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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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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冰点头说道:“不加限制也好,请夹谷公主定个双方之间的相隔距离,我们便即比斗。”

夹谷妙微一寻思,含笑说道:“一丈五尺如何这距离既不太远,也不太近,无论是轻重暗器,均可发挥所长,随意施展。”

慕容冰嫣然笑道:“这一丈五尺距离,确实定得甚好。”

语音甫落,娇躯忽飘,飘退一丈二三,俏生生卓立台边,向“百花公主”夹谷妙扬眉笑道:“夹谷公主,慕容冰适才一阵,侥幸占先,如今请先发暗器。”

夹谷妙闻言一笑,忽然娇躯轻旋,飘飘而舞。

一舞之下,满颈长发纷飘,好似在她身外,织就了一片玄色薄网,使得网中这位“百花公主”宛若笼烟芍药,分外美艳撩人!

尤其是那如雾如烟的飘飞长发之间,好似还点缀着不少星光,这些星光,全是淡淡色泽。

“流云仙子”谢逸姿看到此处,恍然顿悟地“哦”了一声,向“白发圣母”萧瑛说道:

“我独孤表弟上次乘鸟东飞之际,被‘百花公主’夹谷妙用来打伤青雕的紫色小箭,原来就是她头上发钗。”

萧瑛微笑说道:“夹谷妙发上紫钗为数不多,冰儿又已功力大进,纵或含有剧烈瘴毒

及神奇独到手法,也未必有甚大碍。”

独孤策爱侣关心,自然更是目光一瞬不瞬地,为慕容冰凝神掠阵。

慕容冰一来艺业大进,未免略为骄敌,二来见夹谷妙不发暗器,只是翩翩作舞,舞姿又复曼妙无俦,三来曾请对方先行发难,遂秀目微扬,含笑静观,看看这苗疆奇女,要弄些什么花样

夹谷妙舞到分际,长发接连三甩,甩出了九点寒星紫影,布成一片星雨,向慕容冰凌空飞袭。

这种打法,不易躲闪,慕容冰上、中、下、左、右各路,整个全在紫色星雨的笼罩威势之内。

但常言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慕容冰根本不加闪躲,觚犀微露,倩笑嫣然,右手在腰间一探一甩,也有九线寒芒,破空飞出。

这九线寒芒,是她素不轻用的“修罗刀”,刀长仅约两寸三四,但系寒铁所铸,分量颇沉,锋芒极利。

慕容冰手法太准,九线寒芒恰好迎着了九点紫色星雨,只听得一片脆响,起自当空,九柄“修罗刀”,及十八截紫色断箭,一齐坠落台上。

“百花公主”夹谷妙见状,扬眉一娇笑,低低叫了一个“好”

字,双手伸处,十指齐弹。

慕容冰顿觉又有十线尖风,划空啸地,电疾袭到!

