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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观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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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上的孩子们 [2]

我听到马车驶过花园栅栏,有时我也从微微晃动的树叶缝隙中看到它们。在炎热的夏日,车辐和车辕的木头发出的嘎吱声尤为强烈!干活的人从田间归来,发出阵阵笑声,实在让人心烦。

我坐在小秋千上,在我们家花园的林木间休息。

栅栏外面行人车辆络绎不绝。这会儿孩子们正奔跑过去;粮车载着坐在禾把上及围坐四周的男人和女人们,遮住了花坛上的阳光;傍晚时分,我看见一位先生拄着手杖缓步走来,几个少女臂挽着臂向他走过去,一边向他问候一边走进路旁的草地。

紧接着鸟儿们四散飞起,我用目光追随着它们,看着它们一同飞向空中,直到不再相信是它们在向上飞,而是我在向下坠落,并因头晕而紧紧抓住秋千绳子稍稍荡了起来。随即我便荡得更快了;微风习习,天气显得更凉了。此时飞鸟已消失,空中出现了闪烁的星星。

我就着烛光吃晚饭。我常常把双臂搁在桌上,我已经累了,啃着我的黄油面包。网眼很大的窗帘被暖风吹得鼓鼓的,有时外面的过路人似乎想要看清楚我并要跟我搭话,便用双手抓住窗帘。这时,通常蜡烛很快就会被风吹灭,聚拢来的蚊子会在烛火的黑烟中飞舞一阵子。如果有人从窗外向我打听什么,我就会遥望群山或空中似的那样瞅着他,而他仿佛也并不十分在意得到什么回答。

如果随后有人翻过窗台进来说话,而还有一些人都已经在房前了,我就叹着气站起来。

“哦,你为什么这样叹气?究竟出什么事了?是一桩特别的、无法弥补的祸事吗?我们再也无法恢复元气了吗?一切果真都完了吗?”

什么也没完。我们跑到屋前。“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来了!”——“你总是迟到!”——“怎么是我迟到呀?”——“就是你,你不想参加,就呆在家里好啦。”——“不能宽恕!”——“什么?不能宽恕!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们一头扎进暮色中。没有白天和黑夜。一会儿我们背心上的钮扣像牙齿一样彼此碰撞,一会儿我们保持固定不变的距离跑着,口干舌燥,像热带动物。我们像古代战争中身穿盔甲的骑兵,踏着沉重的步伐,高高地跳起,并肩冲下短短的小巷,两腿猛一使劲冲上了公路。个别人走进公路两旁的沟渠,他们刚一消失在阴暗的斜坡前,就已经像陌生人那样站立在上面田间小路上往下看了。

“下来!”——“先上来!”——“好让你们把我们扔下来,我们才不干呢,我们还不至于这么傻。”——“你们是在说,你们都是胆小鬼吧。来吧,尽管来好啦!”——“真的?你们!正是你们要把我们扔下去?瞧你们这副模样!”

我们发起冲锋,胸口被人猛推一把,倒在了路边沟渠的草丛中,这是自愿摔倒的。一切都是同样的暖和,我们在草丛中既不感到热也不感到冷,我们只感到累。

如果我们向右侧翻身,把手放在耳朵下面,那么就会很容易睡着。我们虽然想抬起下巴,再次振作起来,可这样做只会掉进更深的沟里。要是横着伸出胳臂,斜侧蹬一下双腿,想一跃而起,那么我们肯定又会跌入一条更深的沟里。我们决不会就此罢休。

至于最终如何在这条沟里使劲伸直四肢,特别是把膝盖放平,好好睡上一觉,这一点我们几乎还没想过,我们像得了病似的仰面躺着,直想哭。当一个男孩两肘贴着腰部,黑色鞋底掠过我们头顶,从斜坡跳上公路时,我们眨了一下眼睛。

我们见月亮已升至半空,有一辆邮车在月光下驶过。四处微风吹拂,在沟渠里我们也感觉到了它;近处的树林沙沙作响。这时你是不再怎么在乎独自呆着的。

“你们在哪儿?”——“到这儿来!”——“大家集合!”——“你躲什么,别胡闹啦!”——“你们不知道邮车已经过去了吗?”——“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吗?”——“当然,你睡着的时候它就过去了。”——“我睡着了?不会有这种事吧!”——“别说啦,这从你现在这副模样就看得出来。”——“你这是什么话。”——“来吧!”

