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文学 > 铁板铜琶 > 第六章 将错就错

第六章 将错就错(1/2)

目录

此情此景之下,他不能不联想到,这是对方故布的一种圈套。

他自己最是明白不过,这所谓元宵夜的岳阳楼下湖滨的约会,根本是信口胡言。

而知道这一段胡言的,只有四海镖局的副总局主东方逸。

那么,假如这白衣美妇的出现果然是一个阴谋的话,那东方逸就必然是幕后主使人了。

所以,他不能不在不露痕迹的情况下,试探着说出那一句“姊姊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的话来。想不到这一句话,竟使那白衣美妇立即现出狐狸尾巴来。

因为这半年之中,柏长青的外表可变得太多了,纵然是那位将他抚育成人的“贾伯伯”还魂复生,也未必能认出他来。可是,那白衣美妇却偏偏说他没有甚么改变,岂非是不打自招,表示她的身份有问题么……

白衣美妇煞有介事地向柏长青端详一下后,娇声笑道:“只是长的更潇洒了。”

柏长青心中冷笑一声:“见你的大头鬼……”

但他口中漫应道:“是么,我自己倒不觉得。”

略为一顿,才注目接问道;“姊姊是几时到岳州的”

白衣美妇嫣然一笑道;“今天午前才到,为了怕误了今夜初更的约会,昨夜我赶了个通宵哩!”

柏长青心中暗骂一声:“鬼才跟你有约会!”心中尽管骂着,表面上却挂着微笑道:“那真难为你啦!”

此时,刚好堂倌已送上酒菜,他熟练地斟好两杯酒,举杯笑道:“小弟先敬姊姊一杯!”

两人对饮一杯之后,白衣美妇抿唇娇笑道:“礼数蛮周到嘛!”

柏长青笑道:“长幼有序,理当如此啊!”

顿住话锋,注目接问道:“姊姊不是有要紧事,要小弟代劳的么现在可以说出来了。”

白衣美妇淡笑道:“那事情已经办好,毋须再劳动你的大驾啦!”

柏长青颇为失望地道:“那真是遗憾得很!”

白衣美妇一楞遭:“这话怎么说”

柏长青一本正经地答道:“好容易有这么一个巴结的机会,却又无端地失去了,难道还不……”

白衣美妇“格格”的娇笑道:“年经轻轻的,却已学会了油嘴滑舌,好,你既然乐意巴结,姊姊就给你一个巴结的机会吧!”

柏长青故装大喜过望地遭;“怎么说”

白衣美妇曼声道:“今夜陪我作通宵游。”

柏长青一楞道:“通宵游半夜之后,还能到那儿去游”

白衣美妇白了他一眼道:“傻瓜,忘了今宵是金吾不禁的元宵佳节,岳州城中,也同样的城开不夜哩!”

柏长青恍然大悟地道:“哦!原来如此。”

白衣美妇妙目斜睨着他道;“怎么样”

柏长青笑道:“一定奉陪。”

白衣美妇举杯淡笑道:“别忘了喝酒,干杯。”

柏长青喝干了杯中酒,心中电转着:“我以不变应万变,看你玩甚么花枪也看你对那虚拟的过去如何提起法……”

但那白衣美妇竟也刁滑得很,对过去韵一切,竟绝口不提,等柏长青重行斟满两只空杯之后,竟然妙目中春意盎然地注视着他媚笑道:“哦!我想起来了,那‘青面狼’季东平,你是怎么收服的还有半年来有些甚么际遇,且详细地说给姊姊听听。”

柏长青心中暗笑道:“好,你装蒜,我也装迷糊,咱们骑驴看唱本,且走着瞧……”

心中想着口中却粗枝大叶地将如何在茶洞替三英镖局解危,挫败川、湘、黔三省的绿林总瓢把子“矮叟”朱诚,如何挫败那想争夺四海镖局总镖师一职的神秘少年,以及如何受聘予四海镖局为总督察,并收服“青面狼”季东平等……种种经过,据实说了一遍。

这些只听得那白衣美妇目中异采连闪,听完之后,翘起春葱似的大拇指,嫣然一笑道:“好!好!有你这样的弟弟,我这做姊姊的也分沾不少光荣!”