原来夹谷妙的十指指甲,早已拔去,是用十枚淬毒钢片,涂以寇丹,嵌装指间,只消微凝真力,屈指一弹,便可出人不意的,飞袭伤敌。

慕容冰想不到对方出手之快,未免略感慌张,右手探怀疾甩,甩出八柄“修罗刀”,略挡夹谷妙的十指毒甲,并微提真气,一式“俊鹄摩空”腾身五丈。

她既已慌张,准头自然不若先前,所发八柄“修罗刀”,只挡住了六枚毒甲。

其余四枚毒甲,仍旧飞袭慕容冰左半身的四处要穴。

但慕容冰有自知之明,“修罗刀”才发,便即提气腾身,故而四枚毒甲,又告落空。

其中只有一枚险煞人地,擦着她脚底掠过。

幕容冰不仅腾身,并想还手,不愿再居被动,遂借着提气拔空之际,把怀中所余的十九柄“修罗刀”一齐取出,分握在双手以内。

谁知不等她发刀还手,“百花公主”夹谷妙的第三度攻势,又已发动。

夹谷妙的第三种暗器,竟是她当作衣裳穿的一身花瓣。

她娇躯电转,一抖一摇,除了两乳乳尖,及脐下妙处之上,尚挂有三片花瓣,象征性的略资掩蔽之外,其余均如花雨翻飞,五色缤纷的,把“玉美人”慕容冰的身形,凌空罩住。

如此情势,慕容冰哪里还顾得发刀伤敌只好把手中十九柄“修罗刀”,一齐甩出,迎向漫天花雨。

但这些花瓣与先前两次的紫色箭钗,及淬毒钢甲不同,乃属极柔之物,根本不怕什么寒铁所铸“修罗刀”的绝世锋芒。

“修罗刀”劈中花瓣,花瓣应刀而分,但却由一瓣变成两瓣的,仍向“玉美人”慕容冰飘飘飞去。

故而台下群雄,只见先是慕容冰所发漫天刀光,挡住缤纷花雨,后是缤纷花雨,越过漫天刀光,立变得更多更密的,向慕容冰身上罩去。

慕容冰见事不妙,一口真气提处,发出“无形罡气”。

“无形罡气”虽然挡落了无数飞花,但慕容冰提气之间,鼻中却嗅入了一些氤氲香味。

花雨纷坠,双方住手,“百花公主”夹谷妙赤裸裸,俏生生的含笑扬眉,“玉美人”慕容冰则神思慵然,自空中摔落,晕扑台上。

这时,七条人影,电落高台。

来自群雄方面的,共有四条人影,是独孤策、独孤兴、“流云仙子”谢逸姿及“白发圣母”萧瑛。

来自群凶方面的,共有三条人影,“千面郎君”苏豹文及“三煞阳魔”杨叔度与“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

原来“白发圣母”萧瑛口中虽然那等说法,但如今已与幕容冰母女情深,哪会不暗自为她提防不测

来谷妙所发缤纷花雨,才一穿过慕容冰所发的漫天刀光,萧瑛、谢逸姿、独孤策等三人,便不约而同的,一齐飞身纵出。

夹谷妙虽已周身赤裸,但却毫无羞涩神态,目光微扫双方来人,发出一阵格格娇笑说道:

“我与这位慕容姑娘三阵赌斗,尚未完毕,你们却纷纷赶来则甚”

谢逸姿含笑说道:“夹谷公主与慕容姑娘的三阵赌斗,各胜一场,恰好秋色平分,且等慕容姑娘毒解之后,再与夹谷公主,互作最后决战。”

夹谷妙“嗯”了一声,指着放在台上的“青萍古剑”及“翠绿玉蝎”,向谢逸姿扬眉问道:“我们少时再斗也好,但这两件赌注,却怎生处理是双方各自取回,还是……”

谢逸姿笑道:“自然各自取回,等你们最后决战之时,再复取出。”

夹谷妙微一点头。

遂由谢逸姿取回那只“翠绿玉蝎”,萧瑛抱起慕容冰,意欲各归本阵。

“千面郎君”苏豹文忽然冷笑一声,叫道:“独孤策,你可以不必走了。”

独孤策闻言止步,扬眉傲笑问道:“苏豹文,你留我在此,是否想追随你那结义四哥‘恶华陀’姚让,与他共赶阴曹,再为兄弟”

“于面郎君”苏豹文狞笑一声,正欲答话,一旁人影突闪,独孤兴横身拦在中间,向独孤策道:“大哥,‘天南大会’中,要找你了断昔日恩怨之辈,比这苏豹文高明的人物尚多,小弟不才,请大哥把这一阵让给我。”

独孤策眉头一蹙,心知师弟一身武功虽已尽得南门师叔真传,但在造诣之-上,却万万不如“干面郎君”苏豹文数十年火候精纯。

本想用话点醒,又恐使这位小师弟面上难堪,遂勉为其难的含笑点头说道:“兴弟既有兴趣,自是最好不过,但这位‘千面郎君’成名数十年,你可大意不得。”

独孤兴傲笑点首说道:“大哥不必担心,小弟自有分寸。”

独孤策看出他话虽如此回答,但心中却未把“千面郎君”

苏豹文看的甚高,但也不便多说,只好低哼一声,飘身下台而去。

萧瑛与谢逸姿见独孤策业已答允,自然不再多事劝说,以免这年青气傲的独孤兴失了面子,影响斗志,遂把慕容冰抱回座上,用药调治。

“千面郎君”苏豹文向独孤策挑战,原已降格以求,谁知出场应战的,竟是年纪更轻,出道更迟的独孤兴。

心里就不免大为恼恨的,狂笑连声道:“独孤兴,你有多大能耐,敢和我苏豹文对面动手”

