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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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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想时,忽听一个深沉的男人声音,低低地道:“那个女人最好别鬼叫。”

另一个道:“她常常梦吃,堂主别见怪。”

清凉上人一听,心中哑然失笑,敢情最先听到的话声,乃是一个女人的梦吃而已。

他接着又忖道:“这两个男人坐在黑暗中,所为何事”

过了至少一住香之久,他们又低低交谈了。

“目下已经过了三更,堂主早先说过,若然有事,当在三更左右,看来今夜大概不会有事了。”

那个深沉的声音道:

“假如我们坐在黑暗中之举,没有被人发觉的话,则现下无事,相信今晚就在平静中渡过了。”

清凉上人惕然想道:

“这个人不知是五旗帮中那一堂的堂主,听他说来,果然是个才智出众的脚色,但假如他离开的话,我就不惊动他,等他去后才动手。”

方转念间,先前说话的人道:“堂主可要返回居处么”

那堂主道:“不,等到天亮再说,咱们决计不能有丝毫大意。”

“堂主说得是,今晚实是最重要的关头。假使徐统领真有问题,又认为我可能知道是他杀死于一帆的话,他不会迟过今夜下手的。”

清凉上人听了这话,心中暗暗倒抽一口冷气,想道:

“莫非大尊者就是五旗帮新成立的神机营的副统领徐少龙即或不然,这徐少龙也当必是屠龙计划中的重要角色了。不管怎样,那大尊者慎重其事地要我带同帮手前来对付这黑蝎阎炎,可见得很有道理。一来此人可能揭破秘密。二来此人果然有高手保护。稍一大意,只怕要发生大乱子。”

他寻思一下,决定改变下手的计划。

在黑暗无光的房间内,黑蝎阎炎忧心忡忡,瞪眼望着两边伪窗户。

那天晚上发生爆炸时,他暗暗溜出来,四下一瞧,发现了涂少龙与于一帆及博洛多先后激斗的场面。

徐少龙虽是变易了形貌,但在当时因为他未见过于一帆,是以口音没有矫改。而阎炎身在远处,根本看不清他的形貌,只从声音上辨认,觉得好像是徐少龙。只是由于徐少龙不比等闲之人,所以翌日上午徐少龙找到他,取走文件时,他不敢稍稍泄露一点口风。

但他自然不是听天由命,像他这等厉害角色,岂有放过任何机会之理因此他暗暗向与他关系最密切的刑堂堂主于木塘联络求援。

假如徐少龙正是敌方之人,又曾经杀死了塞外三奇之一的于一帆。阎炎深知若是哪些,则徐少龙的武功,可想而知。

故此目下虽然有于木塘来援,他仍感到十分不安和害怕。

由于徐少龙的地位不同寻常,是以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连于木塘亦不敢向上面报告,也不敢把风声泄露。

似于木塘这等老练的武林高手,对于今夜的任务,内心也感到很紧张。但觉时间似是特别的长,虽然已过了三更,可是离天亮好像还有根久。

黑蝎阎炎为防万一,已经把一切事情告诉干木塘,例如他抄写出来的组织名册,给了徐少龙。假使将来这组织的人,一一被杀,可见得那准是徐少龙按名册下手的。

这样安排。勺的是准备徐少龙前来动手时,只要逃肾个,徐少龙仍然不能瞒过别人而向这个组织之入下手。

于木塘暗暗透二口大气,冷峻的脸上,大见松弛。

阎炎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却可以感到这位在五旗帮中的有数高手之一,浑身透出来的杀气,似是完全消失了,气氛因而大为和缓。

床上的女人咿晤一声,接着翻个身,弄出响动。

墨蝎阎炎想到温暖的被窝,顿时升起了舒服安慰的感觉。最低限度所担心疑虑之事,可以暂时搁下,等到明天晚上再说了。

于木塘轻轻道:“等到四更鼓响,本座就去。”

阎炎本来希望他天亮以后才走,但现在觉得大概没有问题,又想起那张床铺,是以同意地道:“堂主的卓裁,自然是不会错的。”

时间渐渐流逝,不管人们是焦急抑是快乐,总是以相同的速度消失。

远处传来更鼓之声,于木塘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口头道:“你不必多虑,我会留下一个人,监视着这座小楼的情况。”

黑蝎阎炎连忙道谢,心中更是安稳了。

于木塘出去之后,阎炎把窗户关牢,又检查一下其他的门窗,确知全都牢牢栓上了,这才放心地走到床铺。

他才躺下一会,窗外传来轻轻敲叩之声。

阎炎一下子跳起来,随手已抄起长刀,沉声问道:“哪一个”

窗外的人声道:“是本座。”

阎炎道:“啊!是于堂主么”

窗外的人道:“开窗,快点!”

