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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破奸谋卓辽耍大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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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峦道:“你虽是通敌反叛本坞,但我仍不想使你偌大年纪而不得寿终……”

话犹未毕,关大坚喝道:“住口,我既敢与姜石公勾通,自然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这一条性命值不了什么,你尽管取去。”

这话意思不啻是说决计不会泄露姜石公的计谋布置,王元度勃然大怒,朗朗斥责道:

“关大坚你这算是什么难道说不怕死就是大丈夫不成依我看来,你简直是天下间少见的卑鄙小人。”

关大坚也怒气冲冲的瞪眼道:“我如何是卑鄙小人”

王元度道:“你与老坞主有仇是一回事,但这蓝坞主以国士待你,你却全然不放在心上,这还罢了,只有一事最不可饶恕。”

关大坚真不服气,厉声道:“什么事,你说出来听听。”

王元度凛然道:“以我所知,蓝坞主与姜石公结怨作对是二十年前之事,其时他早已接掌坞主之位。也就是说,你已受蓝坞主之恩,位至院主,然后才有姜石公之事,你见姜石公大有击败日月坞之力,所以才与他勾结。由此可知你乃是忘恩负义之辈,又是恩怨不分明的小人。”

他这一番道理只骂得关大坚张口结舌,做声不得。假如说关大坚早在与故世了的老坞主结怨之时,就开始勾通外敌,自家又设法钻营高位,以便探听日月坞的一切动静,其意义就完全不同了,谁也不得能怪他卑鄙负义。

密室之内静寂无声,过了一会,关大坚才道:“既是如此,我也没得话说,你们打算把我怎样”

乡老伯道:“还不是刚才那一句话,我们问什么,你就从实回答什么。”

关大坚默然片刻,仰天厉笑一声,道:“我已做错在前,这刻如若出卖姜石公,岂不是再错于后不行,我不能回答任何问话。”

乡老伯不管他有理没理,冷笑道:“那也行,老夫倒要瞧瞧,你熬受得住多少种毒刑。”

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自然非同小可,关大坚不禁面色一变,把牙齿咬得格格有声。

蓝峦忙道:“关院主,乡老伯前辈虽是这么说,但我绝不肯让你遭受荼毒,定必求他老人家改变主意。想来我这几分面子还可以求得到。咱们的话从头说起,我蓝家的恩怨你暂且撇在一旁,单论本坞千余子弟,其中亦有你的子侄后辈,如若化作劫灰,想你亦于心不忍。

加上数千位来此参观盛会的英雄豪杰,其中也有你的旧交,只望你念着这一点,把姜石公埋藏在这小星坞各处的火药位置指出。如此,于你无损,于人有益。假使关兄答应的话,咱们之间恩怨亦不必细算,我让你恢复自由之身,咱们从头再斗,你怎么说”

关大坚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大为动容,凝眸寻思。蓝峦拉了乡老伯走到一边,还用千里传声之法说了几句话,这才回转来等他回答。

关大坚道:“好吧,把本坞详图给我。”

他展开那图样,取笔注出火药埋藏之处,良久方始注好。

蓝峦道:“你既然答应了,便不得漏去任何一处。”

关大坚道:“这个自然。”

乡老伯突然出手点住他的穴道,让他暂时陷人昏迷之中,一面叫王元度去把宣隐先生所注的详图取来,两相对照之下,发现遗漏了十几处地方。这些地方皆是日月坞重要人物的居处,照理说应是由关大坚亲手埋藏的,因为其中好几处地方日夜有人巡守,外人绝难混入。

乡老伯怒道:“这等人毫无信用,干脆一掌击毙。”

蓝峦沉吟道:“本当如此,但最好等到左昆也审问过,方始处置。”

老人点点头,命王元度把关大坚搬出去,也藏起了那两幅地图,这才叫管中流把左昆带入来。

他拍开左昆穴道,使他能够说话。

左昆立刻说道:“蓝坞主,咱们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之人,你若是一刀杀死我,我感激不尽。假如使用恶毒手段教我说出什么话,可别怪我出言不逊。”

蓝峦点头道:“自然是这样,兄弟只想跟你打个商量,行的话固然最好,不行就拉倒。”