独孤兴轩眉哂道:“玄功、暗器、掌法、剑术,以及任何武学,你可以随便挑选。”

“干面郎君”苏豹文不屑已极的道:“你不嫌说得太多。”

独孤兴哼了声道:“有志不在年大小,无才枉活百岁人,你不要倚老卖老的过分看不起我。”

“千面郎君”苏豹文毫不考虑的,冷笑说道:“‘寰宇九煞’重开天南大会,为的是再与‘释道双绝’一清二十年前旧帐,如今双绝西归,苏豹文也只有在你身上,收回一点利息,你只管划下道儿,也好让我早早送你入黄泉地府,去找你师傅,再学上几年本领。”

独孤兴剑眉双剔,伸出三只手指说道:“方才慕容姑娘与夹谷淫婢的三场较技,是比了掌法、暗器,还有一场玄功未曾较量,我却想和你也同样较量三阵,并以内家玄功开始,不知你敢也不敢”

“千面郎君”苏豹文晒然说道:“你既敢提出三阵赌胜之请,足见你人小志大,勇气可嘉,苏豹文不能使你失望,我除了完全允诺以外,还有一项附带声明。”

独孤兴颇为轻蔑地,撇嘴说道:“什么叫‘附带声明’,干脆说是要求多好。”

“千面郎君”苏豹文纵声狂笑道:“就算是要求也可,独孤兴,你若能在三阵之中获胜一阵,或者有一阵平手,苏豹文这条性命,就听凭你任意处置。”

独孤兴闻言之下,不由剑眉双挑,愤然作色。

但略一转念,却自哈哈大笑说道:“苏豹文,我还没有对比斗之事,划下道儿,你就敢如此卖味”

“千面郎君”苏豹文哼了声道:“只要你所划道儿,不太奸诈取巧,苏豹文自问还不致失手。”

独孤兴傲然笑道:“我独孤兴虽然年轻,大概还不致于暗中使诈,占你便宜,我们三阵较技,看谁能两胜一败”

他一面说话,一面暗提真气,将全身功力,凝注在双掌之上。

等到“两胜-败”四字自口中缓缓吐出之际,双掌也极轻巧的,分往前、后、左、右连续推出。

“千面郎君”苏豹文明知独孤兴这四掌轻推,内中大有文章。

但骤然之间,却也看不出妙在何处。

正当他眉头微皱,兀自寻思之际,前、后、左、右突如平地焦雷似的,响起了一片“隆隆”声息。

乍听之下,其声震耳如雷,不断在四外山头,荡来荡去,但仔细分辨起来,却霍然听出竟是“两胜一败”四字。

“千面郎君”苏豹文不禁大吃一惊。目注独孤兴点头笑道:“你暗运‘凝气增声’的内功心法,再加上推掌之助,将‘两胜一败’四字,分别送往不同方向,化作隆响回音,确实心思灵巧,功力不俗,难怪竟敢于出场,和我一斗。”

苏豹文说到此处,面上又复现出了一丝傲笑。

独孤兴何等聪明,鉴貌辨色之下,心中立刻知道,对方必是运用“凝气增声”的玄功心法,将最后一句“和我一争”四字,远远送出。

但是,苏豹文过于骄傲,双掌未动,语声决难像自己一般分向四面送出,独孤兴遂颇为自慰的,认为或可小胜

一声隆隆巨响,发自前方山头,回响如雷,久久不绝。

果如独孤兴心中预料的,苏豹文未将“和我一争”四字,分往四方送出,只送往当前一面。

独孤兴好不高兴的,轩眉微笑问道:“苏豹文,这第一场玄功较量,我该不致于输给你吧”

苏豹文目中闪光,一扫台下群雄,愧然说道:“苏豹文非常惭愧,在这一阵上,仅能略略胜你半筹。”

独孤兴一剔双眉,不服叫道:“苏豹文,你语声只传一面,未达四方,分明逊我一筹,怎么还敢在举世群雄之前,大言不惭地,自夸自诩。”

“千面郎君”苏豹文微微一哂,说道:“独孤兴,你还差得远呢,有道是‘货卖识家’,你如不信,可以回去找个高明人物问问。”

