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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奸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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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上忽然有语声飘送下来,先是一个尖细的嗓音道:“曹三哥,我见你天天往这儿跑上一两趟,有什么看头呢”

另一个洪亮的声音道:“早晚咱们须得从这排云崖下山,不瞧瞧怎行”

那尖细嗓子道:‘算啦,曹三哥,你一心一意要当长老,所以天天观察推敲这儿的地势。小弟胸无大志,这一辈子留在宫里,当我的李十二郎,那也不错呀,穷操这些心干吗”

曹三哥嗯了一声,道:“这叫做人各有志,朱老五听说功行快达圆满之境,他若是占了先筹,我太没面子啦!”

李十二郎尖细的嗓音这回听起来含有诚恳的意味,道:“曹三哥,传法长老时时说,此功之道有关天份,还有就是要瞧每个人的禀赋是不是适合这一门武功路数,譬如说叫一个两膀有千斤之力的莽汉,学那拈外弄线的绣花功夫,一辈子也学不上手。来五哥的资质禀赋不一定要比别人高,但可能对了路子,所以进境特别快……”

曹三哥道:“这个我也知道,但这厮为人骄傲,老早就不把我这三哥放在眼中。这还不打紧,只是我和他时有冲突,结怨极深。要是他当了长老,我的处境你可想而知了。”

李十二郎道:“这话也是,所以眼下人人都竭力巴结他,图的也是日后的好处……”

这两人的话声渐渐移到万家愁他们头顶,邝真真心有旁骛,使分时忘了凌虚附壁的危惧。

忽听李十二郎又道:“曾三哥,你很烦躁的样子,为了什么”

曹三哥哼了一声,道:“教主早上已经闭关,那传法长老乃是护法之一,眼看至少有一个半个月不能找扬长老他指点开示,叫我心里如何不烦”

李十二郎道:“瞧,很多事情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同。以教主闭关一事而论,小弟却觉很开心,至少少了很多管头……”

他笑了两声,又道:“另外有一件事不知道曹三哥知不知道……’曹三哥道:“你说得神秘兮兮的,什么事呀”

李十二郎道:“哨们冥天宫数百年来都深闭固守有如铁桶一般,从无外人侵入。但最近有点迹象,好像有外人潜入本宫。”

曹三哥啊了一声,道:“真的不可能,绝不可能。谁能进得了本宫”

李十二郎道:“是那些侍者们勾搭的,莫长老前天暗中命我设法查探,我已叫他们注意每个人动静行踪。当然莫长老也会叫秦八哥陈十三妹办这件事,咱们各有各的心腹眼线,瞧瞧谁先查得出来,那可是大功一件。”

曹三哥道:“现下查出线索了没有”

李十二郎道:“有,今天早上江峰告诉我,两个最有嫌疑,一个是返魂叟,一个是厉无双。”

曹三哥讶道:“江峰他本是镇江铁戟门掌门人,有大侠之称,怎的也被你收买了”

李十二郎道:“这些人都饿得半死不活,只要有得吃,什么都干。我告诉你,江峰在侍者群中最有声望,都认为他为人正直,所以人人不提防他,若非如此,他怎能打探出消息”

曹三哥哈哈一笑,道:“有道理,如果查明确是返魂叟厉无双二人搅鬼,又抓住潜入本宫之人,可有得看了,莫长老的手段在本宫号称第一,真不知他用哪一套收拾这些大胆的猪狗……”

李十二郎道:“这会儿应该又有消息了,咱们到法坛大堂瞧瞧热闹上,一定好玩得很……”

曹三哥缓缓道:“唉;我哪有闲心去赶看这个热闹我现下是五内如焚,就怕朱老五赶过头……”

李十二郎道:“这话也是,朱五哥为人记仇心重,要是过了关晋升长老,很多人日子不好过。既然如此,小弟便不絮呱,有什么消息再来报与三哥知道。”

崖沿下面的是万家愁邝真真无意中得知有关厉无双返魂叟的危机,那邝真真更是忘了现下的惊险了。

问题是曹三哥还在崖上,不知几时才走开,使人心中急煞。

忽然崖上远远传来女子话声,道:“曹三哥,我瞧见李十二郎匆匆走过,你们刚刚见过面么”