阎炎一面拨开栓闩一面道:“堂主怎的从这边窗户回转来”

窗户开了,阎炎退开几步,只见一道瘦长人影跨了入来。

他戒备地辨认这个人影,接着松一口气,道:“于堂主,这是怎么回事”

于木塘已关起窗户,轻轻嘘一声,示意他别说话。

阎炎顿时大为紧张,惴惴不安地向另外的那扇窗子望去。

于木塘走到他身边,向他耳语道:

“本座感到不妥,是以命令一个人暴露身形,远远监视此处。另一人则假扮作我,一迳离去。当然他们还会回转来,而我则借影掩蔽,绕到这边进来……”

于木塘这等手法,自是老练不过。但却也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可以预料得到将有事情发生。

要知像于木塘这等知名高手,老练江湖,如果不是有几分把握,决计不会潜行回来,做出这等大惊小怪之事。

阎炎心头打鼓,双目如铃,瞪视着窗户。

说时迟,那时快,这扇向甫的窗户,突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道人影,像幽灵般飘飞入来。

房内立时响起“唿”的一下异响,一听而知,乃是掌力夹着兵刃砍劈的混合声音。

但见那条人影分作两截,飞退六六尺之远。接着掉落地上。居然毫无声息。

窗外传来一声冷笑,接着一个沉重的声音说道:“好恶毒的手段!”

阎炎心中也不得不承认敌人的评语,十分恰当。要知这等暗袭来敌之事,双方均是暗中行事,谈不上合不合江湖规矩。可是一般来说,埋伏在书房中之人,如果不知对方身份,决计不肯用出如此狠绝的灭口手法。

要知在未查明敌人身份以前,任何人对此的反应都是最好能生擒活捉,须得到了确知无法活捉,方肯下此毒手。

当然事实上这个活捉的打算,实是有害无利。因为第一点如果偷袭之际,不用尽全力,不但可能收拾不下敌人,甚至为敌人所乘,这是在武功上的考虑。

第二点,从实质上看,纵是下毒手杀死了敌人,不留活口,但也可以从衣着、兵刃、年龄、形貌特征等等,推测出敌人的来历。

所以在事实上于木塘应该下毒手一举击杀来敌,可是由于他竟没有一点活捉的打算,可见得他为人深谋远虑。而那个敌人评之为“手段恶毒”,亦可当之无愧。

干木塘这时已知道自己掌劈刀斩的,只是敌人丢入来的一件长衫而已。由于对方长衫上运集内力,是以轻飞人屋之时,宛如真人。

这还不是于木塘轻易受骗之故,最主要的是他认为自己潜回此房之事,敌人全然不知。

当时判断敌人极可能大意闯入,是以全力袭击。目下虽是错了,他并不后悔。因为这是必要的措施,宁可错了,也不能轻易的放过了这个大好机会。

他装出低沉微哑的声音,道:

“是哪一位名家高手,来开我阎某人的玩笑”

那黑蝎阎炎听了这话,见于木塘直到现在,还要冒认是自己,对于他这等楔而不舍的精神,不由得不感到佩服了。

外面传来沉重有力的声音,道:

“阎兄好说了,区区哪里谈得上名家。假如你老兄有这份胆力的话,区区带你去见一个人。”

于木塘道:“带我去见什么人我认识不认识的”

外面的人说道:“你也许会认识,至少你也听过他的名气。”

于木塘道:

“阎某平生都在南京地面混日子,如果是来过此地的人,阎某没有不识之理,只不知哪位高手,可曾驾临南京尸

外面的人应道:“南京好像未到过,你究竟走不走”

于木塘道:“好,阎某也不能一辈子躲在屋子里,是也不是”

外面的人道:“对,你如不出来,区区只好硬闯啦!”

