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今古双龙(2/2)
龙古本已与龙今功力相等,难分胜负,如今有了这一书一剑,只须略下功夫,定可战胜龙今,完成她的“今不如古”心愿!
淳于琬念想至此,龙古已闪身进入石室,一见淳于琬所持“书剑”,便惊讶地说道:“我苦守相寻了二十年的道书宝剑,想不到竟被你在一来之下,便即取得!龙古别无所妒,只想请你把怎会知晓‘毒龙池’心,狮形怪石之下,藏有秘道的原因告诉我!”
淳于琬微笑说道:“龙夫人请坐,此事说来话长,我先给你看幅图形,大概便可获得相当了解!”
说完,即把那幅上绘玄色波涛,及兽形怪石的“藏珍图”取出,交给龙古观看,井向她加以解释!
等龙古听清究竟以后,淳于琬又遂自怀中取出匆忙抢护的三茎“夜光草”来,遂向龙古歉然笑道:“龙夫人,狮形怪石头部炸去之际,我只抢得三茎‘夜光草’,其余七茎,则已随着碎石,坠下‘毒龙池’中,委实负疚万分,尚请夫人见谅!”
龙古性情极怪,但对淳于琬却一见投缘,接过那三茎“夜光草”来,毫未动怒地,含笑说道:“陆姑娘,你所要的三茎“夜光草”,业已取得了么这东西虽是罕世灵药,对我却无大大用处,你若尚未取得,便把这三茎拿去吧!”
淳于琬听龙古这样说法,便越发增加好感地,点头笑道:“龙夫人请收此草,我所需用的三茎,业已另外取得,故而十三茎‘夜光草’中,仅有七茎被我糟踏!”
说到此处,又把“小邬环秘籍”及手中的“银芒古剑”,也一并放在龙古身旁几上!
龙古愕然问道:“陆姑娘,你这是何意”
淳于琬微笑道:“我前来双龙峡之意,本在寻求‘夜光草’疗治痼疾,如今心愿已遂,业已对龙夫人感激万分,哪里还敢取去你苦守多年的道书宝剑呢”
龙古满面感激神色,凝望着淳于琬,摇头微笑说道:“陆姑娘,你有这等心意,我已感激不尽,但我生平性情极怪,决不愿意要这份并非由己力所得之物,这‘小邬环秘籍’和‘银芒古剑’,却必须请你取走!”
淳于琬心中一转,遂把另外三茎“夜光草”取出笑道:“夫人,你说得对,人生在世,气节为先,这三茎‘夜光草’,也还是还给你吧!”
龙古不肯接取地,皱眉说道:“陆姑娘,你不是寻取‘夜光草’,治疗痼疾的么”
淳于琬淡笑一声,傲然答道:“痼疾不会重于气节,夫人不接受‘小邬环秘籍’及‘银芒古剑’,我又怎能接受你进我的‘夜光草’呢”
龙古说不过淳于琬,急得顿足叹道:“陆姑娘,你……你不要逼我……”
淳于琬不等她往下再说,便自换了缓和神色,接口笑道:“龙夫人,我有个解决法儿,不知你肯否接受”
龙古笑道:“我最讲情理,你的法儿只要合情合理,我便一定接受!”
淳于琬微笑说道:“我这法儿,可分先后两段,第一段便是先求合情,若能合情之后,随之便可合理!”
龙古点头笑道:“你说说看!”
淳于琬娇笑说道:“别人都说龙夫人过于怪僻,我却和你一见投缘,不知你愿不愿和我结为姊妹,让我叫你一声龙大姊呢”
龙古本对淳于琬极有好感,闻言之下,大喜说道:“妙极,妙极,从今后你便是我的陆家妹子!”
淳于琬摇手笑道:“龙大姊,我们既已结了兰盟,小妹便不敢再对你有所瞒骗,我不是叫做陆昭昭,面是叫做淳于琬!”