独孤兴万分惊疑地,转过身来,却见“云雾仙客”范龙生正向自己笑吟吟连连点头,并用“蚁语传音”说道:“独孤兴,对方真气充沛,回响如雷,久久不绝,你在‘凝气增声’的玄功心法之上,确实输了一筹,至于你借助掌力推送,把语音分向四方传出之举,人家并非不能,而是不屑为之罢了。”

独孤兴听罢之后,不由俊脸发烧,好生惭愧的转对苏豹文道:“既然如此,第二场应该轮到你出题了。”

苏豹文神情极为杰骛的微一摇头道:“苏豹文与你动手,已然自贬身价,出题的事儿,不必再争,就由你多多费神吧!”

苏豹文是故意卖狂,独孤兴却也不再推让,想在第二阵上,赢回一场,双方扯成平手,遂疑神一想,眉头微皱,笑向苏豹文道:“我想在掌法之上,和你较量一阵。”

“千面郎君”苏豹文自是不会反对地,晒然点头说道:“对掌也好,拆招换式。干净利落,再也不会像方才一般地,胜负高低,难于分辨。”

独孤兴听出对方语含讥讽,冷笑一声说道:“单是拆招,未免乏味,独孤兴想在其中,加添一些花样,也好使这天南大会,略增声色。”

“千面郎君”苏豹文暗暗惊疑的,目注独孤兴问道:“过手拆招,外加花样,这倒是颇为新鲜之事,你不妨先说出来给我听听,打算加些什么花样,以及怎样加入”

独孤兴傲然笑道:“说来也极其简单,读书人饮酒赋诗,向为世人推许,我辈练武的人,难道就不能来个‘东施效颦’,一面饮酒,一面拆招么”

“千面郎君”苏豹文心头一宽,轩眉大笑说道:“这倒是一个别出心裁的好主意。”

说话之间,随向台下执役弟子,略一招呼。

不消片刻,便送来两杯佳酿,独孤兴接到手中,一饮而尽,苏豹文又复皱起眉头,讶然问道:“独孤兴,你既说一面喝酒,一面拆招,现在一招未拆,却已把酒喝掉,难道是喝了一杯酒,然后再各发一招,如此周而复始的,直到分出胜负为止么”

独孤兴将手上酒杯,远远掷出,意气飞扬的,狂笑答道:“读书人把酒赋诗,属于风流雅事,所以要细酌慢饮,我辈练武之人,讲究的是叱咤则山河变色,暗鸣则日月无光,豪放不羁,哪里雅得起来,所以只能叫喝,不能叫饮,独孤兴借此为题,叨扰大会东主两坛美酒,我以百招为限,如掌法上难分轩轾,则以坛中之酒,谁喝较多为胜”

“千面郎君”苏豹文听罢之后“心头不免暗忖:抱着一坛美酒,边饮边打,这在武林中,则还不曾有过,然而,凭自己这身武功,即使在酒量上,不如那南门老道的徒弟,但在掌法上,自能稳*胜券。

独孤兴因第一阵已输给对方,才出了这样一个题目,希望能借此赢回一阵,拉成平手。

乃见苏豹文默不作声,深怕对方提出异议,因而轩眉一笑,用话相激说道:“你若认为这题目,对你大为困难,尽可当场声明,要求改换别种方式。”

“干面郎君”苏豹文明明知道独孤兴故意相激,但以自己这种身份,怎能在一个年轻晚辈面前,稍稍示弱。

只得仰天狂笑一声,充满了不屑意味地道:“苏豹文只是感到你出的题目,虽屑新鲜别致,却又自视太高,百招似乎大可打个对折。”

独孤兴也复仰天笑道:“好,好,‘寰宇九煞’果然不愧是魔道中成名人物,你就赶快叫人拿酒,免得把大好光阴,都被我们耽误掉了。”

“千面郎君‘苏豹文仰天饮掉杯中之酒,又复命人,送来两坛上好佳酿,当场打开泥封,和独孤兴各捧一坛,分往较技高台的两旁一站。

这种较技方式,确实别开生面,奇妙无比。

试想,每人捧着一坛美酒,重量至少有五六十斤,一只手抱虽是可以,但行动不免欠灵,出招也受到牵制。

散处台下的四海八荒英雄豪杰,也全都为这生平少见的较技方式,吸引得屏息凝神,含笑注目。

“流云仙子”谢逸姿笑向独孤策道:“表弟,你这位师弟,既是以醉睡称绝的‘三奇羽士’南门老前辈的得意高足,对于饮酒一道,自极高明,依我判断,这一阵他是赢定的了。”