声音相当娇媚,略有做作意味。

曹三哥嗯了一声,道:“邬九妹打哪儿来呀”

邬九妹道:“小妹晨谒过来使者,蒙她指点了一点功诀,出来时见到李十二郎的背影,看他大有行色匆匆之意,不知有何公干”

曹三哥道:“他赶去瞧热闹,听说它中有外人潜入,接应奸细已查了出来。”

邬九妹冷笑一声,道:“十二郎一定说是他的功劳了,哼,这家伙别的没学好,吹牛本领却大得很……”

曹三哥道:“我不大管这些闲事,到底是不是十二郎查出来的若然不是,他吹牛作甚”

邬九妹道:“他么算盘打得够精的。眼下只有三哥和五哥很可能神功练成,升为长老,所以十二郎在你们面前,拼命留下精明细心的印象。反正不拘你们哪一位当了长老,他都能左右逢源……”

曹三哥道:“原来如此,我心中有数啦。”

邬九妹道:“三哥,这话可不能让十二郎知道,我自知愚笨,不会讨人欢心,实是惹不起十二郎……”

崖下面的邝真真心里直骂邬九妹罗嗦,这等同门之间勾心斗角的情形她见惯了,是以毫无兴趣。

万家愁却不然,不但听得入神,而且很起劲寻思这些人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邬九妹又道:“不过莫长老整人的手段往往出人意料之外,这场热闹值得瞧瞧。”

曹三哥道:“我倒想知道究竟是谁把奸细查出来的!李十二郎说是镇江铁戟门的江峰……”

邬九妹道:“恐怕不是,八成是返魂叟,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在宫中呆了几十年,只有他从来安安稳稳过日子,哼,我最不相信这种人。”

曹三哥道:“返魂叟靠他的神医绝技混日子,哪一位长老都不想为难他,虽说是神功在身,百病不侵,但有点不舒服的话,还得靠他……”

邬九妹道:“我们走着瞧,返魂叟没那么简单。三哥,要不要去瞧瞧”

这两人终于走了,邝真真轻轻道:“家愁,我们怎么办那莫长老手段非同小可,我们都见识过的。厉大姊一定受不了,免不得把我们之事供出。”

万家愁道:“返魂叟出卖厉无双么是不是他”

邝真真道:“难说得很,在这儿什么人都不可以信任,返魂叟能混了几十年,必有他的一套……”

忽然一阵特别劲急的寒风刮到,啸号之声宛如万马奔腾。

万家愁身子微微起伏摇摆,邝真真骇得心胆皆裂,冷汗直冒。好不容易挨到风势稍弱,邝真真不禁叫了声我的妈呀!道:“我们上得去么”

万家愁道:“下得来就上得去,瞧……”

话声未歇,突然弹出去,全身离开崖壁。

邝真真几乎骇得昏去,只觉两人身子在空中翻个筋斗,忽然稳住不动。

万家愁的声音在她身边,道:“行啦!咦,你全身发抖,很冷是不是”

邝真真虽在极震惊中,但她终究不比凡夫俗子,迅即收摄心神,双脚一伸,果然碰到坚硬的石头地面。

当下睁开眼睛,瞧瞧身在平坦的崖上,长长吁了一口气:“不是冷,是怕。唉,我的胆子差点骇破了。”

现下虽是脱离险境,可是打死她也不敢向崖外面再瞧一眼。

万家愁道:“都怪我没先告诉你,我这种筋斗云的身法专门在空中转变方向,似前实后,所以骇你一跳。”

他一边说话,一边侧耳查听,不浪费一点时间。

“走吧!里面没有入。”

邝真真跟他疾行,双脚感到酸软无力,却咬牙忍住。

连这一点惊骇也禁受不住,岂不教人家笑话。

他们仍然从天花板上的秘路通行,不多时已来到那法坛大堂。

四座法坛上幡旗林立,灯火点点,透出一片诡异景象,当中空地的圆石墩上,高高坐着瘦瘦莫长老,墩下十几二十个道装男女,一望而知乃是冥天宫魔教门人。

稍远处面对着圆墩,站得有四五排的人。

高矮俊丑、男女老少等各色人等,这几十人都是宫中奴隶,名为侍者而已。

厉无双独自越众而前站在右边,显得甚是孤单可怜。

她面上的神情为惊惧惶惑兼而有之。

直到现在,她还不知发生何事,不过她心中有鬼,又久处魔教淫威之下,早就骇得魂飞魄散了。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只有魔教长老鞭师莫桓,冷漠的目光飘浮在空际,谁也不瞧,从外表上看,这位长老根本没有常人的喜怒哀乐等情绪。

