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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以前见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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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暴雨导致河道急涨,淹没相关公路与民宅的新闻,在电视广播里一遍遍播送。

一辆银灰色小轿车开进了县城里面,车身浑身泥土水痕,俨然是刚在暴风雨里死里逃生出来的。

车里面,四个温家人,听到车上的广播时,终于是想起了被困在山里面的蔓蔓和汪芸芸。

“天啊,可怜的蔓蔓和芸芸!”张秋燕哇一声嚎啕。

其她几个人,也是从脚心凉到了手心。

一个个人的心里面,从想到蔓蔓芸芸的不幸,继而是想到了自己可能为此事负上相关的法律责任。

“是她们要留下来不跟我们走的!”温凤姊手捂在胸口上,一惊一乍,抵死赖口,“是她们自己选择死路一条。”

“是,你们自己都说蔓蔓姐聪明过我妈,但最后,是我妈带你们逃出来的,你们现在怎么可以反过来责怪我妈呢”廖舒雅心里一乍一乍的,若母亲为此进了监狱怎么办。

“而且,我开车要走时,你们没有一个和我说回去接她们。”温凤姊口中振振有词,指住张秋燕和温浩雪母女,“要说错,你们都有错,一个都逃不掉。”

张秋燕是实际的,心思温凤姊指的没有错,这事儿若真正追究起来,她和女儿都脱不了干系。当务之急,是怎么撇清所有人的责任。

“我们先赶紧报案吧。”温浩雪道,“和警察说,我们是和她们走散了,因为一路没有信号,只能跑到县城来报案。最该死的是那个把我们从路上抛下的司机。”

这个主意立马博得其她人的赞同。

张秋燕甚至是夸女儿一把:“浩雪,你现在终于会想事情了。”

连做妈的都这么说自己女儿,温浩雪之前看来干的蠢事真是不少。

嘟下嘴的温浩雪,洋洋得意甩出第二个主意:“还有,我们不是弄了这辆车吗把这车,也送回到公安局里找失主,说是在公路的半路发现的,我们等了很久不见失主,好心帮着开到县城报案。”

车子应温浩雪的提议,开到县城公安局。公安局里的警力,此时已经几乎都派出去支援灾区,仅留下几个留守的,忙得不可开交。

来问情况的市民,一个跟着一个。

温家人一行,进了派出所,拿着车钥匙的温凤姊带头挤进人群里,等不及把这个犯罪证据交给警察。

“排队!都排好队!”前台负责接待咨询的一名民警,站起来维持秩序。

众人往后退,唯独不怕死的温凤姊往前挤,结果被她突破到了最前方。

看着她插队的民警向她一个瞪眼。

温凤姊脸皮素来厚,反而咧嘴笑:“同志,公安局同志,我是来报案的。”

“报案”

“是,有人把车子停在公路上,连钥匙都没有带走,我们这不怕车被人偷了,赶紧开到公安局里,请公安局同志调查车主。”说罢,温凤姊把车钥匙双手奉上。

民警盯着她手心里的车钥匙,眼睛眯起来看着她。

温凤姊被对方那针一样的目光扫得心里一凉一凉的。

“小斌,你去外头看看,是什么车”

旁边拿笔记录的另一位民警,立马起来,拿走温凤姊手心里的车钥匙,向外走。

看这情况好像有些诡异,张秋燕其她三个人,都不敢往前走了。

“妈,你说我们偷的会是谁的车”温浩雪使劲儿抚摩心口,眼皮直跳。

这个问题她们的确没有认真地想过。

温凤姊说那个车主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但是如果不是呢是故意停在那里的呢她们毕竟是没有等人就把车开走了。

“什么偷我妈那是借,那是好心帮他开回到县城,否则那车早也被水淹了。”廖舒雅气冲冲驳她的话,却是没有想到,如果她们不私自把车开走,或许那车主不会被困水灾现场被水淹了。

走到外头看完车的民警,跑回来,气促地说:“是,车牌号车型都是之前有人报案的那辆。”

温凤姊蓦地被子弹射中了脑袋的感觉,当最近的民警拿出铁铐挂上她手腕时,她嗷地尖叫起来:“不是,不是我!我没有偷车,我的女儿她们可以作证,我们是来还车的!”

还有同伴

盗窃集团

张秋燕等人,惊慌失措间,一溜跑到门口,被门口站岗拿枪的同志堵了个实。

就此,四个犯罪嫌疑人一并抓获,带进了审讯室里问话。

“是,是,车找到了。但姚上校不在车上。”抓获她们的民警,抓着电话筒,向报案的陆贺栋通话。

山里信号不好,但陆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联系到县城。在陆君带人去追人后不久,陆贺栋与家里几个长辈商量后,亲自坐车,赶到了附近的火车站。火车站的信号不比陆家村,远比陆家村要好得多,终是被他联系上了县城里的公安局。想着或许姚爷已经一路护着蔓蔓到达了县城,于是和公安局里的人先打声招呼,让他们留意姚爷的车到达县城没有。至于,蒋玥那边,因着老头子的命令,不明着插手过问了。然是知道在昨晚上十点左右,蒋父蒋衍父子,是伴随蒋玥一块离开了县城。到了这个时间,姚爷和蔓蔓,都仍是未到达县城。