独孤策心里虽也有此想法,但觉得独孤兴年纪太轻,经验不够,追随南门师叔的学艺时日,更复太短。

因此,他一面含笑点头,一面又微蹙剑眉,缓缓答道:“表姊判断,自是不会差错,但小弟深恐兴弟学艺尚暂,气候不深,难与‘寰宇九煞’这等老魔头们斗智争胜。”

“云雾仙客”范龙生接口哈哈笑道:“独孤老弟,我旁的不敢为你这位师弟吹嘘,唯独这一阵,却敢保证他必然占了胜面。”

独孤策闻言一笑,眉头略展的,目光向较技台上投去。

这时,独孤兴双手捧着满满一坛酒。煞有介事的,拿桩站稳,凝神待敌。

“千面郎君”苏豹文在表面上,虽是毫不在乎的,答应下了这种生面别开的较技方式。

实际上,却难免心中慑怙,他看到独孤兴以双手捧着酒坛,并站了个怪模怪样的架势,不由心中暗忖:“我倒要看看你,在这等姿势之下,能用什么奥妙招术,向我进攻。”

他心中想事,但两道目光,却仍灼灼投注在独孤兴身上。

这时,独孤兴把一坛美酒捧得高高,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地,狂饮不止。

“千面郎君”苏豹文看得眉头暗皱,心忖:“南门老道以‘一醉能使乾坤窄’的善饮奇技,称雄武林,酒量之豪,当世无两!

这小子既是老牛鼻子得意高足,酒量自是不会比人逊色,如果等他把一坛酒喝下肚去,提着了空坛子和自己动手,则自己即使不输在掌法上,也必然因喝酒较少,让他赢回一阵。

一念至此,遂使这位“千面郎君”眉头双蹙,寻思应付之策。

独孤兴一面狂饮,一面注意着对方的动静。

他看出苏豹文皱眉凝神,正在筹划对策,遂立即大笑几声,眉飞色舞说道:“好酒呀!

好酒!苏豹文,你不喝未免太可惜!”

“干面郎君”苏豹文含怒冷笑道:“比酒量,我或恐不如,论武功,却还是可应付。”

独孤兴剑眉微剔的,清叱一声道:“好,你就先接我三招试试。”

左手抓住酒坛坛口,右手横里一挥,狂飘起处,排空如电,劲疾无伦地,向那“千面郎君”苏豹文攻出。

苏豹文冷哼一声,飘身斜移八尺。

独孤兴跨步欺身,对准苏豹文右腿迎面骨,猛力踢去。

“千面郎君‘苏豹文一提右足,侧身闪开。

独孤兴力贯左臂,拧腰旋身,左手中抓着的酒坛,已借这旋身之势,迅猛已极地,向那苏豹文右腰之上砸到。

“千面郎君”苏豹文事先未想到有这一着,眼看酒坛砸来,其势劲疾,不免微微吃惊的,弹腿腾身,颇为仓促的飞出丈外。

一阵酒香,髓风飘散,苏豹文虽让了独孤兴三招连环快攻,却不可避免的,使手中满坛美酒,泼出了少许几滴。

独孤兴傲然一笑,手指苏豹文,扬眉说道:“好酒不喝,浸湿衣襟,真是可惜已极!”

“千面郎君”苏豹文面上一红,目中厉芒暴射,狞声叫道:“独孤兴,你且慢得意,五十招内,苏豹文管教你伏尸丧气,血溅三尺。”

语音一了,捧起酒坛,方待狂饮,独孤兴长啸陡发,绝招连出,掌指并用,幻起满天指风,重重掌影,宛如长江大浪般,绵绵不绝,间或甩出一坛,飞起一腿,直攻得“千面郎君”