龙古眉峰微蹙,略作寻思说道:“淳于琬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儿好熟……”
说到此处,忽有所悟地“哦”了一声,目注淳于琬问道:“淳于妹子,我想起来了,两三年前,曾有一进峡之人,说起当世之中,要数‘武林四绝’的功力最高!你是不是‘武林四绝’中的‘碧目魔女’”
淳于琬点头笑道:“小妹就是‘碧目魔女’淳于琬,我已对龙姊报了真实姓名,也应该再让你看看我的庐山面目!”
她一面说话,一面除去那副与陆昭昭完全相同,秀美得无以复加的人皮面具!
龙古向淳于琬脸上,细一端详,失声叹道:“淳于妹妹,你是天香国色之人,怎会使面貌受到过这等严重损伤”
淳于琬重又把面具戴上,微笑答道:“这就是小妹的伤心恨事,也就是我所说的‘痼疾’!”
龙古“呀”了一声道;“这三茎‘夜光草’,或不够用且把六茎一齐拿去,我决不许你再加推托!”
淳于琬这回竟毫不客气地,把六茎“夜光草”,全数接过,捐入怀中,向龙古含笑说道:“龙大姊,谢谢你了,大姊给的东西,作小妹的自然不敢不要!”
龙古欣然笑道:“淳于妹子,你这样爽快才好……”
但一言未了,淳于琬忽然截断了她的话头,向她扬眉笑道:“龙大姊,既然你这做大姊的,给我东西,我不敢不要!则我这做小妹的,送你东西,你就好意思不受么”
她一面说,一面又把“小邬环秘籍”,及“银芒古剑”,向龙古含笑递去!
龙古见淳于琬一再委婉设法地,非送自己不可,知道盛情难却!遂只好长叹一声说:“淳于妹子,你既如此盛情,我自然不能再不识抬举!但一书一剑,必须由我和妹妹分得,你若执意要让我全数享有,我便和你断绝金兰之义!”
淳于琬也知无法推托,遂自行取了银芒古剑,把那册“小邬环秘籍”,交给龙古。笑道:“小妹敬遵大姊之命,我要这柄银芒古剑,你要‘小邬环秘籍’好么”
龙古点头笑道:“好!我就在这密室之中,参研秘籍,等略有成就以后,便可斗败龙今,出这‘双龙峡’了!”
淳于琬笑道:“龙大姊方才与龙今互相打斗的胜负如何”
龙古苦笑道:“一人换了一掌,仍是尚未分出胜负!”
淳于琬忽然想起一事,向龙古扬眉问道:“龙大姊,你与龙今是怎样约定是不是在未曾分出胜负首,谁也不许走出‘双龙峡’”
龙古点头笑道:“不错,我们正是这样约定的!”
淳于琬闻言,拉着龙古的手儿,微笑说道:“龙大姊,你跟我来,我保管你能大摇大摆地,走出‘双龙峡’,龙今决不敢稍加拦阻!”
龙古莫名其妙地诧声问道:“这是甚么道理”
淳于琬笑道:“因为龙今业已违反了这项约束,大姊也自然可以任意行动!”
龙古似乎略存疑念地,目注淳于琬问道:“淳于妹子,你怎会知道龙今业已私行出谷,违反约束”
淳于琬哂然答道:“小妹来此之时,龙今便是从峡口石隙钻出,与我互相答话!”
龙古“哼”了一声,鄙薄不屑地,冷笑说道:“原来他要我住峡底,他在峡口之举,是存着这种卑鄙心理,却不料弄巧成拙,居然使我独得了‘小邬环秘籍’!”
淳于琬娇笑说道:“龙大姊快跟我走,我可以证明龙今违约……”
龙古不等淳于琬说完,便自摇了摇头,接口笑道:“不,我不能走,纵令龙今卑鄙违约,但我却仍要尊重自己诺言,非把他斗败,实现‘今不如古’之后,才肯离开这‘双龙峡’呢!”
淳于琬好生敬佩地,含笑赞道:“龙大姊,你真有骨气,小妹也要在此处陪你,直到你练成‘小邬环秘籍’,斗败龙今……”
龙古听得慌忙连摇双手说道:“不必,不必,淳于妹子尽管先走。你只要留个地址给我,等我把‘小邬环秘籍’练得稍有成就以后,自会前去找你!”