于木塘推推阎炎,示意他行动,口中道:

“那么朋友你让开一点……哦!对了,请先报上姓名,不然的话,咱们也许多耗上一会……”

外面的人应道:“本人无姓无名,却有个名号叫做勾魂使者的便是。”

于木塘虽然知道对方胡扯,却也不肯大意,仍然用心在记忆中找寻,看看有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双方只静寂了一下,阎炎突然从一边窗户跃出去,出屋时,身子带及窗门,是以发出“砰”的一声。

他明知此一行动,危险无比。因为敌人既是存心来杀他,定当闻声穷迫不舍,又或是另外有人埋伏在这一边。

若是敌人穷追的话,则此人势须是绕过屋子,若是穿屋而过,于木塘突施袭击,定能得手。既是绕屋而过,则阎炎抢先了这一段距离,在黑夜之中,便可能逃得一命了。

如果敌方有埋伏的话,自是没得说了。不过这一点可能不大,一则于木塘尚有人手在四下。二则于木塘刚刚从这扇窗户进出,并没有遇到阻碍。

再说阎炎亦不敢违令,是以硬着头皮,跃了出去。此时为了求生,全身本事都使了出来,但见他快得宛如流星,眨眼不见影踪。

屋内的于木塘微微听到屋顶轻轻响了一声,不问可知,守伺在外面的敌人,已经越过房顶,追赶阎炎去了。

但他极为老练狡猾,仍然屏息静气,匿伏不动。一面运功查听。过了一阵,既没有听到外面有声响,亦没有听到阎炎被人截杀的声音。

这位五旗帮中身居刑堂首席堂主的于木塘,在黑暗中,冷峻的面上泛起了一丝笑容。

在他计算中,敌方之人,虽然不止一个,可是在向北窗户那边,亦即是阎炎逃走的方向,他有四名得力好手埋伏,如果发现有人追赶阎炎,这四名好手的任务,就是衔尾全力追去。援救阎炎。

因此他一点也不必替阎炎担心,况且事实上他对阎炎的生死,并不关心,只要那四名好手一旦认出了追杀阎炎之人的来历,便立刻分头撤走,只须把这消息带回来,就算首功。

假如早先发声的那个敌人,不是表现得如此机诈多谋,同时兵马堂堂主辛公权失踪在先,塞外三奇之一的黄衫客于一帆惨殆在后,这些消息,使于木塘不敢不小心从事。不然的话,他老早就尾随阎炎而去了。

他又等了一段时间。天边已略露曙光。于木塘这才移步走到南面窗下,向外面查看。

但见四下的屋脊,都没有人影。于木塘透一口大气,心中暗暗一笑,想道:

“我也未免大小心了……”

心念转动之时,人已转回身子,从北窗穿了出去。

他在屋脊上两个起落,接着飘落一座花园中。忽然感到不妥,回头一望,但见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头脸上也带着黑布,纵落在他身后三丈左右的地面。

于木塘此时若要逃遁,恐怕天下间真没有几个人能追得上。

但他根本不考虑逃走之举,甚至还恐怕对方见势不佳而溜掉,是以故意装出很惊愕的样子,动也不动。

那个高大的黑衣人大步行来,步伐坚稳有力,举止极是沉着。

于木塘一听那步声节奏,再看此人沉着的举动,已知道碰上了当代的高手之一。当下迅即收起故作惊愕的样子,改为全神戒备,一面使自己激发强大的斗志。

要知这正是高手的特殊之处,大凡武功已超过某种境界,双方若是功力悉敌,便不仅仅是比斗武功,而是连斗志、信心。智慧、耐力等等都须得全部用上。

故此于木塘一旦发现对方竟是一流高手之时,便赶紧激起斗志,以免在气势方面落了下风。

那高大的黑衣人行到距于木塘丈许左右,已经感到于木塘杀机迫人,气势强大,当下停下脚步,目光闪闪,打量这位功力深厚的对手。

双方互相凝瞧了一阵,天色已变为黎明,是以更加看得清楚了。

黑衣人首先打破静寂,道:“这一位想必是于堂主于木塘了。”

于木塘略略感到不安,因为对方认得他,而他却不知对方是谁。在知己知彼的条件来说,他已败了一着。

“不错,区区正是于某,如果于某两眼不花,在记忆中,似是从未见过阁下。”

黑衣人道:

“一个人有两副面目,不足为奇,于堂主认不得在下,合情合理。”

他如此答话,于木塘便无从在他口气中,推测是否见过面。

但他仍然不肯就此承认输了这一着,冷冷一笑,道:

“不管见过也好,未见过面也好,总之阁下年纪当必超过半百之数。同时不是北方人氏。这却是干某所敢肯定的。”

黑衣人欠身道:“于堂主神目如电,佩服!佩服!”