柏长青微笑道:“说得倒蛮好听,姊姊弟弟的也热络得很,可是我这弟弟却还不知道你这位功力莫测,美艳无双的姊姊究竟是何许人,这事情传出去,岂非天大笑话!”

白衣美妇忍不住“格格”地媚笑道:“‘功力莫测,美艳无双’,弟弟,你这高帽子可使姊姊我全身都浑陶陶了哩!”

柏长青含笑注目道:“这顶帽子你该是受之无愧,姊姊,别‘顾左右而言他’了,说一声,究竟肯不肯将姓名告诉我”

白衣美妇笑意盎然地道:“为甚么一定要知道我的姓名如果我也像某些人一样,随便报一个假姓名呢”

“如果我也像某些人一样,随便报一个假姓名。”这话显然话中有话,但柏长青竟似毫无所觉的,故装不高兴的一哼道:“如果你认为我不配知道,那也就算了!”

白衣美妇伸出那欺霜赛雪地柔荑,隔桌握住柏长青的健腕,摇撼着笑道:“真是娃儿脾气,别生气啦!姊姊是逗着你玩的啊!”

柏长青仍然紧绷着俊脸道:“在你这位高不可攀的姊姊面前,我怎敢生气!”

白衣美妇神色一整道:“弟弟,这些日子来,你该听说过江湖上那形容当今武林中……某些特殊人物的六句歌谣了”

柏长青还是绷着脸,漠然地道;“我听说过。”

白衣美妇道:“那六句歌谣中的第一句是怎么说的”

柏长青不加思索地答道:“东海女飞卫……”

他好像忽有所忆地顿住话锋,目注白衣美妇话锋一转,道;“姊姊,莫非你就是那个‘东海女飞卫’”

“是的,只是姊姊浪得虚名,可惭愧得很。”

柏长青心中暗笑道:“我心中有点怀疑那位洱海中的红衣美妇可能是‘东海女飞卫’,你也就居然以‘东海女飞卫’自居,看来那东方逸对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啦……”

他心中尽管在暗自窃笑,但表面却装出惊喜不胜地抽出被对方握住的健腕,反过来紧握着对方的柔夷,用力摇撼着道:“那……那我真是太高攀啦!”

白衣美妇黛眉一蹙道,“哎哟!轻一点嘛!”

柏长青歉笑着松开健腕间,白衣美妇又白了他一眼道:“姊姊鸡肋,怎能当你这虎腕……”

讵料她话没说完,邻座中却传过一声暖昧的邪笑道:“哎哟这一声,叫得我骨头都酥了哩i”

岳阳楼上的雅座,虽有隔离,却仅仅是以绿绸屏风做象征性的隔离,只要一抬头,彼此之间,仍可一目了然。

这位说邪话的仁兄,想必没听到柏长青等二人前面的对话,而只听到白衣美妇那一声极具挑逗性的“哎哟”,也可能听到了前面的对话,却因并非武林中人而没法领会,所以,竟然肆无忌惮地捋起虎须来……

柏长青与白衣美妇同时脸色一变,举目向邻座瞧去。

只见邻座是一个青衫中年人和一个锦袍少年。

那青衫中年人,面目阴沉,一脸奸相,锦袍少年却是油头粉面,十足地纨裤少年;而方才那说邪话也正是这锦袍少年。

只见那青衫中年人奸笑道:“别尽流口水,如有兴趣,不妨把那粉头叫过来。”

锦袍少年果然咽了一口口水道:“行么”

青衫中年人道,“怎么不行,难道你没看到那粉头还带着琵琶,分明是个卖唱的。”

锦袍少年道:“那你帮我去叫吧!银子决不在乎。”

青衫中年人扬声唤道:“堂倌,你过来一下……”

柏长青星目中寒芒一闪,向白衣美妇传音问道:“要不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白衣美妇传音答道:“等一等,且看他们怎样一个叫法。”

柏长青眉峰一蹙道:“姊姊,你真好耐性!”