苏豹文仓皇闪退,狼狈不堪,因而厉啸声声,目中怒焰喷人。

无奈,他手捧满坛美酒,在灵活方面,难免受制,空有一身绝艺,苦难施展,遂致手忙脚乱的,满台蹦跳,情形颇足令人看得忍俊不禁。

五十招之数,展眼便足,独孤兴掌法一收,退出七尺。

“千面郎君”苏豹文喘息定身,面上杀气早生,两道厉芒向独孤兴一扫之下,便把手上酒坛,凌空飞掷出去,一面撩起衣襟,擦抹手上酒渍,一面狞笑连声叫道:“两阵相较,各胜其一,独孤兴,你要慎作准备,多加小心,以免在最后这一阵上,送了-条小命。”

独孤兴在出场之前,原以为自己追随恩师为时虽短,但经师傅施展“小转轮大法”,脱胎换骨,功力骤增,何止数倍,更仗着自己天赋极高,悟性又强,-手武功,已得恩师七成真传,遂异常自信地的,挺身应战。

谁料在第一阵上,内家玄功便输给了对方。

而这一阵,也完全靠取巧赢得。

以己比人,对方当然输得不服。

独孤兴想到这里,心头自然而然的,戒意滋生。

但他也复知道,临阵对敌,切忌心怯气馁。

遂镇慑心神,并息静虑。

须臾之后,神闲气定,便自目光炯炯地,向那苏豹文点头笑道:“这一阵,你完全输在大意轻敌之上,心里难免感到不服,但你也不必以此为耻,尽可在第三阵上,全力施为,分一个真正高低,强存弱死。”

这几句话,说得心平气和,不亢不卑,又复异常得体。

直使那位嗜杀成性,暴戾凶狂的“千面郎君”苏豹文,也不免大为感动地,暗暗赞叹!

知道“释道双绝”无怪能名高四海,誉满天下,他们除了各有一身神鬼莫测的罕世武功以外,更有一种,为“寰宇九煞”所忽略了的“养气之道”。

所以,所教出的门人弟子,才会有这等卓越成就。

因此“千面郎君”苏豹文面上杀气渐退,目中厉芒忽敛,瞬息之间,判若两人的,含笑点头说道:“独孤兴,苏豹文和你师傅仇如海深,恨似山积,但却不能不承认你那牛鼻子师傅,实比我们‘寰宇九煞’,略高一筹,不然也教不出你这等徒弟。”

独孤兴闻言一笑,方待发话,苏豹文又复摇手相拦说道:“现在时光不早,第三阵如何较量仍由你来划道。”

独孤兴剑眉微轩,心头主意早定。

遂也不再赘言地,微笑就道:“独孤兴自问在一柄‘灵犀软剑’上,颇有几分心得,想在这不成气候的剑法上,和你一争雄长。”

“千面郎君”苏豹文自是不会反对,立即命人送来一柄青钢长剑。

独孤兴也自腰间,摘下他那“灵犀软剑”。

双双各退三步,提气凝神,目注对方,要在这第三阵上,奋力分出胜负。

较技台上,“千面郎君‘苏豹文与独孤兴正在挺剑对峙,较技台下,正邪双方群雄却在纷纷议论。

“毒手天尊”祝少宽与自己盟弟,相处数十年,无论是秉性言行,可谓知之甚稔,却对在第二阵斗毕,苏豹文落败之后,和独孤兴说了几句话儿,便即一变常态,感到非常惊异。

这情形,当然更逃不过“阴阳双魔”的锐利眼光。

“三烈阳魔”杨叔度只是微皱眉头,对此采取了一种保留态度。

但“七柔阴魔”楚绿珠量小气窄,向来嘴不让人。

她虽未听到苏豹文和独孤兴说些什么却已不能忍耐,向祝少宽冷冷的说道:“祝天尊,你还不赶快通知你这位苏八弟,见好就收,免得万一不幸,会坏了‘寰宇九煞’的名头。”

“毒手天尊”祝少宽面上颇为难堪地,发言苦笑道:“楚大姊说得也是,如果苏八弟当真会败在一个年轻晚辈之手,委使令人泄气,但第三阵既已开始,不管好歹,总得让他们分出个高低上下,免得不战而退,更落得怯敌之名。”

“七柔阴魔”楚绿珠哼一声,倒也不便多言。

但“毒手天尊”祝少宽以及“铁掌笑仙翁”尉迟景、“九毒徐妃”丁玉霜,俱都隐隐看出,楚绿珠目蕴厉芒,面带狞笑,显然不满已极。

另一边,“白发圣母”萧瑛与“恨天翁”公羊寿也以惊讶的目光,齐向独孤策面上投来。

独孤策自也感到诧异的,向这两位作个苦笑,皱眉说道:“我那兴弟,一向精灵乖巧,又复好作聪明,他似是受了我们恩师与南门师叔的精神感染,想把劣迹昭著,积习难返的‘千面郎君’,从罪恶的深渊中超渡出来,此意虽善,但我却以为绝不可能!”