原来于木塘是从这个人的忍耐工夫上,断定他的年纪,须在五旬以上,方能如此沉得住气。要知刚才他们一在屋外,一在屋内,在互相不明情况之下,对耗将近一个更次之久的时间,若是年轻的人,老早就忍不住采取行动了,至于猜出此人不是北方人氏,那是在口音中听出,倒是不算奇怪。

于木塘冷冷道:

“阁下既是藏头露尾,于某亦不多推测了,咱们在武功上见个真章就是。”

他随即拿出了鱼鳞刀,在曙光之下,映出一片蓝汪汪的光芒。

黑衣人拔出背上斜背着的长刀,也是精光四射,显然锋快无匹。

两人互道一声“请”字,-随即迅如电光石火般碰在一起,在这弹指之间,一连响起五六下锵锵的刀声。接着两人突然分开,各自准备再作第二度的拼斗。

于木塘目光闪动,但见黑衣人双眸凝注,射出锐利的光芒,立时晓得这个敌人,正是心无二用地对付自己。

他用不着往下推想,已知道形势大大不利。因为这个敌人既是不必分心兼顾别事,例如阎炎的逃脱,以及防范他的援手出现等等,合可知他在这方面定然有了份量,所以目下但须全力对付自己便行。

这样反转过来说,他于木塘就不能不考虑其他的困难和危险了,他乃是饱历风浪,久经大敌之人,此时心念一转,已有计较,想道:

“此人万万想不到我会突然遁走的。”

想到就做,口中厉喝一声,挥刀攻去。但这一招虚而不实,等到敌人抬刀封架之时,回头疾奔而去。

黑衣人果然大感意外,拔步追时,于木塘已出去了数丈,身形旋即被屋字庶住,失去影踪。

于木塘左出十余丈,突然一怔,煞住脚步。原来在巷道上,赫然有两具尸首。

在曙色下,他一望而知,这两人正是他带来的好手。

巷口突然闪出一人,头戴竹笠,压到眉际,遮住了一半面目,身穿劲装,手提戒刀,此人光是这么一站,没有其他动作,却自有渊淳岳峙无法摇撼之势。

于木塘心知此人又是当代高手无疑,暗念若是被他缠上,再加早先那黑衣人赶到,定难逃得大劫。

当下一拨头,横越巷墙,飘落人家屋内,迅即窜走。

拦在巷口之人实是万万想不到以鼎鼎大名的于木塘,居然也做出了鼠辈般不战而逃的勾当,气得大骂一声,提刀急急扑来,登高一望,已不见于木塘影踪。

他张望了一阵,忽见一道人影打西北角踏屋奔来,霎时来到切近,却是最先与于木塘动过手的黑衣人。

两个一碰头,这个手提戒刀的劲装大汉,掀掉斗笠,露出一颗光秃秃的脑袋。那个黑衣人亦取下蒙住头面的黑中,原来是清凉上人。

清凉上人道:

“于木塘经过这儿么”

这个光头大汉哼了一声,道:“假如兄弟不知道他是于木塘就好了。”

清凉上人讶道:“段兄此言怎说”

假罗汉段主峰道:”因为兄弟获知他是于木塘,故此想不到他不战而逃。”

清凉上人向巷中的尸体瞥视一眼,道:“可是他们告诉你的”

段玉峰道:

“是的,这两人武功还真不错,兄弟若不是上来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除去其一只怕很费气力才收拾得了他们。”

清凉上人道:

“咱们分头行事,你去瞧瞧上官兄的情况,老袖一则通知大尊者。二则顺道查看敌方别的情形。”

两人迅即分手,各自行事。

且说徐少龙清晨起床,推窗一望,但见对面屋顶上的一块瓦片,略略歪斜了一点,顿时心头一震,忖道:

“以清凉上人为首的几位高手,居然不能毕竟全功,这个问题可严重了!”