左昆道:“坞主即管说,兄弟洗耳恭听。”

蓝峦道:“兄弟已查明姜石公埋藏火药之事,亦不是完全没有法子趁避,只是那么一来贵教便成了武林公敌,左兄不妨多加考虑,最好注出详细位置,让兄弟核对一下关兄所注之图,你怎么说”

左昆沉吟不语,这刻他内心中波澜万丈,全然无法冷静下来。

他有两点感到最是大惑不解:一是蓝峦他们如何侦知自己潜入此地暗助关大坚二是姜石公放火药之事,何等秘密,蓝峦怎能查出并且使得关大坚已供出了埋放地点

要知这埋放火药之事,乃是武林史上旷古以来最庞大最凶毒的大阴谋。姜石公为了此事,所作的准备工夫已达数年之久。例如其中的火药一项,不但数量极多,一时无法购足,即使来源不虞缺乏,亦不能在同时之间购下这许多,以致风声泄漏。单单是火药这一项,花的工夫可算不少,事先既须找到稳妥的地方存放,以免不慎爆炸,又须另觅一处地方以作加工之用,由火器能手将火药改装成不怕潮湿水气而又仍可点燃爆发。这一切准备工夫,说时容易,做时却难,也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气力才办妥。

这等巨大的阴谋只要其中一环略有疏漏,就将被江湖上大行家追查出来龙去脉,因此,每一件事都必须小心按照计划进行,不能有丝毫遗漏或走漏风声。

左昆在一元教地位甚高,得闻许多机密之事,但虽是如此,一元教所网罗的许多高手之中,仍然有一部份他不知道。即如日月坞中的内线到底是谁他也是到最近才得知的。

据姜石公的研究考察,关大坚绝对可以信任。左昆对姜石公的判断那是全心相信,从不怀疑。是以目下一听关大坚已供出埋放火药的图样,使他几乎难以置信。

蓝峦任得此人思索,并不催促。因为在他反击敌人的计划中,这关大坚、左昆二人仍是最后的一着棋子,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又过了一阵,左昆缓缓道:“蓝坞主虽是给予兄弟一个机会。但兄弟无法接受,盛情只好心领。”

他露出咬牙切齿的样子,蓝峦骈指疾点,登时制住他的穴道。

乡老伯伸手一捏左昆嘴巴,下颚便掉下来,嘴巴大张,活像一条离了水的大鱼。蓝峦亦弯腰与乡老伯二人细细检查左昆的牙齿,立刻发现左下额有一枚臼齿乃是镶嵌的假牙,这刻已有小部分脱离了原位。

蓝峦取出一个小钳子,手法极巧妙地取下那枚假牙,顾不得牙上散布的臭味,小心检视。果然在齿根部位,发现有点异状,似是整枚假牙做好之后,再涂补好根部的洞穴。

乡老伯已查明左昆口腔内没有其他的假牙,当即捏住他的下颚,向上一推,咔嚓一声,左昆嘴巴已经复原,他接着一掌拍开他的穴道,道:“小左,你现在想求死只怕也不容易了。”

左昆面上满布惊骇之容,道:“在下很想知道这等秘密是谁泄露的”

蓝峦用一块油布包起那枚假牙,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道:“是姜石公自己泄露的秘密,但当然他是无意中泄露。自从我发现了他埋放火药的阴谋之后,对他的毒辣手段有更高的评价,是以考虑到他有什么手法让部属们在不得不死之时,得以很快地如愿以偿。”

左昆道:“照这样听来,坞主智谋之高,心思之密,竟不在敝教军师之下了。”

蓝峦微微一笑,道:“兄弟承蒙姜石公瞧得起,视为大敌,自然不能全无还手之力,以致贻笑天下英雄。不过若论手段心计之毒,兄弟是远远不及姜石公。试想:他定下这等可使数千人化为飞灰的阴谋毒计,竟能说得动高明如左兄之士,甘愿在必要之时亦同归于尽,这等功夫,兄弟自叹望尘莫及。”

左昆不觉吐露真言,道:“敝教军师果然很有说服别人的力量,凡是与他接近之人,无不甘心情愿为他誓死效忠。”

