然道:“好,一言为定。”

枯木禅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大可放心。”

黑衣人徐徐举手,去掉头上的黑布。

徐少龙看见那人面目,身躯一震。

猛觉一阵香暖气息,喷到脸上。

他心中又是一惊,手指疾出,已点住了沈如青的穴道。

这个美女娇躯忽然瘫痪无力,她本是感到徐少龙身躯的震动而转头观看,是以鼻息才会喷到徐少龙面上。

目下突然失去气力支持,头部首先落向徐少龙的面颊间。

徐少龙一面伸手抱住她,免得她身躯掉落,碰出响声。

同时也是本能地侧面向她那边望去。

这一来两人恰好凑上,沈如青的香唇,无巧不巧地印在徐少龙的嘴巴上,制造出香艳旖旎的场面。

当然徐少龙在这等情势之下,决不会存心轻薄,况且他也不是这种人。不过既然她的软香滑唇送到自己嘴上,也不必太过客气。

便轻轻的吻了一下。

这时,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个美女的“大胆”的目光。

她的目光,虽然是很大胆地注视男人,然而既没有挑逗意味,也没有淫荡风情。可是在徐少龙感觉中,却具有挑战的暗示。此时突然触忆起这种感觉,登时不甘示弱的又多吻了两下。

可怜的是沈如青早已骇得魂飞魄散,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仅由于女性的本能,晓得这个男人既然吻她,那就大概还不致于杀死她。

徐少龙让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连忙转目向外面窥看。

但见那黑衣人不但把蒙面黑中取去,连外面的黑色长袍,也给脱下,丢在一旁的地上。

此人长得高瘦身材,头发灰白,目陷鼻钩,满面泛现出冷酷无情的味道。

枯木禅师已打量对方一阵,这时道:“施主在武林中的身份名望,一定不小。”

对方冷冷道:“禅师好说了,区区直到如今,尚须在江湖上混饭吃,言之可悲。”

枯木禅师道:“请问施主高性大名”

对方道:“区区常叔前。”

枯木禅师念叨道:“常叔前……常叔前……奇怪,贫袖也不算是孤陋寡闻之人,尤其是以常施主这等年纪的高手,自应听过大名,可是……”

常叔前道:“禅师不必多想,亦无须怀疑,本人平生行事,要不就是完全隐藏不露,要不就是说出真姓实名,从不用假名欺人。”

枯木禅师道:“然则以常施主的武功造诣,早入高手之林,何以江湖上竟不曾得闻大名”

常叔前道:“禅师问得好,只因区区向来小心谨慎,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定必斩草除根,不留痕迹。”

枯木禅师霜眉一耸,道:“施主莫非是说,凡是你的对头,只要见过你的真面目,晓得了你的姓名,就一定活不成了么”

常叔前道:“不错,但禅师无须生气,因为这是区区自卫求生之道,若非如此,区区如何活得到今日”

枯木禅师终究是佛门之人,见闻虽广,但江湖上有些门道秘窍,仍然不懂,是以一时参详不出话中之意。

他暂时忍住心中怒气,问道:“这话怎说世上多得是江湖知名之士,却不见得就活不长久。”

常叔前道:“我老实告诉你吧,知道我姓名之人,不是没有,但有限得很,而他们唯恐我名声传播之后,既易惹起风波,又使一些年轻人效尤。因是之故,大家都绝口不提,除了这些人之外,别人想与我接触,那是另一种误认,并不知我是这么一个人。”

枯木禅师越听越糊涂,道:“贫袖一点不懂,但这不重要吧”

常叔前道:“你当然不懂,老实说,如果你晓得我等的来历,又看出今日之事,有我等插手,相信在这儿等候我们的、乃是你少林的方丈大师啦!”

枯木禅师皱眉道:“你以为你自己是谁,竟能劳动敝寺方丈大驾么”

常叔前道:“世上之事,有许多都意想不到,这一件亦正如是。”

枯木禅师道:“这等不着边际之言,多说无益,贫袖且向施主手中讨教几招。”

常叔前耸耸肩头,道:”你居然不耐烦啦!”