厉无双以及其他任何人的遭遇和宝贵的生命,有如粪土泥尘,哪里值得一顾。

魔教弟子中,前天万家愁邝真真见过的矮胖子,一身华丽道服,手提皮鞭,缓步走到后无双前面。

人人都屏住了呼吸,厉无双身子不由自主地采统发抖。

这回眼看又逃不过被凌辱折磨的命运,真是生不如死。

她心中发出阵阵哀凄绝望的尖叫,意志越来越沮丧消沉。

那华丽道服男子乃是莫长老的得力心腹,姓叶名斌,排行第十。

收拾待者是他的嗜好。

厉无双越惊越验,叶十郎越得意,还特地延宕时间,好在她心中增加压力。

“厉无双,你胆子不小啊!”

厉无双双腿抖得几乎支持不住自己的体重。

果然是东窗事发了。

唉,只不知万家愁邝真真还在不在洞窟内

等会儿被修理得熬受不住时,定然把实情供出,他们很快就被魔教之人擒获,饱受无量酷刑。

人丛中的返魂叟心头大震,幸而他几十年饱受折磨,经验极丰,面上不曾露出丝毫异状。

当下趁大家惊疑震动之际,迅快查看各人表情。

在他心目中,只有三四个有可能从厉无双或他本入的行踪查出窝藏万家愁的秘密。

叶十郎手中鞭子“劈啪”一声,冷冷道:“厉无双,本宫的规矩你应该知道,若在莫长老的声音未响之前,供出一切,便可免了三十六种惨刑……”

他的目光忽然移侍者群,扫瞥一匝,又道:“其他的人也一样,这又规矩必人人皆知。”

厉无双先是发抖,心中变成一片浑饨,什么事都不会想,这种状态转瞬间消失了,她的心灵开始活动。

若是在别的地方,可以用咬舌、撞壁等法子求死。

但这一套在这儿都行不通,除非像玉无瑕一般发了疯,可是武功练得再高,也无法使自己发疯啊!

冥天宫里的岁月,真是生而何欢,死如何惧

然而可悲可怕的是求生既难,求死也难。

把一个人放在不生不死的夹缝中,这等遭遇的滋味世人焉能体会。

厉无双的思潮忽然完全收起来,把心一横,这条性命反正豁出去了,有什么酷刑该受的让它来吧……

叶十郎冷笑的声音像利剑一般刺耳,道:“好啊!你已有了决定,本来嘛拼死无大害,连性命也可以不要,还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呢………你别忘了,这里是冥天宫,不是凡间俗世,你纵然不怕死,却有的是比死还难过的法子。”

厉无双仍然没有做声,叶十郎泛起诡秘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徐徐道:“你仔细听着,我打算让所有的男侍者都恣意触摸你的身体,最后由两三个在这方面有点名气的人物,让你见识见识男人的威风。”

只见厉无双倒抽一口冷气,面色变得比纸还白,身子摇摇晃晃。

现在的情势她非疯不可,否则怎能忍受许多臭男人的侮辱

但可怜的是她越想发疯,却全无半点发疯之意。

上一回她当众脱衣裸露,所受的打击已是不小,如今这等事可怕的凌辱,便是平日放荡惯的女人也受不了,何况是她。

突然间一个人从侍者群中走也来,只见他须发皆白,面目清秀,正是神医返魂叟。

“叶爷暂释雷霆之怒,待小老儿开导她几句,说不定厉谷主肯诚实供出一切内情。”

这是前所未见的事,名为传者实系奴隶的人敢出来说话,即使是返魂叟有特殊本事也太过份了。

叶十郎眼睛一瞪,便要发作。

忽又改变主意,道:“对!也许你能开导她,大爷就给她一个机会。”

返魂叟转眼望向厉无双,道:“厉谷主,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免得身受诸般刑辱,太不上算。”