淳于琬因心挂念“金手书生”司空奇,被“玉手书生”公孙昌骗走后的吉凶祸福,并急于早早复容,以便见司空奇后,使司空奇获得意外惊喜!遂点了点头说道:“好,小妹遵命先走,龙大姊功成以后,请到‘巢湖水云庄’向我妹子陆昭昭探问,便可见着我了!”
龙古愕问道:“淳于妹子,陆昭昭姓陆,你姓淳于,怎么……”
淳于琬不等龙古把话说完,便自赧然笑道:“陆昭昭和我,就等于我和龙大姊一般异姓姊妹!”
龙古“哦”了一声,遂亲自把淳于琬送到“毒龙池”秘道出口之处,方再三珍重而别!
淳于琬出得古洞,一面行向“双龙峡”口外,一面心中暗想,如今“夜光草”业已到手,又得了一柄看来比“江心毒妇”欧阳美在“太行绝顶”,所得的“青玄剑”,更为锋利的银芒古剑,并与龙古结成姊妹,则在这出峡之时,何不顺便蛤那龙今一点厉害尝尝,也好略杀他的骄狂性情!
主意刚刚打定,耳边业已听得一阵震天狂笑之声!
淳于琬循声看去,只见那位身披着黄衫的龙今,正站在七八丈外的峡径转折之处,挡住自己去路!
淳于琬故作不甚在意地,慢慢走到龙今面前,向他抱拳笑道:“多蒙你加以指点,使我心愿得遂,我应该谢谢你呢!”
这两句话儿,把龙今听得莫名其妙,浓眉双扬,诧声问道:“你遂了甚么心愿”
淳于琬微笑说道:“我来此之意,就是想求取‘夜光草’,疗治痼疾!‘夜光草’已到手,怎不是遂了心愿”
龙今听得越发惊奇问道:“你已获得‘夜光草’么难道那龙古贱婢,竟肯把她极为珍重的东西给你”
淳于琬点头笑道:“她是我姊姊,怎会不肯送我”
龙今怪叫一声说道:“龙古贱婢业已有二十年未出此峡,我不信你与她竟会是当年旧识的姊姊之交!”
淳于琬斜睨龙今,傲然笑道:“我和龙大姊不是昔年旧识,面是今日新交!”
龙今越发摇头说道:“不信,不信,我更不信那性情怪僻的龙古贱婢,竟会在初见之下,便与你结为姊妹,井把‘夜光草’送你!”
淳于琬见龙今业已被自己激怒得神智渐昏,遂一面凝功准备,一面伸手入怀,摸出“夜光草”来,执在手中,向龙今晃了晃,佯嗔说道:“你这人真是奇怪,告诉你实话偏不肯信,你看,这不是‘夜光草’么”
龙今一见淳于琬持在左手的“夜光草”,不禁勃然变色地,厉声叱道:“你赶快把‘夜光草’还我,否则我不会让你生出此峡!”
淳于琬退后半步,怒目问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龙姊送给我的‘夜光草’,却要还你则甚”
龙今脸罩寒霜地,冷笑答道:“这双龙峡中任何一草一木,都有我的份儿,在未得我同意之下,龙古那贱婢哪里能把东西送你”
淳于琬眉梢一挑,哂然说道:“胡说,这是龙大姊送给我的东西,你作梦也休想我还给你呢!”
一面说话,一面把“夜光草”揣向怀内,但却故意将动作放慢,使龙今发现有可乘之机!
果然,龙今见状以后,异常情急地,便自身形疾闪,抢身探臂,意欲从淳于琬手中把“夜光草”夺下!
淳于琬知道他功力甚高,必非易与,心中妙计早定,遂故意缩手略慢,把“夜光草”让龙今劈手夺去,然后约莫凝聚十成功力地,向龙今左颊之上,挥掌掴去!
一来龙今自恃功高力深,根本就未对淳于琬存大多戒意!