枯木禅师道:“在贫袖动手以前,还想请问一事,那就是常施主还带了几个高手前来”

常叔前道:“像今晚这等小案子,区区一个人就足够了,不过我们也考虑到你可能是少林寺出身的憎人,是以特别加派了一个,但总算没有过虑,你不但是少林门下,而且可入高手之林。假如只有我一个人,那就不免大费周章啦!”

他们对答之际,徐少龙已看见一条人影,在对面墙顶蹲了一下,马上消失,接着在右方屋顶,又出现了一下,此人的行动迅快隐秘,若不是徐少龙在暗处占到有利形势,还真不易发现。

徐少龙猜想枯木禅师必定没有看见这道人影,而最后,这个隐秘的夜行人在右边的屋檐出现,露出一个头。

徐少龙忖道:“这个夜行人如此鬼祟隐秘,可见得必是敌方之人。只不知他何以在囚面都现过身说是查看对方有没有埋伏,却又不是这等动作。这里面无疑一定另有文章,他究竟在捣什么鬼呢”

他认为这个问题异常重要,若能早一步测透,予以击破,定收事半功倍之效。

沈如箐仍然在他怀中,她那丰满的,充满青春活力的嗣体,以及阵阵幽香,都能使男人血脉责张,心意无法集中。

因此,徐少龙把她抱起来,悄悄走到榻边,将她平放在床上。

沈如青身虽不能动,但心里明白,这时候芳心鹿撞,不知道这个男人的下一步,会不会是可怕的强暴。

她在黑暗中极力睁大双眼,瞧看这个男人,由于在黑暗中呆得久了,人影依稀可辨。

尤其是对方距她只不过两尺,所以连面庞的轮廓,也渐渐辨认出来。她发觉这个男人,极似是晚间那个书生杨楠。

不禁大吃一惊。

沈如青吃惊之余,马上又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大大放宽,似乎已经一点不怕杨楠强暴自己。

当她仔细分析自己的心情时,突然感到杨楠的手,在她身上摸索。

沈如青登时呼吸急促,血液冲上面部,一阵热辣辣的,若有光线,定可看出她双颊的一片潮红。

她迷乱地想道:“啊!我怎会愿意让他蹂躏呢如若我可以反抗,我当然会拒绝他。但我却似乎庆幸自己不能反抗。唉!我的确是无可奈何,并不是自动献身给他,他虽然长得很帅,但终究是陌生人,何况我已是有夫之妇。”

在徐少龙方面,他伸手一摸之后,便感到自己此举错了。

因为他原来是想在她身上找一条汗中之类的物事,以便蒙住面孔。

谁知道这个女孩子只穿了一件衣服,里面只有丝质的薄薄亵衣,因此之故,他的手一摸就发现不对劲,这简直是在大肆轻薄了。

好在徐少龙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虽然感到刺激,却不致吓一跳,亦没有良心上的不安。

他徐徐收回手,旋即摸索她双腿,那儿他碰到温暖滑腻的大腿,他只顺手捏了一下,觉得很结实丰满,但没有多摸,迅即从她衣服下摆,撕了一块下来。

然后他无声无息地回到窗边,定睛一瞧,外面枯木禅师与常叔前已经动上手。

常叔前已经不是空手,而是拔刀应战。双方正以刀剑上的气势,凌厉地互相迫斗,所以尚未刀剑相触。

徐少龙游目向右边屋顶望去,但见那神秘夜行人仍在,看他的架式,似乎随时随地都会扑下去参战似的。

他始终记着这人早先在另外三面的墙头屋顶现身之事,而这刻越看越不对劲,因为此人如若出手,定必是自认为可以万无一失的击杀枯木禅师,如若不然,枯木禅师便可以借口对方不公平而逃走了。