白衣美妇媚笑传音道:“弟弟,你真笨得可以。”

柏长青一楞道:“这话怎么说”

白衣美妇“格格”媚笑道:“别人想尽方法,还不能接近我,而你呀,却是有福不会享受……”

这当口,她使出了浑身解数,真是眼色暗相勾,秋波横欲流,那一付媚态,可委实够瞧的啦!

饶是柏长青名师高徒,定力极高,但毕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此情此景,也不由为之怦然心动,而强定心神,蹙眉暗骂道:“真是狐狸精!这会子你已忘记了自己是假冒‘东海飞女卫’的崇高身份了吧……”

念转未毕,只听邻座中那匆匆赶来的堂倌搓着手,不安地道:“周大爷,那……粉头可并非本楼代召,而是那位公子自己带来的……”

那青衫中年人冷笑一声道:“在咱们哥儿俩面前,那小子也配称公子!”

堂倌哈下了腰,连声歉笑道:“是是……小的该死……”

青衫中年人悠悠地,道:“‘该死’倒没那么严重,倒是快点替本少爷去将那粉头叫过来才是正经。”

堂倌苦着脸道:“是是,大爷……只是……只是……”

青衫中年人怒叱道:“你好大胆子,如果今天不是元宵佳节,本少爷首先赏你两巴掌!”

快四十岁的人了,居然还一口一个“本少爷”。想想倒也滑稽。

堂倌的腰哈得更低了:“周大爷,那……那位……客官,可……可不是好惹的……”

那一直没开口的锦袍少年,寒着脸儿接道;“难道说,咱们兄弟俩就是好惹的!”

那堂倌内心嘀咕着;“人家可并没惹你们两个啊……”

但想归想,口中却不敢说出来,只有加强脸上苦笑的份儿。

青衫中年人冷冷一笑道:“你且说说看,那小子是怎样的一个‘不好惹’法”

堂倌结结巴巴地道,“周大爷,那位客官是是……同季老爷一块儿来的……”

对方那两个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色,然后那锦袍少年注目问道:“这话可真”

堂倌正容答道:“小的有几颗脑袋,胆敢欺骗江公子。”

青衫中年人沉声接问道;“人呢”

堂倌一楞道:“周大爷是问的季老爷子么”

青衫中年人怒声道;“废话!”

堂倌身躯一颤,道:“回周大爷,季老爷已经走了,而且,方才季老爷一直对那位客官毕恭毕敬的。”

青衫中年人道:“有这等事我看你八成是看错了。”

堂倌连连摇首道:“不!不,绝对没看错!”

青衫中年人寒声接问道:“别是你这小子玩什么花枪吧!”

堂倌苦笑道:“小的如果玩了花枪,你周大爷查出之后,剥我的皮,抽我的筋都行……”

青衫中年人冷笑道:“谅你也不敢!”

锦袍少年目注青衫中年人蹙眉问道:“周兄,怎么样”

青衫中年人沉思着道:“堂倌的话,不会假……”

锦袍少年情急地道:“难道咱们就此罢了不成!”

青衫中年人笑道:“谁说就此罢了!老弟,季老爷子固然不好惹,但咱们哥儿两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季老爷不能不讲理,也不能不多少卖咱们哥儿两一点面子,是么”

锦袍少年连连点首间,青衫中年人又向邻座呶了呶嘴,暖昧地笑道:“我判断,那小子细皮白肉的,准是季老爷所豢养的兔儿爷……”

话锋陡然一顿,并叫出来半声“哎哟”,立即蹙目苦脸地抬手捂住嘴唇。

但他尽管捂住了嘴唇,但指缝间,却仍然渗出殷红的血渍。

锦袍少年满脸困惑地道;“周兄,说得好好的,怎会自己将嘴唇咬破了”

邻座传过来柏长青的冷笑道:“混帐东西,你口中再敢不干不净,当心我活剥了你的皮,丢到湖心去喂王八!”