我们跑拢到一起,有些人手拉着手,脑袋却不能足够高地昂起,因为现在是走下坡路。有人大声呼喊印第安人的战斗口号,我们的双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跑起来,风托着我们的腰身跃起。什么也阻挡不住我们;我们就这样跑着,在超越别人时我们竟然还能抱着双臂,不慌不忙地环视四周。

跑到山涧小桥上时,我们停住了脚步;而跑过了桥的人又跑了回来。桥下,流水拍击着溪石和树根。天色似乎不是很晚,怎不见有人跳到桥栏杆上呢,没有什么理由嘛。

远处,树丛后面驶出一列火车,车厢里所有的灯都亮着,窗玻璃肯定都放了下来。我们中间有人哼起了流行小调,可是我们大家全都想唱。我们唱的速度比火车行驶的快,我们挥动胳臂,因为声音不够响亮。我们心情舒畅,唱着歌挤成一团。一个人把自己的声音混入别人的歌声中,他就仿佛被一个鱼钩钩住了。

我们就这样唱着,身后是树林,歌声传进远处旅客们的耳朵。树林里的成年人还没睡,母亲们为夜晚来临铺好了床。

到时候了。我吻了吻我身边的人,只是和另外三个靠近我的人握了握手,随后走上了回家的路。在他们不再能看见我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处,我拐了个弯,在田间小路上又跑进了树林。我向南边那座城市跑去,关于这座城市我们村里有这样的说法:

“那儿的人啊!你们想想,他们不睡觉!”

“为什么不睡觉?”

“因为他们不疲倦。”

“为什么不疲倦呢?”

“因为他们是傻子。”

“傻子不会疲倦吗?”

“傻子怎么会疲倦呢!”

揭穿一个骗子 [3]

晚上10点左右,我终于和一个我从前只匆匆见过一面,这次他却意外和我结伴同行、并拉着我在大街小巷转悠了两个小时之久的人,来到那幢华丽的宅子前,我应邀进这宅子去参加一个聚会。

“好啦!”我边说边拍了一巴掌,表示现在无论如何也必须分手了。不太明确的辞别尝试我已经作了几次。我已经精疲力竭了。

“您马上就要上去?”他问。我听到他嘴里发出一个像牙齿在互相撞击的声音。

“是的。”

我可是受人邀请的,我一碰见他就跟他说到此事。但我是受人邀请到上面去,而不是被邀站在这大门口,和眼前这个人面对面站着互相打量。我早就想进屋了,可是现在还得和他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起,仿佛我们决心要在这块地方久留似的。此时,四周的房屋也随即归于这一片沉寂之中,就连它们上空的黑暗以及点点星辰也都沉默不语了。近处有人在散步,但只闻其脚步声,却看不到人影——我们不想猜度他们往哪儿走,风儿呼叫着不停地从对面街道上刮过,某个关着窗户的房间里传出留声机的声音——在这片静谧中它们都清晰可辨,仿佛这一向且永远都是这些房屋的所有物似的。

我的陪同者以自己的名义——在微微一笑后——并且也以我的名义表示顺从,顺着墙向上伸出右臂并闭上眼睛把脸贴在右臂上。

然而,这微笑我没完全看完,因为羞耻心突然把我的脸旋转开去。原来从这一微笑中我已经认出,这是一个骗子,如此而已。而我则已经在这座城市里待了几个月了,曾以为完全了解这些骗子,了解他们如何在夜晚从小巷里伸出双手,像旅店老板那样向我们迎来,了解他们如何在这广告柱——我们就站在它的附近——的四周,像在玩捉迷藏似的闲荡,并在柱子后面至少用一只眼睛窥探,了解他们如何在十字路口趁我们害怕时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行道边上!我十分了解他们,他们是我在这些小酒店里结识的第一批熟人,多亏了他们我才初次见识到一种不屈不挠,现在我很难设想人世间可以没有它,我已经开始在内心深处感觉到它了。即便你早已逃离他们,即便早就不再有什么东西可以攫取,他们还是在你的面前。他们不坐下,他们不倒下,而是用即便来自远处却仍还总是有说服力的目光盯着你!他们的招数始终都是同样的:他们挡住我们的去路,尽量分开双腿;力图阻止我们去我们要去的地方;为我们准备好了符合他们心意的住所以顶替我们的住所;而当我们心中凝聚已久的感情终于猛然爆发的时候,他们就把它当作拥抱接受,他们就脸朝前扑过去接受这拥抱。