换言之,此人一出手,枯木禅师若是躲得过,他就可以不须坚守自己‘决战至死’的诺言了。

那么此人凭什么相信自己必能一击中的难道不须考虑枯木禅师这等一流高手,具有逃遁的能力么

他的思路再推进一步,顿时恍然大悟,忖道:“是了,他们当然不怕枯木禅师逃走,因为这个人已在另外三面,施展了手脚,纵然是枯木禅师这等高手,也躲不过这种奇怪埋伏。”

他再从距离上推算,发觉那人曾经现身之处,皆是枯木视野师跃逃之际,最可能落脚的地方。

这个疑问得到解答,他马上转身到床边,俯身在沈如箐耳边,轻轻道:“沈姑娘,我需要你的帮助。”

说时,顺便在她香唇上吻了一下。

沈如青心中愿意也好,不愿她好,都没有法子表示,急得直翻眼睛。

她虽然十分着急,但徐少龙的轻吻,仍能给予她莫大刺激。

徐少龙又道:“我本非憬薄轻佻之人,可是你实在太动人了。”

他略一停顿,外面传来清脆震耳的金铁交呜声,可见得那两名高手战况之激烈,实在十分惊人。

徐少龙伸手拍开了她的穴道,但见她舒展手脚,并无阻滞,当下道:“你没事吧”

沈如青低声问道:“你是谁”

徐少龙道:“我是杨楠。”

他晓得对方这一同,本属多余,因为她穴道被解,恢复自由之后,并没有一点惧怕的神态。

由此可见得她已瞧出自己是谁,才不害怕。

沈如箐道:“我不懂武功,怎生能帮忙你”

徐少龙道:“你只须去把令堂及令兄弄醒,别让他们作声,都躲到另外的房间里,最好是下人的房间。”

沈如箐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少龙道:“外面对付朽木禅师的,有两人,不过其中一个尚未露面而已,这个还未露面之人,老谋深算,擅长用计。因此,我怀疑他已经在你们寝室中做了手脚,例如一些厉害火器,举手之间,可使你们全家三口,化作飞灰。”

沈如箐娇躯一震,道:“多可怕啊!”

徐少龙道:“所以你们先得搬走,我才可以现身去对付敌人。”

沈如箐点头道:“好,我马上办妥这件事。”

话声中伸手揪住徐少为的衣领,不让他走开。

她轻轻道:“事完之后,你还会与我们见面么”

徐少龙想了一下,坦白地道:“也许没有机会了。”

沈如箐轻轻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一定是这样,像你们这种英雄侠士,办完了事,定必远走高飞,永远不再露面。”

徐少龙正要安慰她,只听她又道:“但这样也好。”

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反而“好”况且他也不是办完事就远走高飞之人。但她为何作此想呢

由于沈如青忽然偎贴向他怀中,送上香唇,以致他思绪被打断,双手拥抱着这个软香的嗣体,享受她的热吻。

他相信这是因为沈如箐得知以后不能再见,是以用这一个热吻,表示道别的意思,顺便也表示感激。

是以他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个香吻,这时,外面的刀剑相触之声,忽然停住,一片寂然。

接着听到常叔前狞笑道:“枯木禅师,你这一招‘平野春去’虽然奥妙,但仍然伤不了区区,现在你大概已经技穷了吧”

枯木禅师道:“常施主虽然武功超妙,但现在还不到可以骄矜自傲之时。

常叔前道:“老和尚,你好生不识时务,今夜明明已成定局,你还负隅顽抗什么沈家的老太婆,和她的儿子媳妇三口,值得你陪上一条性命么”

枯木禅师道:“沈夫人和沈公子夫妇,乃是清官之后,岂能毁在你们这些职业凶手的手下”

紧接着刀剑交击之声又起,显然已杀做一起。

徐少龙从这个美女的香唇抬起头,低低道:“什么你是沈兄的妻子”

沈如青垂目道:“是的,我与他实是夫妇,但对外诈称兄妹,以便掩饰行藏。”

徐少龙不安地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该与我。”