随着时间推移,不仅姚爷蔓蔓未到,去追人的陆君他们五辆车,都未到县城。

到早上据闻昨晚突发的大水淹了一部分地势低的山谷和民居。陆贺栋这心里真是急了。

如今,姚爷的车被找到,居然是被人偷了。

“她们说不是偷,是在半路发现,送回来。”民警转述温凤姊的口供。

陆贺栋啪地打桌子,怒火昂烧:“即使在半路发现,也不该私自开了回来。要是我姚大哥的儿子,就在车附近回来找车,不见车,在山谷里遭遇洪水。现在子业确实不见人影了,她们这么做,和杀了我姚大哥的儿子有无分别”

“这点我们有考虑到的,所以将她们都进行了扣留审讯。”民警道。

陆贺栋心里这火没法消,挠着,因为现在他的侄子侄女都是生死不明,现在,这群偷车贼,就成了他唯一能发泄火气的途径,当靶子扫:“提起公诉,我要提起公诉,控告她们过失杀人。”

被手铐戴上的温凤姊等四个人,对着那做笔录的民警,一个个抹眼泪流鼻涕的,哭诉自己冤枉。

想到自己未来指望发财的女儿,温凤姊可不能让女儿受了牢狱之灾,对民警说:“同志,你放了我女儿吧她,未成年呢。”

“未成年”抬头,笔尖指到廖舒雅,“你今年几岁”

“二,二十——”后面的几,廖舒雅红着脸说不出口。

“刑事追究的未成年是指不满十六岁。”民警道。

“不是十八吗”温凤姊叫。

这女人脑子是傻的吗。民警诧异地看向她:“你女儿即使二十,也是过了十八。”

温凤姊霎时哑口。

对民警来说,这群温家人好像脑子出了问题,或许该请精神科来鉴定。

比如,没有人傻到以为把人家的车私自开走了,开到警察局,就叫做是办了好事而不是偷车。这就好比人家的屋门开着,你不帮人家守门,而是进了人家屋子拿了人家的钱先自己收起来,最后送到警察局,说自己是好心帮人家保管钱。

完全不合常理的思维方式。

或是说,蠢到用这种借口来掩饰自己的犯罪行为。

眼见警察局的人压根不信她们的辩词。温凤姊指着温浩雪骂了:“我说二嫂,你这女儿,不是一点傻,是像猪一样的蠢,把我们都连累了。”

早知道,丢了车子跑,也好过把自己送到公安局被抓了个现成的。

温浩雪无限委屈,嘟着嘴:“既然你们说被我连累,为什么照着我的话做你们是不是比我还蠢”

这话戳到了其她人的软肋。

确实,温浩雪蠢,听温浩雪的话的她们,岂不更蠢。

温凤姊趴在桌子上大哭:“现在怎么办我们真的不是偷车!”

“现在不止是偷车不偷车的问题了。”民警合上笔录的本子,扫过她们四个人,“而是,被你们偷了车的人,现在在事故现场失踪了。你们有造成杀人的嫌疑。”

温家四个人,脸色掉到了冰窟窿里。

杀人犯

要被枪毙的!

“我们真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民警不耐烦地向她们一喝:“够了没有不管你们有没有杀人,你们应该为你们犯下的行为先进行反省。你们口口声声说没有偷车,那有没有去想过车主的感受,有没有去挂虑过车主的安危”

一番话,当头一棒,让温家几个人,都垂下了头。

再如何狡辩,都掩盖不了她们的私心。

她们是自私了,在灾难面前,只想着自己逃生,没有想到其他人的性命安危。

“蔓蔓姐和芸芸不知道怎么样了。”温浩雪蓦地掉了一串子眼泪子说。

这会儿,她这眼泪掉得不像虚心假意了。

“对,警察同志,你帮我们找找我侄女和甥女吧。”张秋燕道。

“你们还有亲人被困在山里”民警疑问。

“是。”

“那怎么和你们分开的”

“走散的。就因为走散了亲人,我们不得已开着这辆没有车主的车,赶回来报案求救啊。”

民警坐了下来,继续给她们进行笔录。

当她们说到失散的亲人里面有个叫温蔓时,民警抬头:“温蔓,不是陆蔓”

“温蔓。”四个温家人咬紧口。

民警疑惑地在她们脸上扫过去。

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同志,说:“陆家的人到了。”

陆家,难道是找蔓蔓找到这里来了

温家人一个个神情不安,目光不定:陆家不会是知道是她们带蔓蔓走的吧。

疾步走到门口的刘秘书,在看到偷了姚爷的车是她们四个时,神情激动:“你们,有没有良心你们真是把你们姐妹都给害死了!”