他盘算了一阵,梳洗过后之后,便到书房,见到了席亦高,玉罗刹连晓君不久也来了,谈了一阵闲话,总督府派人送来请帖,原来再过三天,便是黄夫人的生日,特地邀请他们兄妹。

除此之外,黄云文还捎了口信,请徐少龙这就到黄家去,一则下午有个文酒之会,二则有事商谈。

席亦高判断道:“黄云文请你去,定必是他家里要与你商谈连晓君的婚事。”

连晓君听了,不禁垂头,避开了徐少龙的目光。

徐少龙道:

“属下也是这么猜想,如果没有猜错,今日一定要决定婚事的日期啦!以总座的看法,此事应当催促早点办完抑是听其自然”

席亦高道:

“当然听其自然,天下哪有做女家的,催着人家迎娶之理咱们这个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

徐少龙笑一笑,道:

“这可靠不住,如果不是总督大人的公子,谁配得起咱们连香主”

连晓君白他一眼,低啐一声,起身便走。

席亦高摇摇头,道:

“少龙,你不该语含嘲讽,本来你们倒是很理想的一对,但为了本帮的长远计划,你们只好抑制自己啦!”

徐少龙苦笑一下,道:

“不瞒总座说,像连晓君这种女子,爱慕她是另一回事,娶她为妻的话,还得掂量自己的斤两。”

席亦高道:

“我完全同意你这话,但以你的品貌武功,以及目前的身份,已经毫无疑问可以配得上她啦!”

这两个男人把话题转到女人身上,顿时好像缩短了彼此的距离,态度声音,都与平常略有不同。

徐少龙道:

“属下宁可动郑艳芳的脑筋,至少听说她不懂武功,想来比较好对付些。”

席亦高摇摇头,道: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找个最爱面子的女人,这种女人容或奢侈一点,但你不是供养不起。在另一方面,大凡死要面子之人,一定看来倔强,事事不肯落人之后。因此,如果她的婚姻生活不如意,她比普通女人会痛苦十倍。”

徐少龙道:“她痛苦之时,已来不及啦!这有什么好处”

席亦高笑一笑,道:

“当然,到了一拍两散之时,还有什么话说。可是你却可以利用她死要面子的性格,把她弄得服服贴贴……”

徐少龙道:

“总座这番见地,真是一针见血,精辟之至。不错,她如是要面子之人,相信连吵嘴也不敢。因为一吵起来,自然是很没面子的事。”

席亦高沉吟一下,问道:“听说石芳华要到南京来,可有此事”

徐少龙道:

“前几天还听黄公子他们谈起她,说是要来,但确实日期,属下没有留意。”

席亦高道:“你帮我打听一下,但别让连晓君知道。”

徐少龙答应了,当下回房换衣,准备前往总督府。此时他有一点觉得很宽慰的,那就是已经确知席亦高并没有接到对他不利的消息。不然的话,席亦高决不会托他暗中打听石芳华的消息。

他到了总督府时,黄云文表现出热烈欢迎的情绪,而府中之人,上上下下,都对他特别客气尊敬些。

徐少龙从这些细微的地方,已知道黄府这边,已经有迎娶连晓君的决心。自然这等重要之事,最先知道的一定是府内的婢仆。故此从他们异于平常的表现上,可知婚事已决定无疑。

但徐少龙内心对这头婚事,并不乐观,虽然他经过深长考虑之后,为了连晓君的终身幸福,他倒是愿意她能嫁到黄家。

然而在这等阀阅世家,举行婚礼谈何容易,最快也须得准备三五个月,迟则一年以上。

在这么长久的时间中,局势难保不发生变化,尤其是黑蝎阎炎这宗事,显然已露了一点马脚,否则阎炎怎会有高手保护,而清凉上人这等实力,居然还不能尽竟全功

他和黄云文见面之时,也见到了清凉上人。虽然他很想向清凉上人探询,但目下一则不便私谈。二来清凉上人不不知道这位杨公子就是“大尊者”。所以他暂时还不能与他作任何接触。

午饭是在一座小花厅中进食,同席的除了黄云文、徐少龙之外,尚有黄夫人、林秋波和清凉上人。

徐少龙唯一不明白的是清凉上人凭什么身份,参加这样的一次家庭式的集会,那林秋波还可以说是跟着黄夫人,清凉上人这位大和尚,又是怎么回事

这顿饭在融洽而又很小心的情况下吃完,到大家捧茗闲谈时,黄夫人才向徐少龙解释道:

“清凉老师父德高望重。蒙他老人家不弃,上个月收录云文为徒,传以武功。所以在商谈到云文的终身大事时,理当邀请他老人家参加。”