这一次我在与此人长久共处后才认清了这些故技。我使劲搓手,力图设法挽回脸面。

而我的这位同伴却仍像先前那样靠在这里,还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骗子,对自己的命运的心满意足使他的光滑的面颊泛起红晕。

“认清了!”我一边说一边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我急忙上楼,楼上接待室里仆人们那无端忠诚的脸像一件意想不到的美好礼物那样令我感到高兴。有人拿走我的大衣,掸掉我靴子上的尘土时,我挨个儿一一打量他们。

然后我舒了口气,挺直身子走进客厅。

突然去散步 [4]

如果你晚上最终决定呆在家里,并已穿上便服,且晚饭后已坐在点着灯的桌旁,做了那件事或那项通常在其结束后就睡觉的游戏;如果外面天气不好,那么呆在家里便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如果你已经在桌旁一动不动地坐了那么久,而现在想离开,那么势必会令人吃惊;如果楼梯间也已经是漆黑一片,而且房门已关上;如果你不顾这一切仍突感不快而站起来,换衣服,迅速穿上外出穿的衣服,说是得出去一趟,简短告别之后也这样做了,以为因关住所门时动作或轻或重或多或少,会惹人恼怒;如果你又来到街上,你的四肢,它们用特别轻快灵活的动作回报你为它们弄到的这种已经是出乎意料的自由;如果你通过这一个决定感觉到了凝聚在心中的一切决断能力;如果你比通常更为意味深长地认识到,你有超出需要的力量,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促成并承受最快的变化;如果你就这样沿着长长的街道跑下去——那么今晚你就完全走出你的家庭,你的正在转向空洞无物的家庭,而你自己则一拍后腿,坚定地恢复了你自己的本来面目。

一切还会增强的,如果你在这很晚的时刻去拜访一位朋友,去看看他的情况可好。

决断 [5]

挣脱一种恶劣的处境,想必勉强使使劲也是容易做到的。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绕着桌子走,活动活动头和脖子,眨巴一下眼睛,绷紧眼睛四周的肌肉。我压制每一种情感,热烈欢迎甲,如果他现在会来的话;我在我的房间里友好地容忍乙;不顾疼痛和辛劳也要大口大口地把丙说的话全部吸收进自己的肚里。

然而,尽管这样可行,整个事情容易的和艰难的,也会因每一个避免不了的错误而停滞不前,而我则将不得不在圈子里转回去。

所以,最好的办法依旧是:忍受一切,采取一堆重物那样的态度,在觉得自己正在被吹走时不让自己受引诱迈出不必要的一步,用严肃的目光望着别人,不感到后悔,简言之,用自己的手压下生活中幽灵般剩下的东西,这就是说,扩展最后的、坟墓般的宁静,不让它以外的任何别的事物存在。

这种状况下的一个典型动作便是:小手指头捋眉毛。

山地远足 [6]

“我不知道,”我悄然说,“我就是不知道嘛。如果没有人来,那就是没有人来。我没有伤害过什么人,没有什么人伤害过我,可是没有什么人愿意帮助我。这全然是微不足道的人。可是这不是这么回事。只是没有人帮助我而已——不然的话就完全没有什么人是好人啦。我会很愿意——为什么不呢——和一个全然是微不足道的人的旅行团作一次远足。当然是到山区去,不然去哪儿呢?瞧这些微不足道的人如何互相拥挤,这些众多横伸出去的和挽在一起的胳臂,这些众多的脚,由短促的步子分开的脚!不言而喻,大家全都穿着燕尾服。我们就这么凑合着走着,风从我们和我们的手足间的缝隙吹过。嗓子在山里自由啦!真奇怪,我们竟没有唱歌。”

单身汉的不幸 [7]

永远当个单身汉,老了要与人共度一个晚上,就不顾尊严请求接纳;有了病就猫在床角,接连好几个礼拜凝视空落落的房间;总是在家门前分手;从没在自己妻子身旁挤上楼梯;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有通向别人住所的几扇侧门;用一只手把自己的晚餐托到家里;不得不惊奇地注视别人的孩子,并且还不可以不断地说:“我没有一个孩子。”按青年时代的回忆中的一两个单身汉的样子练自己的举手投足和声音笑貌:看来情况似乎相当的糟糕。