他话未说完,沈如青的红唇又到了他嘴上,把他的话堵住。

徐少龙忽然感到自己好像太庸俗了,她这种做法,分明是告诉他以后永远不会再有这等情形。

他一边拥吻她,一边想道:“她自然也觉得不对,可是又对我不能无情,所以她自家也陷入一种奇异的处境中。正因如此,她的动作显得格外热烈。”

她的动作反应都十分热烈,整个身子,不断在他怀中蠕动揉贴,使得徐少龙也不禁挑触起猛烈的情欲之火。

只不过徐少龙的“情欲”,只是在心中燃烧,并没有在行动中表现出来。

她终于略略仰头,离开他的嘴唇,轻轻道:“请不要怪我,我这一辈子,永远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徐少龙道:“包括我在内么”

她迟疑一下,悲哀地道:“是的,你也在内。”

徐少龙的手,从她的大腿,一直进行到胸前。

她一点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任他轻薄。

徐少龙道:“但现在我仍可以占有你。”

沈如青娇俯无力地靠在他环抱的手臂上,道:“你会这样做吗”

徐少龙翟然一惊,道:“当然我不会。”

他马上缩回手,并且在她颊上亲了一下,又道:“我真是大卑鄙了,有时候充满钟情的一瞥,胜却千言万语。”

沈如青道:“这个譬喻太好了,唉!真是刻骨铭心,没世难忘。”

她站起来,俯身在他耳边轻轻道:“杨郎,我去了,你多多珍重。”

徐少龙伸手勾住她的纤腰,不让她去,也在她耳边道:“我姓徐名少龙,你记住了,但别告诉任何人。”

她点点头,感激得掉下泪珠。

除了感激的心情之外,自然还有说不尽的离愁别恨,因为他们已有了一个默契,那就是以后永不再见面。

但试想如此知心这般雅致的爱情,世间哪里还找得到呢

假如他们不是永远分离,此情便又“俗”了,所以他们心中雪亮,晓得无论如何,也须得永不见面。

她叹口气,道:“徐郎……徐郎……别了……”

徐少龙没有动弹,眼看她的身影,悄然移出门外,隐没不见,这才在心中叹息一声,涌起无限惆怅。

他实在想不到在黑暗中,短短的时间内,就结下了一段飘渺雅致的情缘。

这时他举步走到窗边,向外窥时,但见枯木禅师和常叔前刀来剑往,杀得正激烈,凶险百出。

这因为他们的激斗,弄出响亮的声息,才使得徐少龙。

沈如箐两人,有机会开口说话,不虞外面听见。

徐少龙又看了一阵,便瞧出这两名高手的情势。

那常叔前的武功,凌厉恶毒,变化莫测,刀上招式,无一不是凶狠险毒的路数,形成了森杀的气势。

反观枯木禅师,手法招式,大都平凡无奇,怪不得他刚才使过一招奇奥手法,没曾伤了对方,便换来一顿讥讽。

枯木全靠功深力厚,根基扎得结实。

再加上他出身少林,对天下各家派的武功,渊知博闻。

是以往往洞瞩机先,预为趋避,才躲得过常叔前长江大河般攻到的凌厉煞手和毒着。

就整个形势而言,枯木能够保持不败,已经十分成功。

而事实上他的长处,也正是在防守上。

除少龙暗暗盘算,一面把面中蒙好,鼻中还隐隐嗅到这块布上,留存得有沈如青的芳香气味。

他听到内进传来低微的声息,当下晓得沈家三口,都避开了,略觉安心,便提聚功力,施展传声之法。

枯木乍听传声入耳,险险失守被杀。幸而他还有一套固守的剑法,甚是神奇,当下连忙使出来。

徐少龙等他阵脚稳住,才又传声道:“枯木大师,晚辈已瞧出常叔前的弱点,是在他下盘,大师专攻他膝盖间的“鹤顶”、“犊鼻”两穴,必收奇效。”