徐少龙这才明白,于是向黄云文恭贺了几句。

黄夫人随即进入主题,说道:

“令妹慧珠姑娘和云文的年庚八字,都拿去经有名的先生算过,极是顺利谐合。老身所以特别跟世兄谈谈大礼的日期。”

徐少龙道:“只不知黄夫人认为什么时候最好”

黄夫人道:“老身的意思是越快越好。”

众人当中,徐少龙和清凉上人都微微一怔。徐少龙问道:

“晚辈没有什么特别意见,任凭黄夫人作主。”

黄夫人道:“若是如此,那就最好不过。”

清凉上人道:

“恕老衲失礼多言,以老袖看来,黄公子如想在武功上,打点基础,便不宜成婚太早,最好过一年半载后,才行大礼。”

徐少龙听了这活,大感忧虑,因为清凉上人既是黄云文的师父的身份,他的意见,当然须得尊重。

但在另一方面,徐少龙又暗暗感到快慰,如果这头亲事,不是立刻成功的话,稍稍迁延时日,形势将有变化,连晓君不致于落在别人怀抱了。

他心中亦喜亦忧,滋味很不好受。

不过别人看见他的神色,倒极像是感到尴尬一般。而目下他正是须得表现出尴尬的神色才对。

林秋波忙道:

“上人站在传授武功的立场,照事论事,果然很有道理。不过……”

她微微一笑,目光投于徐少龙面上,接着道:

“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果黄夫人有意早点了此心愿,那也是可以商量出一个面面俱圆的办法的。”

徐少龙向她感谢地报以一笑,说道:

“在下已经说过,关于舍妹的婚事,任凭黄夫人作主……”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只要不会影响在下应考的时间,便不妨事了。”

黄夫人徐徐道:

“令妹的终身大事,多多少少会影响世兄应试的心情。假如早早办妥这宗喜事,世兄也就可以安心应考……”

她的目光向清凉上人望去,又含笑道:

“上人的意见,亦至关重要,像上人这等名师,云儿有幸得列门墙,当然不能错过了机会。”

在座之人听了她的话,心中都感到迷惘,竟不知她究是主张马上迎娶连晓君抑是听从清凉上人的劝告

清凉上人的眼中现出宽慰的神色,道:

“老袖昧于世情,只是照事论事,如若夫人期望云文成为文武全才之上,婚事最好稍为延搁一阵。”

他提出的道理,冠冕堂皇,谁也不能驳斥。而黄夫人看来也好像找不出理由反对。因此她虽急于娶媳过门,亦无法推开清凉上人的意见。

黄夫人倒是不急不忙,笑道:“这件事再商量就是……”

她接着便扯到别的话题上,大家谈了一阵,黄夫人和林秋波回到后宅。清凉上人也走了,黄云文与徐少龙先到书房,稍后便将参加一个文酒的集会。

晚上徐少龙回家,见到席亦高时,便摊开双手道:

“砸啦!这头亲事已不是三两个月就结得成的了。”

席亦高眉头皱起,道:“怎么会弄砸了的如是拖延日久,那就不妙了。”

徐少龙把经过情形说出来,最后下结论道:

“黄夫人起初虽想从速迎娶,可是一来清凉上人的理由充分。二来黄夫人如此急急忙忙,于礼不合,本身先就站不住脚步了。所以清凉上人这一驳回,黄夫人只好放弃她自己的愿意了。”

席亦高沉吟一下,道:

“若是别的事情受阻,咱们还可设法杀死碍路之人,但这件事却不行。”

徐少龙点点头道:

“是的,听说清凉上人武功深不可测,如若派人杀他,只怕反有损兵折将之厄!”

席亦高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

“清凉上人虽是一流高手,但咱们如若存心对付他,也不愁失手。只是咱们仍不肯放弃亲事的努力,才不能向清凉上人动手而已!”

徐少龙当真不懂了,问道:

“总座这话怎说若是想全力成就亲事的话,自该从速诛除那老和尚才是呀!”

席亦高笑一下,道:“但你却没有考虑到,清凉上人乃是黄云文的师父这一点。”

徐少龙讶道:“正因如此,咱们才有杀他的必要呀!”