这几名活空泛无力,哪有不识轻重利害之理,叶十郎方自不满哼了一声.近魂叟已接着又追:“厉谷主,老朽猜一猜你何以不愿开口之故,好不好、厉无双恨很瞪他一眼,分明是你这个老坏蛋告密泄秘,我恨不得寝你的皮食作的肉,快滚蛋,不要演戏了,我决不上你的当。

返魂叟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说道:“首先厉谷主心中必定有一个错觉,以为身为侍者,就算有道理,很清白也是欲辩无从。所以干脆不开口,任凭处置发落。对是不对”

厉无双觉得有点奇怪,如果是他告密加害,这些话说之何用.她抬头望了对方一眼,第一次显示有了反应。

返魂叟道:“其实呢,你的想法错了,若有蒙混嫁祸之事,上头岂能不查个水落石出

故此你知道什么事的话,最好和盘托出……”

厉无双叹口气,垂头不语。

叶十郎冷冷道:“贱人,你先尝尝魔鞭滋味么”

只见鞭丝疾拂宛如灵蛇掣动,但鞭丝恰要拂到厉无双身上时,忽然歪开,险险拂中一边的返魂叟。

叶十郎感到鞭消是被一股力量扯歪的,料是莫长老暗运神功阻止,也不惊讶,顺手收回鞭子。

圆石墩顶的莫长老,灵浮的目光忽然聚拢,眼珠转动一下,柔声道:“返魂叟还有话说没有”

返瑰宝连忙躬身应道:“长老料事如神,小老儿果真还有话未说出来,”

他险险被魔鞭拂中,骇了一跳,而最重要的一点是瞧出了叶十郎的鞭势不是改变方向对付他返魂叟,而是受阻不能拂中厉无双,若是莫长老不同意,他只须哼一声,以叶十郎的机灵和功力,必能及时煞住鞭势。

因此,是叶十郎自己改变主意么,抑是另有别人暗中出手

例如万家愁,此人功力深不可测。

莫长老的声音柔和友善之极,道:“返魂叟,本长者素知你老成持重,不是随便开口的人。但本长老还是得提醒你一声,如果是空言泛论,那蛇神殿的黄泉井便是你们永居之地了。”

运魂叟恭声道:“小老儿知道。”

莫长老徐徐道:“你近十年来特准到蛇神殿观测了无数次,你医药上的造诣,可能已有了克制五行蛇阵之法。本长老届时还可以告诉你一桩秘密,对你定然助益不少。”

他话声更然中止,但目光保持凝聚,不再是那副神游太空的样子。

返魂叟遥向莫长老行了一礼,转过身子面向厉无双道:“厉谷主,老朽心中有数,因为有件秘密是老朽泄漏与你得知的。请你冷静回想一下,老朽是怎生将那对年轻男女潜入本宫之秘告诉你的”

法坛大堂之内,所有的人无不耸然动容。

厉无双愣一下,这变化突如其来,明明是她把秘密告诉返魂叟的,何以反转过来,他包揽了这件事上身。

难道不怕冥天宫三十六种酷刑又莫非他当真有把握应付蛇神殿黄泉井的五行蛇阵

她的神智完全清醒,澄澈得有如一潮秋水。

“我以为你有意陷害我!”她清晰地说道:“故意把秘密告诉我,带我去瞧过,稍后暗暗告发。我纵是辩说这是你告诉我的,上头一定以为我反咬一口,决不置信。”

厉无双白素素的面上,浮现着一种奇异的艳丽。

逝去的青春光彩忽然恢复,正如垂死之人回光返照,神智待别清明。

“有人潜入本宫的秘密,乃是返魂叟你说的。还形容过他们的年纪样子和武功等等;现下何必忽然变成我厉无双的罪责,实是莫明其故。”

叶十郎显然感到困惑,露出诧愕之色。

返魂叟道:“这个正是老朽很想知道的。事情定须弄个水落石出,老朽只好问一问那个把秘密告诉我之人,只有他出面,才解得开此结。”

叶十郎点道:“这也是办法。既然不是厉无双,那么正主是谁”

返魂叟向人丛中一指,对正他手指方向的几名侍者大惊失色。

不管这件事有做没做,只要被他赖上,便吃不了兜着走。

只有一人巍然不动,神色不变。

但见他年约四旬上下,方面大耳,相貌堂堂,五官端正,瞧起来一团正气。

叶十郎道:“谁哈哈那是江峰江大侠,你说的是他么”