此时,那锦袍少年才知道遇上了高人,他那位“周兄”的“嘴唇”,并不是自己“咬破”的。

就当他脸色大变地不知所措间,一串银铃似的,充满了诱惑性的荡笑又从邻座传来道:“江公子,方才这一声‘哎哟’,也够你的‘骨头’‘酥’上半天啦!格格格格……”

青衫中年人松开捂住嘴唇的手掌,掌心中赫然托着两颗带血的门牙,和一粒完整的“苡米”,显然是,他这两颗牙是被柏长青以一粒“苡米”所击落。

“苡米”是“清蒸乳鸽”中的底用的,应该是已很柔软,但以之击落两颗门牙之后,却依然完整无损,青衫中年人是练家子,自然能由此而想像对方的身手,是如何的高明了。

他本来是想破口大骂的,但睹状之下,却是心头直冒寒气,脸色大变地楞住了。

但那锦袍少年睹状之下,却仍然不知死活的,虎地站起,戟指柏长青等两人怒叱道:“好一对狗男女!暗算伤人之后,还敢拿话损人!”

柏长青星目中寒芒一闪,抬手指着锦袍少年沉声叱道:“没有管教的东西,给我自行掌嘴!”

说来也真怪,那盛气凌人的锦袍少年,此刻竟是听话得很。

柏长青的话声未落,锦袍少年自行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地一连揍了七八记耳光,一直等柏长青看他的手放下之后,才自行停止,刹时之间,那张本来是白里透红的粉脸,竟然又青又紫的肿起老高。

这一来,那两个人都像中了邪似的楞住了。

可不是么!这种隔着丈多距离,以无上内家真力控制对方自掴耳光的事,平常听也难得听到过,但今宵他们两个竟然亲自遇到了,怎能不令他们震惊得呆若木鸡!

也幸亏他们两人还是懂得武功的人,否则,将会认为柏长青使的是法术哩!

白衣美妇格格地娇笑道:“快人快事!真是痛快之至!来!弟弟,姊姊敬你一杯。”

柏长青饮干一杯之后,向那同样震惊得目瞪口呆的堂倌,含笑招乎道:“你过来一下。”

那堂倌如梦乍醒地走向柏长青身前,哈腰躬身道:“相公有何吩咐”

柏长青抬手一指那两个一脸狼狈像的两人道:“那两个是甚么人”

堂倌恭敬答道:“回相公,那是岳阳城中有名的两位公子爷。”

柏长青眉峰一蹙道:“我问的是他们的来历。”

堂倌答道:“那位周公子是一位退休尚书大人的公子,至于那江公子,则是现任江西抚台大人的少爷。”

柏长青微微一晒道:“他们两个,平日为人如何”

这一间,可将堂倌问傻了眼。

像这种大有来头的贵公子,他敢得罪而据实回答么!

而面对着这一位武功高不可测,不怒自威,而又使三湘地区谈虎变色的“青面狼”季东平也对其毕恭毕敬的少年人,他又敢不据实回答么!

为难了半天,才嗫嚅答道:“回相公,这两位公子的为人……方才与相公同来的那……季老爷子,最……最是清楚……”

柏长青目注邻座那两个,冷冷一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顿住话锋,目光移注堂倌柔声问道:“新成立的四海镖局,在岳州城中有一个联络处,你知道地点么”

堂倌谄笑道:“小的知道。”

柏长青探怀取出一锭五两的银锭子,向堂倌手中一塞道:“待会,请你代我跑一趟四海镖局的岳州联络处,向那位章世杰镖师说,请他立即以我柏长青的名义,以最快速方式,通知那两个混帐东西的父亲,叫他们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否则当心他们江周两家断绝香火,也当心他们两人失去脑袋!”

微微一顿,沉声接道:“听清楚没有”

堂倌双手紧握着银绽子,满脸堆笑道:“听清楚了。”

柏长青道:“记得我的名字么”

堂倌哈腰答道:“记得,记得,相公的名字是柏……柏……”

“柏”甚么呢他可接不下去啦卜柏长青剑眉一蹙沉声接道:“柏长青!”