二来他已经轻轻易易地,把夜光草劈手夺去,自然越发懈神不备!
三来淳于琬何等功力更复蓄势已久,一个存意,一个无心,几种原因齐骤之下,龙今纵有天大本领,也躲不过去!
啪……格格格格……
“啪”是龙今挨了一掌猛掴的清脆声息,“格格格格”!是淳于琬得手以后的得意娇笑!
淳于琬太促狭了,她先让龙今把“夜光草”夺过手去,使对方心喜神疏,再在重重一记耳光,把龙今打得头昏眼花之下,又将“夜光草”重行顺手夺得!
“夜光草”一来一去地,转手片刻,对于淳于琬来说,自然毫无所损,但对于龙今来说,却令他既惊且怒,哭笑不得!
原来,这记耳光,挨得太重!龙今实实地,承受淳于琬猛力怒掴之下,不仅把左颊打出半只清晰掌印,连牙床也被打肿,牙齿硬生生折断两只,满口狂流鲜血!
淳于琬一面把“夜光草”揩回怀中,一面目注龙今,神情高傲无匹地,冷笑说道:“龙今,厩来你只有这么一点芝麻大的能为,下次再不可妄逞凶威,把公共山林,据为私有!”
淳于琬这连打待骂之举,是有意为之,她准备把龙今狠狠地刺激一番,替自己的龙古大姊,一出多年怨气!
谁知龙今对于淳于琬这些话儿,只是静静聆听,根本不会回答片语!
龙今不答话之举,含有两种原因!
第一种原因是他嘴角被打肿,牙被打落,舌被打破,痛彻心肝,暂时不能开口!
第二种原因是他正在凝聚功力,准备对淳于琬发动猛然攻击!
淳于琬说完以后,认为龙今必然立即盛怒相扑,如今见他居然沉稳如山,不矜不躁,倒着实略感惊讶!
她秀眉微轩,计上心头,再加撩拨地,冷笑连连,目光斜瞥龙今,以一种不屑神情,曼声吟道:“今……不……如……古!”
说也奇怪,龙今忍得住淳于琬的怒掴痛骂,却听不得这“今不如古”四个字儿!
淳于琬吟声未毕,龙今便已目中喷火,咬牙切齿地,十指箕张,觑准她电疾抓扑。
但锐啸指风,尚未及身,淳于琬业已施展绝世轻功,闪出数丈,口中却仍在低吟:“今不如古!”
龙今二十年幽峡栖身,就是为了争这口到底是“今不如古”抑或“古不如今”的恶气。
如今听得淳于琬左一句“今不如古”,右一句“今不如古”,声声如锋利箭镞,射向心头,怎不把他刺激得如痴如狂,不顾-切,想与淳于琬拚命一斗!
但淳于琬既见鱼已上钩,虎已落阱,却怎肯在他凶威正盛之际,加以收拾只是施展轻灵无比的绝世身法,引逗龙今,使他尽量消耗精力!
龙今拚命骂,拚命叫,拚命抓,拼命扑,淳于琬却给他来个骂面不答,叫面不睬,抓则急躲,扑则急闪,绝不和他实行正面冲突!
惭渐地,龙今骂得喉哑,叫得口干,连扑抓之间,也不如先首那般迅疾威猛了!
换句话说,就是龙今业已略感疲乏,要想稍加休息!
但淳于琬哪里允许龙今有丝毫休息机会她发现龙今面呈疲惫神色之后,便立即由引逗改为袭击,由闪躲改为逼迫,施展出平生绝艺,把龙今困在双掌所发的幕天巨网以下!
龙今既有点力尽精疲,又有点首伤未痊,自然抵御不住淳于琬的猛烈攻击,终于被她用了一招“笑指天南”,点了软麻穴道!
淳于琬制住龙今,向他脸上看了一看,便自扬眉冷笑地,沉声说道:“你看这脸儿,左半边又红又肿,与右边不大相配,多么难看且让我来替你修理得漂亮一些!”
语音方落,左手又挥,向龙今右颊之上,又复重重掴了一记!