席亦高摇摇头,道:

“你锗了,在黄翰治这等读书明礼之家,最是尊师重道,真是敬师如父,因此清凉上人若是暴亡的话,在礼法上,黄云文纵然不须守孝,却也得哀悼一段时间,至少在一年半载之内,坏能完婚……”

徐少龙这才恍然大悟,颔首道:

“属下终是见识浅陋,虑不及此。总座这一提醒,果然大有文章,不可鲁莽。”

他们谈了一些别的话,徐少龙突然记起一事,说道:

“总座命属下打听的消息,今日已查问到结果了。”

席亦高精神大振,道:“是石芳华的消息么她几时来到南京”

徐少龙道:

“后天就到,当天晚上就在李相国府有堂会,一连演出三天,然后又到别的王公达官府中出堂差……”

席亦高轻轻叹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可是徐少龙却能够了解他的心情。那就是他自命为英雄人物,可是在某种情势之下,格子环境,竟然不能帮助心爱之人,像石芳华,眼看她要赴权贵府邪唱戏,供人赏玩,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这一声“英雄气短”式的叹息,使徐少龙勾起了同情之念,当下道:

“总座,属下如是喜欢一个女人,定必不择手段,氢她弄到手中。”

席亦高摇摇头,道:“弄到手上之后呢”

徐少龙道:

“如若犹有眷恋之情,那也不妨金屋藏娇。这一点咱们还不算得是难事。”

高亦高道:“有时候形势比人强,虽是有心金屋藏娇,也没有法子做到。”

徐少龙道:

“以总座的身份权势,石芳华虽是红透半片天,但还是藏纳得起呀!”

席亦高道:

“话虽如此,但际此本帮正值重要关头之时,本座如若收纳石芳华,定然闹得风风雨雨,以致身份暴露。”

徐少龙想想也是,只好戳然。席亦高又道:

“这情形有点像你与连晓君的情况,你虽是对她相当有意,可是为了本帮着想,也就只好把个人放在次要的地位上了。”

徐少龙不想再谈这件能令他痛苦不安之事,连忙转个话题,道:

“石芳华抵达时,总座不免要去探探她的了”

席亦高沉吟道:“我仍在顾虑泄密的问题。”

徐少龙道:

“总座就算不到她香闺中,但她登台唱戏时,你总要捧场的,对不对”

席亦高道:“李相国的堂会,贵宾如云,只怕不易混进去。”

徐少龙拍拍胸口,道:“这件事属下负责安排。”

席亦高大为感激,因为这等事情,徐少龙原可置之不理,无须为他伤脑筋安排的。

徐少龙正要告辞,席亦高用个手势留住他,但仍然想了一下,才下了决定,神色变得严肃地道:

“少龙,你已经背上了嫌疑啦!”

徐少龙讶道:“总座这话怎讲”

席亦高道:

“是黑蝎阎炎指控你的,他说塞外三奇中的黄衫客于一帆是被你杀害的!”

徐少龙皱眉道:“这厮胡说八道,属下请求当面对质的机会。”

席亦高摇摇头,道:“阎炎已经遇害了,是昨天晚上的事。”

徐少龙登时暗感轻松,当然他表面上不敢流露出来,还故意装出吃惊的神色,接着烦恼道:

“阎炎既是遇害,属下岂不是没有辩白的机会了么”

席亦高道:“但本座的一句证言,却使你洗脱大部份嫌疑。”

徐少龙没有问他,可是那对目光,却露出等候对方解释的神色。

只听席亦高道:

“本座证明你昨夜没有离开此屋一步,因为我每隔一个更次,都曾进入你的卧室,查明你的确在床上熟睡。”

徐少龙透一口大气,道:“假如总座没这样做,属下岂不是有口难辩”

席亦高道:

“你的嫌疑只是减轻而已,尚未完全洗清。因为袭杀阎炎之举,你大可以派别人去做……”

徐少龙点点头道:

“总座说得是,属下须得好好考虑一下,看看如何能洗脱嫌疑。但奇怪的是阎炎何以指控属下杀害于一帆”

席亦高道:“因为那天晚上,阎炎与你碰过头。”

徐少龙忙道:

“没有,属下是次日上午才与他见面,由于不留痕迹之故,我们在书肆见面时,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拿了他给属下的名单,这事总座不晓得知是不知那份名单,乃是让属下得以暗中调查,其中有没有奸细,因为阎炎怀疑他的手下可能有问题。”席亦高点点头,道:

“这件事本座听说过了,只不知你可曾着手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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