江峰目光炯炯,平视着返魂叟,神情间甚是坦荡。

他在冥天宫待者群,以正直无私著称,真是众偶一清,博得众人友谊和信任。

没有人会诬赖江峰的,人人都这样想。

返魂叟的手指只是巧合而已。

返魂叟声音很坚定,道:“对,正是江峰。他把秘密告诉我,我去告诉厉无双。”所有的人都傻了,连江峰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叶十郎沉吟一下,道:“好!江峰,出来讲话。”

江峰应声大步行出来,先向莫长老和叶十郎等各施一礼,态度从容不迫。

然后转眼望住返魂叟,道:“返魂叟前辈,江峰自问并无做过这等情事,只不知前辈为何有此错误”

返魂叟道:“明明是你亲口告诉我,我转告厉无双,我哪里说错了”

江峰摇摇头,道:“前辈一口咬定是江峰,换言之,若是当真有人潜入了本宫,便是江峰勾结的了,前辈知不知道江峰承担了这个罪名,有何后果”

返魂叟道:“形神俱灭是免不了的啦,至于要不要受别的活罪,那就非我所知了。”

他们的对话暂时停顿,所有的人都在心中猜疑忖想。

以江峰的为人和声誉,他说没有这事,那就一定是没有。

可是返魂叟也向来不乱说话,而且在病痛方面时时帮忙众人,恩惠不浅,谁也不愿意相信他是诬告胡赖的小人。

这件公案有越出越奇之势,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厉无双反而变成无足轻重的人了,叶十郎一时想不出办法,转身仰视墩顶上的莫长老。

莫长老寻思一下,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叶十郎皱起眉头,哺哺道:“谁是系铃人呢谁是系铃人呢”

回转身子,目光转来去转,忽然凝定在厉无双身上,恍然道:“是了,此事由她身上发生,自应落在她身上。哼,三鞭之后,谅她再也说不出假话。”

那魔鞭的威力非同小可,人人尽皆见识过,挨上一鞭已失去了半条性命,何况三鞭,想来必定痛得什么实话都不能不说了。

返魂叟道:“叶爷,这顿鞭子打不得。”

叶十即面色一沉,冷冷道:“谁说的你么”

返魂叟道:“只因此鞭乃是天下诸般刑具中最残酷的一种,任是世上一等一的英雄汉子,也得屈服匍匐于此鞭之下,所以叶爷不可出手。”

叶十郎知道那返魂叟这等盛赞魔鞭威力,莫长老心中必定甚喜,目下须是发作不得便道:“魔鞭威力越大,犯人越不敢作伪供词,这才是正理……”

返魂叟道:“但犯人为了少挨一鞭,那假话是非说不可。只要能使您满意,任何罪责都敢担项。您本想榨出实情,却反而得到假话。不过,这假话必是您乐意听的,所以您会相信。”

叶十郎一愣,道:“这话有理,好,待我弄清实情,看看这三鞭该当落在何人身上。”

他说话之时,手中魔鞭抖得笔直,在历无双身前指指点点。

许多人都感到失望,因为暂时还见不到有人满地打滚惨叫不已的景象。

叶十郎冷冷喝道:“江峰……”

江峰应道:“小人在!”

应声未歇,厉无双忽然发出一声惨叫,一交跌倒,满地打滚。

原来叶十郎突然一鞭抽扫她身上。

叶十郎冷冷道:“江峰,这庞鞭的厉害,你自家瞧清楚了,你认为如何”

江峰耳边厉无双惨叫不停,不由得心胆皆寒,道:“小人瞧清楚啦,这宝鞭的威力实是天下无双,任是古今第一奸狡之人,在宝鞭神威之下,亦万万不敢有一字虚言。”

叶十郎道:“你明白其中厉害就好……”