……

“囡囡,囡囡。”

耳畔的声音,飘的很远很远。

一片黑色,好像个漩涡,将她席卷,不知卷到了什么地方。

她只记得,她伸出的手,紧紧地攥着,攥着。不想再分开。

而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他低头,看着她的手捉着自己的指头,捉的紧紧的,好像小时候他伸过去妹妹小小的指头伸过来,摸住。但是,脑子里闪过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些。

冷冰冰的眉,凝结了水珠,沾上的朱红色泥土,给抹上了惊心动魄的深色。

她的头,在晃,晃着,想抛开那些影像,却抛不开。

后来,她干脆沉浸到这个漩涡里面,寻找着。

车,向她开过来,她看到了,那个车上坐着的影子,模糊,但那人对她的恨意,从车到人,都强烈地迸发出来,像只巨大的黑手伸向她。

一瞬间,她明白了,她不是开车时无意识地躲着那个被车撞的人,而是,她在开车时想到了自己当时差点被撞的场景。

蔓蔓。

父亲从后面把她抱住。

那车,如流星擦过她身旁,冲上了人行道,然后,她身边一个小小的身影飞上了天,好像一把抛上去的红雨伞。

那是她一个同班同学。她连她的葬礼都没法参加,因为事故发生的第二天,父亲带着她,带着全家,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那个城市。

其实,不止是这一桩。

不止。

那个时候,发生在离她家很远的地方。

为什么想起这个事

就好像她学开车,才能想到那个车祸。现在,被洪水追,她想到了这另外一幕。

当时她是去做什么了

对!她是快临毕业了,那一年,她和初夏,和班上几个同学,一块说是上江南一带,去实地考察做毕业作品。

他们是学广告的,但是兴趣不止于广告,有个师兄,平常就很喜欢做公益活动,想做个最大的公益项目广告,拉着他们一块。做这个毕业作品的同时,想干出点比较好的成绩来。

师兄的家乡在江南一带。他们一群人走的是长江上游。

为什么走长江上游

那里风景更加秀美,更加需要保护。

可是,他们在中途,就听见了特大洪水爆发的信息。

杜宇在电话里要求她和初夏回去。可是当时,他们被困的地方,已经不是说能回去就回去了。

在跟随当地老乡撤离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来支援的人民解放军。

“连长。”

有个兵向一个年轻的军官敬礼。

那时他们坐上了部队的车。因为上车的人太多,所有车上的官兵都下了车,让出位置给他们和老乡坐。

她和初夏挨在一块,远远望着车尾站的那个背对自己的军官,看不清脸,只听见那人的嗓子,像是过于疲惫的沙哑,却犹如洒满的阳光,让人感受到全身充满的力量。

听那些兵,叫他是七连连长。

“只留下司机开车。”七连连长说。

于是,只有部队司机的那辆军车,载着他们这群老百姓,离开了当地。而那些年轻的兵们,一个个整齐装备,与他们走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

她很记得初夏当时说了句话:“我当年怎么不参军呢”

军人,在那一刻显得很光荣很伟大。

可后来,初夏对这些事都只字未提。唯一没变的,是很喜欢军人这一职业。

她寻找到后来,终于知道为什么初夏和她一样未提,因为发生了事故。

她们搭乘的那辆兵车,半路遇到了不知从哪里突然涌来的洪水。所有人急着跳水逃生。当时,初夏撞到了头,在她身旁栽倒了。她伸手去拽,没拽到。遇难的人变成四分五散。

她应该算是最幸运的,是被那个开车的部队司机救了。

那个兵带着她和几个老百姓一块往高地上跑,抱住了洪水中残留的大树,等待救援。

等了大概有几个钟头后,一艘搜救的汽艇开了过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裹着毛毯,就坐在一艘汽艇上。君爷的手握着她凉冰冰的手,两双眼睛相对,是从对方的眼睛里,都好像读到了什么。

冷眉一皱,心里的思量又多了三分。

“姚大哥呢”蔓蔓问。

“在另一只汽艇上。”他讶的是,在那个时候,在洪水卷进来要把他卷出去的时候,若不是她握着他的那只手死不放手,他早就命悬一线了。

以至于他和姚子业合力把车门关上时,都很是吃惊地看着她。

趁着洪水的冲力,吉普车冲出了洪流,却是接着冲到了山顶上。他们就此坐在卡死的车内,等待天亮。直升机搜索到了他们,救援的汽艇到达,把他们解救出来。

“哥,姐!”看到他们两个死而复生,陆欢眼眶都湿了。

姚子宝直接取下眼镜。

比起众人对这场劫后余生表现出来的喜悦,姚子业与弟弟抱了下后,发觉君爷的脸色有些变。

实际上,在遭遇险境的时候,君爷表现出的一系列不稳定,时而蹙着像是在沉思的眉,很令人生疑。

“你在想什么”偷偷拉了君爷到一边,姚子业问。

“我以前见过她。”

“你说什么”

“我以前见过她!”拍住额头,心里某些激情余韵。

姚爷疑惑,长睐一转,看向坐在车上喝着水暖和身体的蔓蔓。

月儿眉,月牙儿眼,安静的,对陆欢,轻轻地舒展微笑。

------题外话------

对不起,今天晚更了些。这部分写得比较艰涩,是要连上,囧,肥妈打算尽快把这个幕后黑手写完。大概是,下章左右要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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