蓝峦面上微笑如故,道:“但兄弟却要指出两件事,左兄听了,须认真加以考虑。头一件,左兄可曾想到,假使外面广场中发生爆炸,死伤无数的话,从此之后,一元教便是天下武林公敌,像左兄等这些名家高手,永远也不能脱离该教,这不但是歼灭敌人之法,亦是逼得全教之人无法离开之举。”

左昆耸然动容,心想,我一直只想到此举定可以把武林精英毁去大半,从此之后,黑白两道俱得运一元教的管辖指挥,本教之人无不可以横行天下。却没想到此举果然能迫使所有曾与本教有过来往之人,此生此世休想脱离。

蓝峦又徐徐道:“第二件事,兄弟判断左兄一定还被瞒在鼓中。那就是姜石公这次除了理放火药之外,还秘密运来两口红衣火炮。”

左昆面色微变,道:“坞主这话可是当真”

蓝峦道:“兄弟何必骗你,我们亦是昨日才发现的。因此,兄弟不免想到倘若碰上某种时机,姜石公为了达到目的,很可能下令炮轰本坞,其时他能不能把诸位通通撤到安全地点殊为可疑。”

左昆大为震动,凝眸不语,过了好一会工夫,才道:“姜军师此举未免太不把属下之人放在心上了,兄弟闻知此事,果然大感寒心。”

蓝峦又道:“兄弟决不向左兄打诳语,那就是姜石公罗致的高手,都属铁铮铮的英雄豪杰,像关大坚关院主,本来亦不肯注释详图,但经过兄弟这一番合情合理的分析,再动之以情,望他为了数以千计的子弟兵着想,才蒙他标示出火药埋藏之位,现下也望左兄花点精神,注出详图,以便对照,此举不但可挽回武林浩劫,亦是贵教重获一线生机的机会,否则便注定要在姜石公手中沉沦下去,永为江湖不齿的帮派了。”

左昆大为激动,展开了那份详图,立刻取笔加以标示。

乡、蓝二人特别注意他标示到内宅之时,所注出的位置,发现与宣隐先生的图样完全一样,不多不少。当下晓得左昆乃是真心实意想挽救一元教,不致成为天下公敌。

他道:“兄弟定要设法使左兄和关兄瞒过姜石公,重返贵教,而且兄弟决不向左兄要求任何条件,只要这一次瞒得过,将来贵教与敝坞敌对之际,咱们仍然各行其事,不论是明争暗斗,一如从无交情之人。这样,兄弟既不致于看不起两位,两位亦能无愧于心,重返教中出力。”

左昆肃然道:“蓝坞主当真是一代雄才,兄弟望尘莫及,深感敬仰。这一番深意,果然可使兄弟无愧于心,唉,姜军师实在做得十分不对。”

蓝峦道:“兄弟还要安排一下,左兄请耐心稍候,乡老伯乃是当世无双的大宗师,武功之高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左兄现下有这等良机拜识乡前辈,若不请益一番,那就当真是入宝山空手回了。”

他微笑出室,到了第三个密室之内,但见管中流和王元度正在闲谈。一灯荧荧,关大坚僵卧不动。

蓝峦迅即把对付左昆的经过说出,最后道:“关大坚因口中毒药尚未取出,所以还肯死心塌地,宁可以一死赎回供出各处火药理放地点之罪。而他留下的十几处,便是指望他死了之后,仍然炸得死我。”

管中流面罩严霜,道:“既是如此,坞主不可纵虎归山,须得取他性命,以绝后患。”

蓝峦长叹一声,道:“昔年先父结下冤仇,我虽是屡加恩惠,他仍然不能释恨。假如这一次放他生路,能使他消除旧恨,我甚愿试上一试。”

王元度慨然道:“坞主说得好,如若能以仁义之举,化解积怨,想来故世的老坞主英灵有知,亦当大感欣慰。”