堂倌恭谨的道;“是是……柏长青……”

柏长青双目中神光-闪道,“记着,告诉那章镖师,这是我的命令,不许延误。”

堂倌满脸惶恐神色地道:“小的记下了。”

柏长青挥了挥手道:“好,你且站过一旁。”

堂倌如释重负似的,一面连声道:谢柏长青的重赏,一面躬身倒退着恭立一旁。

柏长青徐徐站起,缓步踱向临座那两个逃又不敢,坐着又满不是滋味的人面前,冷冷一笑道,“本侠方才的话,你们两个该已听到了!”

微顿话锋,声容俱寒地接道;“既然有你们这种混蛋儿子,谅你们那两个父亲,为官之道,也不会好到那里去,记着,回去之后,告诉你们那两个老混蛋,多多反省一下,朝廷以老百姓的血汗钱豢养他们,是要他们替老百姓做事情的,今后如果不知收敛,再仗着多了几个来路不明的造孽钱,放纵自己不成材的子弟,任意鱼肉乡里,欺压善良百姓,那我不客气的告诉你们。”

话锋再度一顿,目射寒芒地峻声接道:“纵然官官相护,王法治不了他们,但本侠却可随时摘下他们的脑袋瓜子!”

那两个,低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只有簌簌发抖的份儿。

柏长青又扭头向堂伯说道:“这些话,你如能记住的,也请全部转告章镖师,写入通知之中,懂么”

堂馆哈腰恭答道;“懂!小的记下了。”

柏长青道:“好,你现在可以走了。”

堂倌哈腰退出之后,柏长青目光移注那两个,寒声叱道:“本来还应该给你们两个一点教训,但本侠不为己甚,给你们-个自新机会,现在你们两个算清酒菜钱之后,立刻给我滚!”

那两个一声不吭,匆匆掏出-锭银子,丢在桌上之后,双双埋首疾奔而去。

当这两个的背影消失于楼下之后,全楼酒客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欢呼,与春雷也似的热烈掌声,和疯狂的叫‘好’声。”

那白衣美妇爽朗地笑道:“痛快!痛快!真是大快人心,姊姊首先浮三大白。”

说着,果然一连干了三杯。

全楼的骚动还没静止,陡地,人群中冒出。一位神态威猛的紫衫老者,高擎酒杯,大步走近柏长青面前,目光炯炯地凝注着柏长青朗声笑道,“这位少侠,老朽谨代表全体酒客,也代表岳州城全体居民,对少侠适才那大快人心的侠行义举,敬致不尽的谢意,并敬水酒一杯。”

说着,一仰脖子,干了他杯中的酒。

柏长青早巳一眼就认出这紫袍老者,就是半年之前;在洱海中率人围攻他,使他的“贾伯伯”命丧洱海,也使他自己九死-生的那个不知来历的甚么“堂主”,“开碑手”上官文。

他缅怀往事,尤其想到他那位相依为命的“贾伯伯”惨死,内心之中,禁不住热血沸腾。

但他同时也想到,眼前这白衣美妇既系有所为而来,那末这上官文的出现,也决非偶然。

为免打草惊蛇,以便深入虎穴,查出那真正的幕后主持人,所以他尽管内心之中热血沸腾,恨不得一掌将上官文立毙掌下,以便给他的“贾伯伯”报仇,但他的表面上,却是神态自若地谦笑道:“老丈过奖了,小可愧不敢当!”

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谢谢!谢谢……”

这当口,不但上官文的两道炯炯目光,就如两枝利箭似地盯在柏长青的脸上,连那白衣美妇也有意无意之间向柏长青投过深深的一瞥。

这些,柏长青都心照不宣,泰然处之。

但就当他连声道谢间,那白衣美妇却又注目上官文,沉脸冷笑道:“上官文,还认识你家姑奶奶么”

口中说着,但她的眼角余光,却在暗中观察柏长青的神色。

但柏长青心中早日提高警觉,除了故装讶异地一楞之外,她甚么也瞧不出来。

上官文冷冷一笑道:“我早就认出是你了,尽管半年之前的中秋夜,你穿的是一身红衣,但纵然你骨化飞灰,也能认出你来。”

说着,有意无意之间,也向柏长青投过歉然的一笑。

白衣美妇虎地站起道:“认出我来,那是再好不过,现在你还我那位小兄弟来!”