他眼睛斜斜一溜,但见厉无双在地上滚来滚去,鬓发散乱,衣裳也撕裂了好几处,露出雪白的肌肤。

她显然痛得心昏神乱,简直不曾听见这边的对话。

当下移步过去,倒转魔鞭鞭柄,搁在她身上。

那鞭柄只有两尺长,所以厉无双眼神一聚拢,便见到叶十郎的面孔近在咫尺。

她身上原被那千百种难以形容的奇疼布满,连五腑六胜都有极痛的感觉传出来。

尤其是她心中连半点咬牙熬忍的意念都没有,斗志全消。

是以更感到加倍的可怕难受。

那魔鞭鞭柄竟是“疼痛”的克星,一时已使她恢复如常。

对于那张男人的面孔,她涌起唾吐的冲动。

但使不得,厉无双竭力忍住这个动作。

否则触怒了这个魔鬼,再来一鞭实在无法忍受。

叶十郎从她眼中瞧出她内心恐惧和屈服意思,冷冷一笑,口气直喷到她面上,道:“如果你的话有一字虚假,老子叫你天天受这活罪,听见没有”

厉无双微微喘气,道:“听见了……”

叶十郎这几下飘忽莫测的迫拱手法,实是高明不过。

别说身在局中的厉无双、返魂叟和江峰他们,便其他的人也莫不感到透不过气来。

叶十郎盯住厉无双,道:“说,是返魂叟告诉你抑是你告诉他”

返魂叟一阵心悸,几乎想趁隙夺门逃走。

自己想法子了断残生,总比尝遍了各种酷刑才死上算得多。

厉无双的意志已崩溃,除了实话,别的她哪敢乱讲

但这法坛大堂当中有奖长老居高临下,四下还有魔教弟子多人。实是插翅难飞……”

整座大堂寂静得出奇,因为厉无双居然出人意料之外没有立刻回答。

叶十郎心中一怔,她竟敢不回答

难道魔鞭竟不足以粉碎了她的反抗意志

他猜错了,厉无双其实哪有丝毫斗志,只不过由于深心中对男人的憎恨,被叶十郎贴近的面孔,以及那含有葱蒜味道的口气勾起来。

这股憎恨虽然不足以使她恢复反抗意志,但神智却因而清明惊醒,忖道:“我若一口承认了,他信是不信信了要再拷问,不行,我岂能让那告密者得意逍遥”

厉无双的声音终于打破死寂,声音不高,却传到大堂每一角落,因为四下实在太静了。

“叶爷,贱妾想来想去,却测不透叶爷的意思要我怎么说”

她缓缓坐起身子,总算把双方的面孔距离拉开了一些。

不过胸前衣襟却因布裂扣掉而略略敞开,露出雪白耸起的乳房,把叶十郎的目光吸引了去。

厉无双发觉这一点,却不想也不敢举手遮掩。

前天她被命令在众目睽睽之下裸露全身,比现在难堪百倍。

有了那次的经验,现在已不算什么了。

叶十郎的目光忽而转上她面部,忽而移到那甚富魅力的胸部,缓缓道:“我要你从实招来。”

厉无双道:“贱妾只怕说出实话来,叶爷不信,又赏赐一鞭,贱妾实在吃不消。”

叶十郎道:“你说,只要真是实话,没有什么好拍的。”

许多人都不以为然,要是鞭子乃是打在他叶斌身上,瞧他还能不能说得这么轻松。

厉无双道:“那么贱妾就说了,有人潜入本宫的秘密,的的确确是运魂叟告诉我的。”

返魂叟吊在半天的心登时回到腔子里,对于厉无权还能坚持下去的勇气暗暗佩服不已。

另一方面很惊异她的勇气不知竟是从何而来

叶十郎一手按刀,一手提着魔鞭走开,面上露出沉吟忖想的神情。

照理说厉无双尝过魔鞭滋味,反抗意志已荡然无存。

定必极怕假话被查出的后果,她断断不敢说假话了。

然而江峰何必告密呢

既然那对青年是江峰勾结混入来的,他干嘛告这个密

何不直截了当报告说有这么回事,犯不着诬栽在厉无双身上啊

动机,对了,这件事瞧不出动机何在,使人甚感讶感。

叶十郎一时理不出头绪,转眼四望。

江峰相当担心,虽然目前只是厉无双挨鞭子,但若还能坚持,情势便忽然转变了。

他的目光虽然落在厉无双身上,其实已是视而不见,暗中迅快检讨整个局势。

叶十郎但见人人都注视自己,这是理所当然的,都等着聆听宣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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