蓝峦怔了一下,忖道:“这人真是大仁大义之士,我那番话有几分真心,自家还不知道,却自知有几成不过说得冠冕堂皇而已。但王元度他却提起先严在地下之灵,将会感到欣慰,这话说得极有道理,若然不是真心这么做的话,迟早会被他轻视不齿。”这么一想,可就不能不用心思索下手之法。王元度怎知他天性中的仁义之心,已深深感动了这个老谋深算之人,步上了正义之途,这等功德,价值不可衡量,冥冥之中,已积下无限福泽。

蓝峦想了一阵,道:“我实在没有什么把握,但求尽力去做便是了。”

他先弄开关大坚的嘴巴,果然发现一颗假牙之中,藏得有物,只要运劲咬碎,即可致命。

他取出这颗假牙之后,道:“姜石公果然机诈无比,利用这等妙法,可使部属随时自杀,不畏敌人凌辱。其实他乃是深知人性弱点甚多,除了大忠大孝之人,意志绝难动摇之外,其余的人,不论成就如何的大,亦抵受不住种种酷刑的折磨。因此,他为了确保秘密,在这自杀方面,实在下了不少苦功。”

王元度道:“坞主之意,敢是说以关大坚这等人物,若然无法自杀,亦将受不住毒刑而供出一切秘密么”

蓝峦道:“不错,等一会解开他的穴道,他发现藏有毒药的假牙已失,一定面色剧变,可知他何等依赖这一件致命之物。”

说罢,伸手拍开关大坚的穴道,关大坚定一定神,猛然神色大变。

蓝峦道:“关院主即管放心,我早就猜想出姜石公在何处收藏毒药。但早先为了示信于你,所以不曾取出。现下却是为了怕你一时看不开而出此下策,才斗胆取下那枚假牙。”

关大坚没有做声,神情间已远不如刚才那般冷硬倔强。

蓝峦又道:“我决不会用任何手段凌辱院主,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关大坚大为惊讶,心想,这蓝峦一向心黑手辣,从不流露真心。但这刻语气诚恳得使人不能不信,是什么物事使他改变得如此剧烈莫非这又是他另一套阴谋诡计

蓝峦见他没有说话,已猜出他的心意,也不说破,话题转到别处,问道:“关院主,你此次在一元教进犯本坞的计划中,担任极重要的脚色,我只问你一件事。”

关大坚摇头道:“坞主不必多费口舌,我不会说出任何秘密。”

蓝峦笑道:“你错了,反而是我告诉依一件秘密,瞧瞧你知道不知道而已。”

关大坚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蓝峦便道:“姜石公这一次借你之力,运了大批火药入坞,但他还运了两件东西进来,那是两门火炮,你可知道”

关大坚一怔,摇头道:“没有这等事吧”

蓝峦道:“元度兄你作个见证,告诉关兄有没有此事。”

王元度道:“坞主之言,丝毫不假,当真有两门红衣火炮,分别安放在两个地方,可以轰击全坞任何一处地方。”

关大坚眉宇间露出愤怒之色,却仍然没有说话。

蓝峦一着机不可失,立刻取过这小星坞详图,展放他面前,沉声道:“姜石公保留这两门火炮的秘密,用意至为明显,便是他掌握着发动毁灭全坞之权,而又能够置身事外。由于火炮可以远轰引发全坞各处火药,到了事急之际,被迫发炮,其时,纵然一元教中许多高手未及撤出,他亦顾不了这么多。这一点用心,谁都可以瞧得出来,所以姜石公不敢让你们晓得,连身为一元教四大护法之一的左昆兄,也全无所悉。”

关大坚冷哼一声,道:“兄弟也是护法之一。”

蓝峦听了又是惊讶,又是高兴,道:“假如关院主在一元教中的身份竟低于四大护法,可就太小觑咱们日月坞了。现在请关院主考虑一下,假如觉得姜石公的为人恶毒卑鄙,全无人性,便可据此推断出一元教在他策划之下,迟早要被天下之人唾骂不耻,与其投身那等帮派,不如从今日起,重新帮助本坞,大大的做一番事业。”