“白发圣母”萧瑛当即长叹一声,连连摇头说道:“你的话或许很对,但我不表同意,试想,连我老婆子这样罪孽深重的人,尚能幡然觉悟,再世为人,‘寰宇九煞’又为何不可回头向善”

语罢,眇目微启,闪烁着慈祥的光彩。

一瞥“玉美人”慕容冰,又复感慨的道:“人的遭遇,各有不同,每个人的思想举措,便也因此而异,若有人晓以大义,示其真理,灵窍忽启,虽是巨憝大奸,亦可一改前非,重新为人。”

一顿又道:“但愿我的想象,能够成为事实,使这‘离魂谷’中,卫道荡魔大会之上,减少一些杀孽。”

这一席话,直听得一干正派群侠,均自轩眉颔首,大是感动之际。

较技台上,“千面郎君”苏豹文与独孤兴,也已举步飘身,旋回疾走。

独孤兴虽是下有决心,表示宽宏胸襟,设法渡化苏豹文弃邪归正。

但临到动手之际,却又萌了年轻人好胜之心。

深以为自己在剑法上,先经独孤策指点,略窥“十八罗汉剑”门径。

后在“南海普陀”,复承“大悲师伯”悉心纠正,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何况,还学会恩师相授的“三奇神剑”,越发雄心勃勃地,想在第三阵上,力克强敌,光大师门。

为此,他心里好不矛盾的盘旋久久,不发一招。

“干面郎君”苏豹文,此时也因受了独孤兴的精神感召,久泯天良,突然复苏,颇有拔足泥淖,苦海回头,解脱于世俗恩怨外,啸遨于名山大川间,洗心革面,善度余年之想。

然而,若把三十载如山积恨,一旦轻易抛却,是否能邀得其他盟兄,盟姊同情,似也值得考虑。

于是,这两人遂不谋而合的施展开上乘身法,盘旋疾走,快若电漩。

但见满台人影,挟着两道剑光,越转越急,似欲在较量剑法以前,先印证一下轻功身法上的造诣。

大约有半盏热茶的时间。

别说“阴阳双魔”面有不满之色,连“毒手天尊”祝少宽也眉头紧蹙。

不能忍耐地,运用“蚁语传音”心法,向较技台上的“千面郎君”说道:“苏八弟,今日之会,强存弱死,非敌即我,你应该不必多加顾虑,速速全力施为,将三十年前旧债,先从这小狗身上,索还一笔利息。”

语声远远的传到较技台上的苏豹文耳中。

刹那之间,使这个天人交战,迟疑不决的“千面郎君”,陡的厉叱一声,长剑力振,幻起万朵银花,漫天寒光。

一招“六月飞霜”,突向疾走中的独孤兴攻了过去。

独孤兴虽在战和不决之中,但初对强敌,哪敢大意。

早将全身功力贯注在“灵犀软剑”上。

是以听到厉叱,便即斜掠三步。

先行脱出漫天剑影之外,跟着回敬了一招“降龙降虎”。

“千面郎君”苏豹文发招在先,但招术往外一撤,独孤兴已然闪开,方欲趁势追击,谁料剑势未改,迎面冷芒倏然而至,漫空匝地,好不惊人地,分向头上足下,电疾攻到。

“寰宇九煞”三十年荒山遁迹,埋头苦练,心意中的主要对手,便是“释道双绝”。

“十八罗汉剑”乃“大悲尊者”佛门绝学,“千面郎君”苏豹文自是知之甚稔,一见来势,倒也毫不惊慌地飘飘腾身,往右错开八尺。

独孤兴深知这一招必难制倒对方,故而招术出手,身形跟着欺进数尺,右脚才一沾地,“灵犀软剑‘已是凌空划出了三道弧线,宛如长空卧虹,又似殒星飞泻,巧妙己极的,向那”