龙今被淳于琬点了软麻穴道,身不能动,口却能言,只气得目中喷火地,厉声叫道:“贱婢,你何必对龙今如此折辱干脆把我杀掉多好!”
淳于琬微微一笑说道:“你尽管放心,我有一桩莫大理由,绝对不能杀你!”
龙今咬牙问道:“你为什么不能杀我”
淳于琬扬眉笑道:“因为我古姊姊要在你身上证明‘今不如古’之语,我著把你杀了,岂不使龙大姊无法实现她的雄心大愿了吗”
龙今听完淳于琬的话儿,不禁气得狂叫一声,全身乱抖!
淳于琬见自己业已把龙今气得要死,又知所点软麻穴道时至自解,遂不再与龙今多话地,哂然冷笑几声,立即转身,驰向“双龙峡”外离开“庐山双龙峡”奔往“九华绝顶”,途中不曾有丝毫耽搁!
因为淳于琬急于复容,更急于在复容以后,去寻夫婿“金手书生”司空奇,故面尽力飞驰,期望“万妙夫人”鲍玉容,获得“夜光草”之下,便可为她施展回春妙手!
“万妙夫人”鲍玉容见了淳于琬后,颇为惊奇地,向她扬眉笑道:“陆贤妹,你怎么回来得这般快法业已去过‘庐山双龙峡’了么”
淳于琬点头笑道:“我已去过,鲍大姊所说不差,那龙今龙古两位男女奇人,性格确实怪极,他们竟在‘双龙峡’中,互相恶斗僵持了二十年呢!”
鲍玉容含笑问道:“贤妹可曾与龙古动手并把夜光草找着了么”
淳于琬笑道:“龙古对我还好,龙今被我打了两记耳光,‘夜光草’则弄来六茎,不知可够用么”
说完,便把那六茎“夜光草”取出,向鲍玉容递去!
鲍玉容接过“夜光草”细看几眼,点头说道:“这‘夜光草’质地极好,约有三茎,便已够用,其余三茎,似可……”
淳于琬不等鲍玉容说完,便自接口笑道:“其余三茎!就由我奉送大姊,留待后用吧!”
鲍玉容毫不客气地,把六茎“夜光草”一齐揣入怀中,向淳于琬扬眉笑道:“陆贤妹,你随我来,我自你走后,业已替你完成了一切复容准备,只等‘夜光草’一到,便可开始动手!”
淳于琬好生感激地,笑声说道:“鲍大姊,你待我这等恩情,却叫我陆昭昭如何答报”
鲍玉容失笑道:“我们既结兰盟,便是自家姊妹,哪里还说得上‘答报’二字但在实施复容手续之际,难免略有痛楚,贤妹却要稍加忍受一点呀!”
淳于琬笑道:“鲍大姊尽管放手施为,慢说轻微痛楚,就是剜肉刮骨,小妹亦能忍受。”
鲍玉容推开一扇石室门户,命淳于琬坐在石室中央的一只特制石椅之上!
淳于琬见这石椅的扶手踏足等处,均有粗巨钢环,但钢环上却又覆以柔兽皮,似是避免钢环把皮肤磨损!
淳于瑰见了这种装置,不禁蹙眉叫道:“鲍大姊,你还用这钢环,把我手足都束起来么”
鲍玉容微笑答道:“我知道贤妹必能忍受,但万一在要紧关头,稍有动弹,岂非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反而糟踏了罕世灵药!故而只得请贤妹略为委屈,我才好放胆动手!”
淳于琬闻言,只好听鲍玉容之言,把手脚自行仲入石椅上的特制钢环之内!
鲍玉容一面替淳于琬一只只的扣紧铜环,一面向她含笑问道:“贤妹,你在‘庐山双龙峡’内既未与龙今龙古作甚殊死之斗,则我送给你的那只‘七星伴月万蜂巢’,定也不曾用去的了”
淳于琬点头笑道:“当然不曾用去,如今还在小妹身衅,鲍大姊问此则甚”
鲍玉容替她束紧手足钢环以后,又把她秀发打开,分为两半,系在石椅后方的两只石钉之上,使淳于琬全身上下,丝毫无法动弹!然后便又伸手入怀,把自己送给淳于琬的那只厉害无比的“七星件月万蜂巢”取出拿在手中!