关大坚微微动容,目光移到那份地图上,突然取起炭笔,在图上又注了十多处,都是内宅要地。

蓝、王等人一瞧他注的竟与左昆相同,全无差异,当下已相信关大坚这回再无隐瞒,都透一口大气。

至此,蓝峦便出手解开关大坚的穴道,他早已算到须得自己亲手解穴,所以已向乡老伯问明手法。

关大坚骤然恢复了自由,反而一怔。

蓝峦已道:“本坞已决定不再闭关自守,定须贡献出力量,为天下武林伸张正义,主持公道。若然这么一做,势必繁忙不堪,关院主不愁没有大展身手实现壮志的机会。”

他说得十分诚恳坚决。一听而知,这话乃是出自真心,关大坚不能不信,心中大为欢欣,道:“坞主既然挺身肩负造福天下之心,关大坚矢誓效忠,追随左右。”

他本想告诉蓝峦说,他之所以投入一元教中,除了往昔的仇怨之外,最主要的理由,便是寂寞。

试想,一个鹰扬的风云之士,却一辈子隐居在日月坞中,心中感到何等寂寞。坐看岁月如流,徒兴髀肉复生,英雄老去之感!自然令人难以忍受。

不过他这刻没有当着外人说出来,话题立刻转到火药一事,他道:“据敝院所知,姜石公曾下功夫研究出一种防潮秘法,纵然数日倾盆大雨,也不会影响地下所埋的火药。因此,坞主势必要下令多人挖掘才行。但这一来,姜石公就很容易发觉,趁机发炮轰击了。”

王、管二人一听这话,顿时面露忧色。

蓝峦道:“姜石公正是利用这一点来反威胁我们,使得我们纵然查得出他埋藏火药之事,也不敢兴师动众地挖掘。因为那样做法,不啻迫他施展毒手,这真是十分奥妙的一着。”

管中流道:“然则坞主可有解决之法没有”

蓝峦道:“当然有啦!但必须关院主和左兄都不露丝毫破绽,才来得及毁去这些火药。”

关大坚道:“姜石公曾密令敝院尽力阻止王元度兄通过这密室量才的一关,特地加派左兄暗中相助,坞主可知道他何故要这么做”

蓝峦道:“王兄年事虽轻,但在这短短时日中,他已崛起于武林,光芒四射,形成了一个以他为核心的团体,俱是年轻一代的高手,力量甚是强大。姜石公唯恐本坞结纳这一股力量,平添无限声势,所以定要暗中破坏。换言之,他要本坞保持孤立,断绝外援。同时一步步削弱本坞力量,等到时机成熟,一举覆灭本坞,把日月坞作一元教的根据地……”

他微微一笑之后,又道:“王元度兄如若跃上本届金鳌大会盟主之位,他的声誉顿时凌驾于任何一位名家高手之上,以他这时的地位身份,若然帮助本坞与一元教为敌,对一元教自然大为不利。这话也就是说,姜石公不愿王元度兄将来变成足以对抗一元教的敌手,所以先发制人。”

王元度突然插口道:“武林中但知一元教高手如云,势力强大无比,但这位一元教教主是谁,似乎还没有人晓得,关院主身为护法高位,想必知道”

关大坚道:“敝院当然晓得,但多年来从未见过教主之面,这是一则教主罕得露面,二则敝院没有机会离开日月坞……”

他话声略略停歇一下,又道:“在军师之上,有两个地位更高之人,一是正教主荀伯业,一是副教主甄红袖。”

蓝峦道:“他们在江湖上虽是薄有声名,但怎当得这高手如云的一元教正副教主之位”

关大坚道:“荀教主多年以来,一直修练神功,罕得与闻教中之事,因此,实际上是副教主甄红袖主持教务,她一身武学,高绝一时,决不是外间之人所能想像得到的。”

蓝峦沉吟道:“这就奇了,他们的武功既是高到连院主也佩服的地步,为何不让外间之人知道。”

关大坚道:“这一点敝院亦不甚明白,敝院曾经晤见过甄副教主两次,第一次她以极丑陋的中年妇人形貌与我相见,并且出手印证武功,家数手法极尽凶毒之能事,使人有如置身惊涛骇浪之中,生出心胆皆寒之感,她功力之强,实是敝院平生仅见。是以甚为惊佩,自愿屈居她手下。”