上官文哈哈大笑道:“我上官文此来,除了向这位柏少侠敬致真诚的谢意之外,也正是要问你追索那个落网的小杂种,想不到你竟然反而向我要起人来!……”

柏长青心中暗骂着:“老贼!目前你尽管骂,也尽管演双簧,必要时,我要付出相当代价的!”

他心中骂着,外表却是目光在双方脸上一扫,不胜惊讶地问道:“二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官文微笑道:“柏少侠请问你这位令姊吧!”

白衣美妇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说!”

接着,她简单地将半年之前,柏长青在洱海中所亲身经历的一幕说了一遍。

当然柏长青也就是当时的小明,她是没法说出的了。

说完之后,竟是理直气壮地向柏长青问道:“弟弟,你说姊姊该不该向他追查那位遭遇奇惨的小兄弟的下落”

柏长青目光一瞥上官文道:“如果事实经过确如姊姊所说,那自然是有追查的必要。”

白衣美妇冷哼一声道:“怎么你连姊姊的话都信不过了!”

柏长青苦笑道:“姊姊,评论一件事,总不能单凭一面之辞啊!”

白衣美妇冷笑道:“有理,那你不妨问这位上官堂主吧!”

柏长青点点头道:“那是当然!”

神色一整,目注上官文道:“上官堂主,事情果如我这位姊姊所说么”

上官文目光深注地点点头道:“不错!不过其中有一点我要声明,那个小杂种跟令姊根本谈不上甚么渊源。”

又是一声“小杂种”,真是指着“秃驴”骂“和尚”,柏长青恨在心头,但为了任务他只好忍啦!

他神色一整道:“上官堂主,区区就事论事,那位小兄弟跟我姊姊有没有渊源并非问题关键,只要是有血性的人,碰上那种事,谁也得伸手一管。”

上官文脸色一沉道:“如此说来,柏少侠也是赞同你这位姊姊,向我上官文要人的了”

柏长青神态凛然地道:“那是当然!”

上官文沉脸接道:“那么,请划下道来吧!”

柏长青目光移注白衣美妇道;“姊姊,怎么说”

白衣美妇淡笑遭,“用不着费事划甚么道,除非他上官文乖乖交出人来,否则你只管下手拿人。”

柏长青一楞道:“就在这儿”

白衣美妇娇笑道:“这儿不是很方便么以你的身手,难道他上官的还能走过三招五式去。”

上官文冷笑声道:“真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柏长青心念电转;“这老贼我可得先给他点苦头尝尝……”

白衣美妇却适时笑接道:“信不信,你上官文可以当场试验。”

目光移注柏长青道:“弟弟,咱们还有人在他手中,你出手可有分寸,别先弄坏了他。”

柏长青蹙眉答道:“这个……恐怕我做不到,我看还是姊姊你自出手吧!”

白衣美妇笑道:“姊姊面前,用不着太谦虚,我相信你能办得”

不料那上官文陡地一声怒叱:“无耻狗男女,欺人太甚!”

话落身飘、一掌向柏长青当胸击来。

这上官文既然绰号“开碑手”,掌上功夫,自有精湛造诣,这怒击出的一掌,少说一点,也有千斤以上的力量,如给他击实,是一块石碑,也难免碎成片片。

但柏长青正在筹思如何惩治上官文的方法,睹状之下,不由笑一声,既不闪避,也不格拒,反而真气一提,挺胸迎了上去。

此情此景,只急得白衣美妇一声惊呼:“弟弟,不可以……”

也不知她是担心柏长青承受不住那足能开碑裂石的掌力还担心上官文会受损伤

总之,那语声是既急促,又惊惶,连那柳媚花娇的俏脸也变色。

可是,她的话声未落,“砰”地一声,上官文那劲力千钧的一掌,也结结实实地击在柏长青那健壮的胸脯上。

这后果还用说么!很多不忍卒睹的旁观者,都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但事实,却是大谬不然。

挨打的柏长青,竟然是若无其事,面含冷笑,傲然挺立着;而那打人的上官文,反而龇牙裂嘴地抱腕而退,那一只右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页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