千面郎君“头上疾落。

“千面郎君”苏豹文见自己才攻出一招,却被独孤兴还攻了几乎是同时发出,连环两剑,不禁又惊又愧,更因手中青钢长剑,只是普通凡铁,虽与“灵犀软剑”,一较锋芒,遂不得不二次飘身,横移三尺,青钢剑由下往上,迅快翻起,一式“怒海腾蚊”,带起一片轻啸,威猛绝伦的回以颜色。

独孤兴因自己这两剑连环出手,俱为对方从容避开,便知这位“千面郎君”,果不愧当世中的一等魔头,自是更加小心的,尽提丹田真气,凝注在软剑之上,想借它的绝世锋芒,削断苏豹文手中长剑。

主意既定,独孤兴怎敢怠慢,剑演“洞宾举杯”,浮步跄踉,剑势又徐,看起软绵绵的,丝毫不显威力。

但“千面郎君”苏豹文何等见识,一眼便看出这是“三奇羽士”南门卫苦心精研,独创“三奇神剑”中,变化莫测,奥妙万方的“醉仙八式”之一,不由心头微凛,飘身闪出丈许,长剑一横,目注独孤兴摇手问道:“你前后三剑,分由‘释道双绝’相授,独孤兴,你到底是什么人的门下高足”

独孤兴轩眉大笑答道:“苏豹文,我不是早已告诉你何必多此一问。”

“干面郎君”冷冷一哼道:“我只是觉得,你小小年纪,已得‘释道双绝’两家真传,颇是难能可贵,但也甚是可惜!”

独孤兴何等聪明,闻言即知,“甚是可惜”这句话的真实用意,因此剑眉微挑,薄有怒色的道:“苏豹文,独孤兴项上这颗大好头颅,以及满腔鲜红热血,随时都准备着由人取去,你陡发狂言,却又于事何济”

话已出口,忽又眉头微蹙,无限唏嘘地道:“武林人最大的苦恼,便是牵连不完的江湖恩怨,若是独孤兴满腔热血,果能洗刷去我师尊与你弟兄的积年旧恨,我倒也心甘情愿地,闭目就戮!”

话罢,目光湛湛,瞥注在苏豹文面上。

“千面郎君”苏豹文闻言之下,不由暗暗叫了一声“惭愧”,心忖:“自己早在三十余年前,成名江湖,却不如这小小年纪的独孤兴,胸襟磊落,态度光明,宁不叫人愧煞。”

他心里虽是这样想,但面上却寒若严霜,冷冷一笑说道:“苏豹文混迹江湖,足有三四十年,岂是你伪作仁义能够蒙欺,独孤兴,赶快收起你的妄想,小心接招应敌。”

“应敌”二字才出,长剑也自掣动,这第二招动手,与前判若天壤。

但见他身如风飘,剑如电闪,招术一递,劲风随至,不但是寒芒耀眼,更还有锐啸刺耳,招招辛辣,剑剑狠毒。

瞬息间连攻了十几剑,直攻得那位雄心万丈,自信可以和苏豹文一争高低的独孤兴,立即相形见绌,成了一种心头发慌地,咬牙拼力苦战局面。

形势已非常明显,独孤兴至多只能勉强应付百招,百招一过,如不弃剑就戮,也得在对方剑下受伤。

这种情况,使一干正派群侠,个个眉头深锁,忧形于色,各自提气凝神,以备临危伸手,尽力抢救。

反观魔道群邪,人人展眉,个个狞笑,即使那“阴阳双魔”

面上也不再有丝毫不满之色。

“毒手天尊”祝少宽方才受尽了“七柔阴魔”楚绿珠的窝囊气,这时正好趁机回敬她几句,但转念一想,目前强敌压境,必需利用这两位盖代魔头,先报却三十年前旧仇,事完之后,再慢慢和他们算帐。

想到这里,“毒手天尊”祝少宽居然还举起面前酒杯,向“阴阳双魔”含笑说道:“杨大哥、杨大嫂,请为我们苏八弟预祝胜利,干此一杯。”

“三烈阳魔”杨叔度倒也点头说道:“苏八弟胜券在握,确是应该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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