众人都凝神倾听这段武林秘闻,尤其是蓝峦最感兴趣,心想,当世之间有两位女性高手我都认得,殊不料还有这一位声名较弱的甄红袖,更在她们之上。

关大坚又适:“敝院第二次见到甄副教主之时,已是多年以后之事。这一次见她竟变成一位风姿绰约,容光明艳的少妇,此次出手印证武功之时,她的手法。路数完全不同。乃是以奥妙灵巧见长,全然不觉凶毒,这使敝院极是感到难以置信乃是同一人出手。不过这一回的她,武功仍然足以使敝院感到折服。”

他寻思了一下,才又道:“甄红袖定是晓得我心中之疑,当即背转身子,一会儿回过头来,竟恢复了昔年丑貌,待我看明白了,这才又变成明艳少妇的面目,我不论是怎样查看,都瞧不出她哪一副面貌才是真的”

蓝峦道:“这话若不是关院主亲口说出,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只不知此谜已揭开了没有”

王、管二人都伸长耳朵,听他答复,关大坚摇摇头,道:“没有,至今还是不知她的真面目到底是美,是丑,这个谜,别说是罕得见到她的敝院,即使是姜石公,也一直想找到答案而未得呢!”

管中流道:“姜石公为人狡猾之极,关院主怎知他不是故弄玄虚”

关大坚道:“他起初总在有意无意之间表示出他晓得这个秘密,直到最近,才坦白告诉我说,他根本还不晓得,嘱我有机会时,用心查看。”

蓝峦道:“这位副教主已经如此神秘诡奇,可想而知正教主更加高深莫测了”

关大坚道:“正是如此,荀教主一直勤修神功大法,锐意要膺当天下第一高手之位,即使是副教主也不是常常管事,她也是练功的时间多,管事的时间少,是以姜石公得以肆行其志,为所欲为。”

别人听了这话,还不怎样,但王元度听了,心中却泛起一线希望,忖道:“这样说来,那正副教主为人是善是恶,尚未可知,或者有点像蓝峦的情形,为善亦可,为恶亦可。因此,我若能及早找到他们,设法使他们向正义之路走,当是一宗莫大的功德。”此意一决,便问道:“关院主可知道荀教主他们在何处隐修么”

关大坚道:“确实地点不得而知,好像是在嵩山附近的一处隐秘地方。”

最感到欣慰的还是这日月坞坞主蓝峦,因为他终于把叛变通敌的本坞重要人物找出,并且使他返回自己的阵营中。此举不但对日月坞的实力大有影响,同时亦不致砸了招牌,被天下英雄嗤笑。

这密室量才的最后一关,规定是一昼夜时间,至迟翌日早晨日出之时,便须出关,不然即作败论。金鳌大会所以规定如此长久的时间,便因这密室量才的最后关头中,共有三种比试,而内功一门,有时说不定会拼上一日,其余拳掌和兵刃,亦可能耗费很多时间。

因此,在这一昼夜之内,他们得以秘密行动,即使是姜石公那么奸狡多疑的人,在这时限之内,也不会产生太大的疑心。

现在,乡老伯等五人聚集在一室之内,关大坚向左昆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且道:“左兄既然将来还要重返一元教,为教主效力,兄弟现下即向左兄告辞,日后相逢,只怕已不能顾念交情了。”

左昆道:“咱们大丈夫作事,定须如此,方合道理,今日别过之后,将来咱们各为其主,自然不能顾全私交了。”

关大坚点点头,又道:“左兄可于近天亮之际潜出此地,不妨把一切责任推到兄弟身上,就说兄弟忽然后悔,决意脱离一元教,效忠日月坞,其时冷不妨把你制住,讲妥了不准你宣扬为条件……”

他的话还未说完,乡老伯插口道:“这样不大妥当,最好利用左昆反威胁姜石公释放日月坞之人。此举一则可以估量出姜石公以他的私仇为重,抑是以手下大将为重二则亦可使姜石公深信左昆当真被擒,反正左昆你决不会有性命之忧。”

蓝峦自然巴不得如此,左昆沉吟有顷,也觉得此法可行。

慨然道:“兄弟以敝教声誉为重,不容姜军师为了宣泄一己之忿,加害千百武林同道,以致敝教成为天下武林切齿痛恨的帮派。因此,今日如何替兄弟掩饰,悉随诸位之意,但最重要的,莫过于毁去火药之事。”