淳于琬好不惊奇地,扬眉叫道:“鲍大姊……”
鲍玉容忽然神色一变,冷笑说道:“不敢当!鲍玉容是旁门左道的荡妇淫娃,哪里敢当一代高人‘碧目魔女’淳于琬的‘大姊’称谓呢”
淳于琬闻言之下,不蔡惊魂欲绝,但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秘密,是怎样泄漏的!
鲍玉容好像看透她的心意般地,冷笑说道:“淳于女侠,我本来还真被你瞒在鼓里,与你结为姐妹,指点你去取‘夜光草’,送你‘七星伴月万蜂巢’,井准备替你复容,共创‘回春教’。但谁知你这陆昭昭的假面具,居然被我揭穿,如今你鱼游釜底,虎在阱中,大概发不起你‘碧目魔女’的威风杀气了吧”
淳于琬知道万事皆休,咬牙叫道:“鲍玉容,淳于琬既落你手,杀剐任便,但我却想知道,你是怎么会识破我的本来面具的”
鲍玉容冷笑说道:“这个还不容易我且为你引见一位故人!”
语音方落,石室外便走进了一位瞎了左眼,失去右耳,并扁了鼻子的形状奇丑之人,正是鲍玉容之弟,也就是淳于琬的仇敌,“铁笔黄巢”鲍玉书!
这是“九华山”的一条幽谷!
谷中有道浅溪,两位貌相英秀的书生打扮之人,正在溪边漫步!
他们一个身穿青色儒衫,一个月全身白色,年龄差不许多,但穿青的,仿佛更为英挺,眉目之间,也多了一团正气!
这是名震当世武林的一位大侠,及一位凶神!大侠是穿青衫的“金手书生”司空奇,凶神是穿白衫的“玉手书生”公孙昌!
司空奇漫步片刻,向公孙昌冷然叫道:“公孙昌,你说淳于琬是追踪‘铁笔黄巢’鲍玉书,去往鲍玉书之姊,‘万妙夫人’鲍玉容所居的‘九华绝顶’,如今怎又把我引领到这幽谷之内”
公孙昌阴笑一声答道:“那‘万妙夫人’鲍玉容虽然住在‘九华绝顶’,但‘万妙宫’门,却设在谷下,也仅有这唯一出路,每日只在子午两时开放,我们来得不巧,午时已过,除非等到子时,根本无法入宫,你又何必太性急呢”
司空奇冷笑说道:“等到子时不妨,但你若想暗弄玄虚,却是自寻死路!”
公孙昌一阵狂笑,目注司空奇厉声叫道:“司空奇,你‘金手书生’四个字,名列‘武林四绝’,比我‘玉手书生’之号,响亮多多,却为何如此胆小公孙昌被你点了要穴,真气难提,内力难聚,空有一身武学,等于虚无!我还有甚么花样好耍玄虚可弄呢”
司空奇扬眉笑道:“慢说你有力难施,就算你内家武学,未被我暂时闭死,你也无法捣鬼!”
公孙昌双眉一挑,故意激恼司空奇地,冷笑说道:“那倒未必你若敢替我解开穴道,或许便会死在我的手内”
司空奇哂然一荚说道:“你想激将”
公孙昌目闪凶光,纵声狂笑说道:“你说我是激将,我则说是希望有个公平搏斗机会!”
司空奇向他冷冷看了一眼,忽然取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方圆数尺的圈儿!
公孙昌见状不解,愕然问道:“你画这么一个圈儿则甚”
司空奇扬眉答道:“这叫‘划地为牢’,我把你被点穴道解开,命你坐在这圈儿之中,调息养神,恢复功力,和我作一次公平决斗!但你必须紧记,若无信心,便在圈中乞降,否用出圈半步,即是伏尸之地!”