高手一点就透,枯木禅师不但马上看出敌人果然下盘稍弱,同时亦明白徐少龙要自己专攻这两穴,为的是要他施展某些手法招式,才可以克敌制胜。

他尚未施展,又听徐少龙道:“当大师一占上风,马上会发生两件事,一是有人从右方的屋顶扑下,与常叔前联手夹攻于你,这是可以肯定的。”

徐少龙换口真气,又道:“第二件是沈家三口所居之处,可能忽然起火焚烧或爆炸。这一点不能确定,但你老即管放心,沈家三口,已经避开了。”

枯木禅师大感安心,忖道:“此人会是谁可能是五老会议派出的人,果然才智杰出,武功自然也十分精妙……”

他念头未转完,徐少龙的声音又传过来。

枯木甚感惊奇,连忙用心聆听,看他还有些什么话可说,以他想来,徐少龙已把情势分析得十分清楚明白,可说是算无遗策了,目下难道还有计策可施

只听徐少龙道:“以晚辈的观测,右方屋顶上之人,好像是五旗帮中二名高手,他如若现身,就请大师全力对付他,把常叔前交给我,但有一点必须说明,那就是无论咱们哪一边先得手,结果了对手,便须马上出手帮助另一人,换言之,今晚咱们如若不能把这两人完全收拾,可就后患无穷,沈家三口的性命,终难保全了。”

最后的一句,大大打动了枯木禅师,使得这位佛门高憎,不禁也涌起了杀机,认为非破杀戒不可。

他马上依照战略实行,果然连攻七八招之后,常叔前不但优势尽失,反而被迫得往后直退,败象已定。

右方屋顶上之人猛可长身,清啸一声,刷地飞落院中。

枯木怒道:“什么人”

但见此人身量颀长,自发飘萧,面上蒙布,看不出面目。

徐少龙皱皱眉头,忖道:“若然此人真是五旗帮中的老一辈高手,今晚想收拾他,还真不易。”

要知他判断此人乃是五旗帮中之人,原因不是认得他,而是记起钟抚仙说过,另有一些人手,专门做劫掠绑票等工作。因此,他禁不住往这上面联想,并且自认为颇有道理。

当然他的判断,并非纯属臆测,至少他从常叔前身上,发掘出许多问题和线索。

首先是像常叔前这个职业凶手,只不过是近年才出现的,世间只有有限的几个人晓得。

徐少龙身为五老会议选出之人,当然晓得此秘。

以常叔前的年岁武功而论,若是天生是“凶手”这一类人,岂有直至如今,方始出道之理

可见得他与近年五旗帮的变化,具有密切关系了。

至于后来出现的人,也是个老者,瞧他的身手,已属“高手”级的人物。这样,早先判断常叔前的理论,亦可应在他身上。

这个白发蒙面人使的是一对判官笔,落地之后,闷声不响,立刻加入战圈,与常叔前联手夹攻枯木。

徐少龙趁机悄俏窜出去,猛可扑入战圈,长刀挥处,力攻常叔前。

枯木有了默契,也运集全力,迎战白发蒙面人。

常叔前厉声道:“什么人敢来架梁”

徐少龙一声不响,刀刀抢攻他的下盘。

不到十招,常叔前已退了七步。

这时候,蓦然“蓬蓬蓬”连响数声,瞬时间火光四射,照映夜空,半边天都染红了。

院中顿时大为光亮,双方都可以看得更清楚。

常叔前冷笑道:“沈家之人,都化作飞灰啦!”

话声未歇,徐少龙的刀锋滑过他的腿边,割破了一道口子,吓得他赶紧闭口,不敢分心说话。

枯木与徐少龙都对起火之事,视如无睹,简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这等情形,反而使对方满腹怀疑,心神不定。

饶是如此,枯木禅师仍然被那对判官笔,攻得浑身冒汗,险状百出。假如事先没有得到徐少龙通知,这时势必察看火势,分心之际,非落败伤亡不可了。

徐少龙刀上绝招连环施展,趁对方心神不定之际,抓住机会,制造陷阶。要知他早先在一旁观战,已看出对方弱点,也想出如何诱骗对方,始能迅速取胜,这便是他选中这个对手的理由了。