蓝峦道:“请乡老伯及诸位随我来。”

他当先走出密室,在甫道间推开一道暗门,沿着一条伸入地下的甬道走去,大约走了七八丈,开出地面,却是在一座大厅之内。

他们都用黑布包扎住头面,跟随蓝峦走到一处院落中。先在房中打开地图,查核出这座院子里也埋有炸药。

蓝峦匆匆出去,不久,带了一批手下回来,用锹锄在院中挖掘。

果然按图索骥,掘出十节火药,他取了两节火药入房,还有两个小铁桶。

众人观看这节火药,但见包装得相当奇怪,粗加鸭卵,长约一尺。一半是钢制圆筒,另一截却是一种坚韧的厚纸卷作筒形,合起来便是一节火药。

蓝峦道:“这节火药,一半是钢铁所制,自然不会透水,另一截是特制的皮纸,亦能防水。因此埋在地底,时日虽久,不怕湿气,兼且携带便利,易于下手。这一节火药全靠钢筒这一端爆炸,始有威力。大凡火药点燃,如若四周压力越大,爆炸之力越强。这一节钢筒的压力非同小可,是以爆炸起来,这十节火药,定可把整座院落炸塌。”

他揭开一个铁桶,桶内盛满清水。

他把火药筒丢人水中,道:“这是证明给诸位看看,一定不会透水。”

过了一会,才把火药取出,抹干一验,外面不沾一点水珠。

蓝峦用小刀割破皮纸的一端,将火药倒出来,果然极是干燥,一望而知,只须火种掠过,即可点燃。他把皮纸完全扯掉,那一截钢筒竟是自行封闭着,有一条药蕊伸出外面,一如常见的爆竹。只不过爆竹是用纸卷的,而这个却是钢铁制的外壳,众人见了,都咋舌不已。

蓝峦那么深沉之人,额上也不禁微微沁出汗水。他乃是想到这些威力强大无比的火药,设若爆炸起来,全坞之人,难有噍类。

这等空前的大祸,实在是他梦想不到的,如今侥天之幸,业已窥破,却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揭开第二个桶盖,却是一桶黄色的水,便随手把那钢筒以及另一节火药丢在桶内,郑重地道:“这一桶水内已放有某种药物,能够迅即渗透过皮纸,使火药失去爆炸力,咱们一试便知。”

话声一歇,便取出那一节火药,先抹干外面,才割破皮纸。

但见整截火药都黏在一块,并不散落,一如潮湿后的光景。

蓝峦弄下一块,用火折去烧,竟点不着。

当下长长透一口气,道:“果然奇妙无比,现在只要我们安排得好,便可以消弭这场大劫了。”

众人也都跟着他松弛下来,连乡老伯也不例外。这是因为他们亲眼见到这一节火药设计得十分高明,威力之大,决非人类所能抗拒。乡老伯武功虽强,但也挡不住一炸之威。

蓝峦沉声道:“此事仍然十分棘手,第一点,我们不能把火药通通掘起来丢在特制药水之中,那就只好往埋得有火药的地面上淋水。但此举效力大打折扣,所以须得有好几个时辰的时间,方能保证这些火药决不爆炸。第二,由于须得有一段时间,咱们的行动便须极为隐密,事先不可打草惊蛇。因此,咱们不能先下手毁去那两门火炮,却又不得不严密监视,必须随时可以夺过火炮,加以毁坏。第三点,姜石公一定训练得有敢死之士,身带火器,一声令下,这些人都敢在理有火药的地点施展火器。因此,我们必须防范到这一着,免得借手不及。”

这一番话,果然大使众人震惊,左昆道:“不错,姜军师亲自训练了三十六铁卫,皆是敢死艺高之士,若然他们四散涌出,非得出动比他们多一两倍的高手,方能一一截杀。”

要知这事不比寻常,但须一两人漏网,局势便无可收拾,所以每一件情节,都不能有半点舛错。因此,那三十六铁卫定须有七八十个高手来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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