公孙昌心中暗喜,点头说道:“好,你这样做法,才不愧是当世武林中的南海大侠,‘金手书生’!”
司空奇冷笑一声,屈指隔空轻弹,便替公孙昌解了穴道!
公孙昌双眉微挑,向司空奇冷冷看了一眼,果然异常乖顺地,走入那方圈仅有数尺的小圈儿中,盘膝坐下,闭目行功,运起内家妙诀。
司空奇哪里把他看在眼中,但因如今才到酉未,距离公孙昌所说之时,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遂独自在这谷底小溪之旁,负手绯徊,眺览景色。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公孙昌功行完毕,一声长笑,在圈中站起身形。
司空奇回过身来,目闪微光,向这“玉手书生”,哂然问道:“公孙昌,你自以为功行已复,想出圈和我一斗了么但出圈容易进圈难,在彼此无伤的公平机会之下,我决不会再对你加以宽恕的!”
公孙昌双目之中,射出一种狡猾面阴毒的光芒,对司空奇全身上下,打量一番,狞笑问道:“司空奇,照你这种话儿说来,我一出圈,你便对我全力相搏,立下辣手”
司空奇点头答道:“不错,我已经说过,你出圈半步,便是你死之所!”
公孙昌谲笑几声又道:“倘若我不出圈呢”
司空奇“哼”了一声,不屑说道:“你不出圈,便是示弱,也便是向我摇尾乞怜,我也便可以暂时饶过这种没有骨头的可鄙角色!”
司空奇的这几句话儿,说得虽重,但公孙昌却毫无羞愧之状,依然阴恻恻地扬眉笑道:“你能否把方才所说话儿中的‘暂时’两字,解释一下”
司空奇应声道:“我在此等到子时,‘万妙夫人’鲍玉容所居洞府的门户,倘若当真开放,我便饶你这次不死!否则,你故意对我欺骗作弄,司空奇哪肯饶人今夜子时,就是你公孙昌去存世间的最后时刻!”
公孙昌怪笑说道:“你把我看作卑鄙小人,我却把你看作当代大侠!当代大侠所说的话儿,总不至于不算数吧”
司空奇看他一眼,点头说道:“公孙昌尽管放心,司空奇向来言出不二,只要你橡只缩头乌龟般,藏在我所画圈儿之中,便至少能够活到子时以后!”
公孙昌静听司空奇说完,遂又复盘膝坐下,提足真气,朗声唱道:“楚汉相争,鸿门设宴,楚王如龙,汉王如狗……”
司空奇皱眉问道:“你唱些什么”
公孙昌冷笑答道:“我爱唱,我高兴唱,只要我人未出圈,你能把我怎样”
司空奇听得一怔,公孙昌又复唱道:“楚歌一闻,仓皇奔走,汉王如龙,楚王如狗……”
司空奇“哦”了一声,晒然不屑说道:“我懂得你的童思了,难道你竟想以汉王自比但你既决无汉高祖那般福泽,我也决非楚霸王那般有勇无谋,更哪里来的张子房,会替你吹箫散敌呢”
公孙昌双眉微挑,不理司空奇的嘲讽,继续唱道:“画地为牢,逆来顺受,金手如龙,玉手如狗!……”
司空奇听到此处,不禁心内一惊,暗想自己这“画地为牢”之举,着实对公孙昌是相当重大侮辱但公孙昌竟能逆来顺受忍下这口恶气,静坐圈中,怡然作歌,足见此人城府太深,极为厉害,自己倒须略加警惕,不能对他过分轻视!
转念至此,公孙昌又复唱道:“曾几何时,移星换斗,玉手如龙,金手如狗!”
司空奇哈哈大笑,也自扬眉唱道:“名满乾坤,气吞斗牛,金手本龙,怎得如狗骨气毫无,出乖露丑,玉手书生,怎不如狗”
谁知歌声方住,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阵冷笑!
司空奇愕然回首,只见三四丈外,站着一位长发纷披,形容如鬼的黑衣老叟!