但见他刀势忽起,大开大阖,锵锵锵三声,连续硬攻。

常叔前突然发现有隙可乘,挺刀插入。

刀势到处,徐少龙身子一蹲,恰好避过。而他同时攻出的一刀,结结实实的劈在对方小腹上。

常叔前惨呼一声,长刀坠地,身形直退。

徐少龙瞧也不瞧他一眼,虎躯翻转,挥刀疾取那白发蒙面人。

他这一加入,马上把枯木禅师的危机挡住。

白发黑衣人眼见这个神秘援兵,已把常叔前杀死,如此身手,实是骇人听闻,目下来助枯木,双战自己,这等形势,自然大是不利,已是有败无胜之局,当下萌生退志,只想逃徐少龙一加入战圈,手中长刀连环砍劈,使出一路凌厉奇奥的刀法。但见他招招放尽,着着抢攻,招式之中,罕得有照顾自身安危的手法。

本来以这等刀法,因为偏重抢攻杀敌,并不能算是十分“上乘”的武学,而且若是碰上了对方也是以“攻”见长的话,极易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可是如今情况却不一样,徐少龙尽管放手猛攻,自身却一点都不危险,原来徐少龙这一路刀法,乃是少林武学真传,枯木禅师虽然没有练过,却十分熟悉,晓得每一着的强弱变化。

因此他完全放弃了进攻的企图,手中长剑,专门使出严防围守的招数,抵住了对方双笔攻势。

这两名高手分工合作,一攻一守之下,顿时把那自发黑衣人,杀得遍体流汗,陷入了苦战的险境中。

要知道这名黑衣人的武功,更在“枯木”之上,双笔的奇奥招式,以及深厚绝伦的内力,实足以一时,做视当代。

然而他今夜不幸碰上了足智多谋的徐少龙,注定了失败的命运。虽然徐少龙只施展少林的一路精妙刀法,但这情势正如对症下药,恰能立奏神效。若是加以分析,不外是因为他与枯木掸师,都属高手,所以一旦施展恰能配合的武功时,威力倍增,所收的效果,不是数学上的“加法”而是“相乘”的效果。

白发黑衣人心知不妙,两三次设法冲出重围,但都无法得手。当下厉啸连声,双笔圈子渐渐缩小,严密防守。

徐少龙攻了七八刀之后,晓得对方功力精深之极。

如若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则这等局面,势必继续下去,恐怕要耗到天亮,始能攻下敌人。

但如若任得他持久缠战下去,则枯木禅师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这个敌人杀开一条道路,遁出重围。

因此他一面猛攻,一面筹划快速破敌之法。

突然间一些情景掠过他的脑海,便是早先当枯木禅师与常叔前交手之时,这个白发黑衣人布下的陷阱。

这个敌人曾在三个方向布下陷饼,以便枯木逃走之时,中计身亡,只有一面,是没有布置过的。

他迅快忖道:“假如另外的三个方向,所布置的陷哄,十分恶毒严密,则无疑连他也不敢往上面落脚。这么一来,他若要逃走,势必只有那么一条路……”

他的思潮,断断续续,这是因为对方武功精妙,他无法专心寻思之故。

不过大致上的轮廓已经有了,思索起来,就不大费力了。他一面保持着猛烈的攻势,一面想道:“如果我们只须紧紧堵死这一面,另处的三个方向都不必理会的活,我们的攻击力量,又可以增强几成了……”