依照司空奇的功力,十丈周围以内,叶落能知,就算是他在引吭高歌,有所分神,但人家到身后三四丈处,怎会犹无所觉
由此看来,这位黑衣怪叟的一身功力,业已到了相当惊人的地步!
这时,那黑衣长发怪叟目注司空奇,射出两道冷锐寒光,厉声问道:“你们两个在此鬼哭狼嚎,又是龙,又是狗的唱些甚么”
司空奇含笑答道:“空山幽谷,遣兴作歌,似乎是任何人均可随意而为之事!老人家……”
黑衣怪叟不等司空奇说完,便自冷笑一声,接口说道:“你们跑到别的幽谷之中去唱,我都不管,但在此乱嚷乱叫,却使我听得心烦,尤其唱的都是与‘龙’‘狗’有关之事!”
司空奇讶然问道:“听老人家如此说来,莫非你与‘龙’‘狗’二字有何关系”
黑衣怪叟双目一瞪,点头答道:“当然有关,我老头子一身便兼有‘龙’‘狗’二号!”
司空奇听得好不诧异,问道:“是龙非狗,是狗不成龙,老人家怎么兼具这两种外号呢”
黑衣怪叟狞笑说道:“你想听听我一身兼得‘龙狗’两种外号的那段故事么”
司空奇颇为好奇地点头笑道:“老人家如此见告在下愿意洗耳恭听……”
话方至此,忽听听得身后又起了脚步声息!
司空奇猛一回头,看见竟是“玉手书生”公孙昌,自圈中跃出,狂奔逃去!
他勃然大怒地,厉声叱道:“公孙昌,你这个无耻之徒,往哪里去”
人随声起,一纵便是六七丈远地,向公孙昌急急追赶!
但他第一纵刚刚落地,第二纵尚未飞身之际,半空中锐啸生风,并挟着那黑衣怪叟的狰狞笑声说道:“小娃娃,你不能走!”
司空奇不必动手过招,仅从对方来势之上,便知这黑衣怪叟的一身所学,极为奇异,可能并不在自己以下!
这等怪人,性情必甚执拗,倘若不加答理必将激怒狂追,形成一种自己猛追公孙昌,那衣怪叟又猛追自己的微妙局面!
这种局面,决无希望变好,却有可能变坏,因为万一公孙昌无法脱逃,横心回头应战,则不消两三回合,那衣怪叟追到,拼命扑进,以二对一,真可能颠倒情势,弄成“玉手如龙,金手如狗!”
司空奇判明利害以后,只得暂时放过公孙昌,缓缓转身,向那正自凌空扑落,来势神建的黑衣怪叟,抱拳含笑说道:
“老人家,你既然当真要我听你讲故事,我只好不去追他,但那是一条坏狗,如今让他逃走,不知会咬伤多少人呢”
黑衣怪叟本是满面怒容,等听得司空奇愿意听他叙述故事之语,方变了满面高兴神色,轻轻落地,纵声狂笑说道:“你所说的那只坏狗,,叫做甚么名字万一我再复遇上他时,就活活把他抓死!”
司空奇应声答道:“他复姓公孙,单名一个‘昌’字,江湖外号‘玉手书生’!”
黑衣怪叟闻言,遂把“玉手书生公孙昌”七字,念了两遍,记在心头,目闪厉芒,厉声笑道:“我记住了,只要再遇上这‘玉手书生’公孙昌时,一定会实践今日诺言,把他活活抓死!”
司空奇因欲略窥黑衣怪叟虚实,遂故意发话激道:“你老人家莫要过分对他轻视,这位‘玉手书生’公孙昌的功力甚高,不大容易斗呢”
黑衣怪叟果被激怒,厉啸一声,右手五指疾伸,竟硬在崖角之上,抓了一块碎石!一面缓缓翻掌,撒落一地石粉,一面向司空奇扬眉叫道:“那‘玉手书生’公孙昌的头颅,有这块山崖,长得硬么”
司空奇含笑说道:“老人家,你能把‘金龙爪力’,练到这般地步,真不愧可以称为当世武林中的一条神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