他晓得已操“制胜之钥”在手,马上抛开一切思虑,更加大开大阖的放手进攻,威势陡增。

枯木禅师不知就里,忽见徐少龙更加集中力量进攻敌人,而不大理会敌人会趁隙逃走,心中大为惶恐。

眨眼间又是六七招过去了,白发黑衣人形势越见危殆,双笔的圈子缩得不能再小了。

然而他居然对两三个可以突围窜遁的机会,视如无睹。

徐少龙气势已经形成,自然而然的大喝一声,长刀直砍斜劈,勇往直前,“锵锵锵”大响三声,最后的一刀,把白发黑衣人震得身形不稳。

枯木禅师深知徐少龙这一路刀法,眼见他三刀之势,已到了略缓之际,不敢怠慢,也大叱一声,出剑强攻。

他的剑势改变得恰到好处,乘着徐少龙三刀的余威,第一剑就劈落敌人一支判官笔,第二剑幻化出一招“柳暗花明”,剑光聚成一线,飓然透射敌胸。那黑衣人惨哼一声,双手大举,门户洞开。

原来他胸口已中了一剑,真气涣散,身子向后欲倒。

徐少龙丝毫也不放松,长刀横扫,划过敌人咽喉。顿时鲜血飞溅,那白发黑衣人的身躯,也迅即仰跌地上。

枯木禅师长剑一垂,转眼向徐少龙望去,心想:此人之刀好毒,最后何必加上那一刀

念头尚未转完,徐少龙长刀一挥,劈落一件物事,原来是对方手中仅剩的那支判官笔。

此笔乃是向枯木下盘射到,如果没有徐少龙出刀劈落,相距如此之近,枯木禅师非受伤不可。

枯木掸师这才恍然明白,敢情那个敌人功力深厚之极,宛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因此当他身子倒地之际,犹能运集最后的全身内力,借着身子碰地之势,甩掷兵器,要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惊诧地看着徐少龙,想道:“这人不知是谁,不但武功强绝,这等才智,更是高人一等。”

徐少龙的目光从地上的敌尸,移到枯木面上,拱手道:“老君赐福……”

枯木禅师不觉应道:“佛祖慈悲………”

接着更为讶异的望着他,轻轻道:“你是徐大侠”

徐少龙道:“晚辈徐少龙……”

枯木禅师道:“你是知道贫憎有难呢抑是碰巧赶上”

徐少龙道:“碰巧的……”

枯木禅师道,“这真是佛祖垂怜,也是沈家荫德所致。”

徐少龙转眼望去,但见火势已弱,四下的人声也不嘈杂,当下道:“大师请率人救火,晚辈这就告辞。”

枯木掸师道:“这火不要紧,因为着火的屋子,与别的房字都不相连。

贫衲曾经提防到敌人放火问题,是以暗暗运了数十袋细沙,分布屋顶和天花板上,有自动压制火势之妙,你瞧,火势一直都大不起来。”

他邀徐少龙往他所居的禅院进去,抽个空吩咐一名弟子,料理各事。

在书房内的沈家三口,看见徐少龙与枯木走开,他们为了保持秘密,所以不敢在院中露面,由另外一个僧人,带他们悄悄藏到另一问屋子去。

在沈家三口之中,老太大年老体弱,受不得惊吓,沈恒一介书生,本已骇得六神无主,加上老母亲的情形,寸步不敢离开。

只有他的美丽妻子,虽是弱质女流,却甚具胆气,不但一点不怕,反而老是向外面窥探,走来走去。

她明知最好是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和徐少龙见面。可是道理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她总是按捺不住心猿意马,老想见到这个英俊神秘,又有一身本事的男人。同时也是救了沈家的恩人。

她终于向沈恒道:“我出去一下,一来瞧瞧情况如何。

二来向老禅师谢恩。”

沈恒犹是六神无主,便任得她行事。

这个美丽的少妇心中激起阵阵秘密的兴奋,找出一件她丈夫的长袍,罩在破了的衣服外面,又戴上帽子。

外面虽然有人救火,但这一边的通路,只有三几个僧人准许出入。

她一迳走入枯木禅师的幽静院落内,但见当中的佛堂内,灯光明亮,枯木掸师正陪着徐少龙在说话。

徐少龙恰好起身,拱手告辞,大概是话已说完了。

当她推门而入时,徐少龙一眼瞥见,认出是沈如青,不禁一怔,但随即泛起微笑,向她颔首为礼。

书页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