情况会是这样的,只不过就是今天和以后人们实际上自己也会站在那儿,带着一副身躯和一颗实实在在的脑袋,就是说也有一个额头,并用手拍这额头。

商人 [8]

可能会有几个人同情我,但我对此毫无感觉。我的小商店让我忧心忡忡,搞得我的前额和太阳穴疼痛不已,却不让我看到有心满意足的一天,因为我做的是小本生意。

我得提前几个小时作好一些安排,让勤杂工保持清醒头脑,提防会出现的差错,在本季节里预测下一个季节的热门货,而这些货不是在我的这个圈子里时行的,而是那些不好交往的乡下人需要的。

我的钱在别人手里,而他们的情况我是无法弄清楚的;他们可能遭到的不测,我预料不到,所以我怎能抵御得了呢!也许他们花钱大手大脚了,在一家酒店的花园里举行招待会;另一些人在逃亡美国途中到这个招待会上来待上一小会儿。

每逢工作日晚上店门关上,我突然发现自己有几个钟点可以不必为我的商店永无尽头的需要做任何事时,我在早晨预先远远送出的激动情绪便像一股回潮袭上我心头,在我心中激荡不已,并把我漫无目的地拽走。

可是,我却根本无法利用这种心情,只能回家,因为我的脸和双手脏兮兮的,满是汗水,衣服污渍斑斑,沾满了尘土,头戴工作帽,脚蹬一双被板条箱钉子划破了的靴子。再则,我就像在波浪上那样行走,把双手的手指头弹得格格响,并不时抚摸那些朝我迎面走来的孩童的头发。

路途很短。我很快便到了家;我打开电梯门,走了进去。

我发现,我现在突然独自一人了。其他人,另外那些不得不爬楼梯的人,这时他们有点儿累了,不得不呼哧呼哧地等候着,等到有人来开住所的门,这期间他们有理由生气和急躁。现在走进穿堂,把帽子挂在那儿,直到穿过过道,经过几扇玻璃门,进入他们自己的房间后,他们这才独处了。

而我马上就独自一个人在电梯里了,我挺着两条腿,两眼对着那面狭长的镜子。电梯开始上升时,我说:

“安静点,往后退一下,你们要到树阴里去,到窗帘后面去,到有拱顶的凉亭里去吗?”

我龇牙咧嘴地说。楼梯扶手像下泻的水那样在毛玻璃后面滑落下去。

“你们飞走吧;但愿你们这些我从未见过的翅膀,把你们送进乡间山谷,或送往巴黎,如果你们觉得需要去那儿的话。

“可是,你们要好好凭窗眺望这美景,看那些队列从所有三条街上走出来,互不避让,杂乱行进,并让那块空地又在它们的最后几排间形成。挥动手帕吧,惊恐吧,受感动吧,称赞那位从一旁驶过的美丽女士吧。

“在木桥上越过这小溪,向洗澡戏水的孩子点头示意,对远处装甲战舰上千百个水兵的欢呼声惊叹不已。

“尽管跟踪那个不显眼的人吧,如果你们已经把他推到大门的通道上,你们就抢劫他,然后每个人把双手插在裤兜里,目送他伤心地走进左边的街道。

“分散着骑马奔驰而来的警察勒住马,把你们赶回去,随他们去吧,空落落的街道将会使他们感到不幸,这我知道。我求你们成双搭对地慢慢绕过街角,飞越过这些地方。”

随后我出了电梯,我让电梯下去,摁响了门铃,女用人开了门,我和她打了招呼。

心不在焉地向外眺望 [9]

在这迅速来临的春日里,我们将做些什么呢?今天早晨天空灰蒙蒙的,可是如果你现在走到窗口,那么你就会感到惊异,并把面颊贴在窗户把手上。

可以看到,下面夕阳的光芒照在小女孩的脸上,她边行走边向四下里张望;同时可以看到,小女孩脸上有那个在她身后快步走过来的男人的阴影。

后来那个男人从一旁走了过去,孩子的脸完全明亮了。

回家的路 [10]

请看雷雨过后空气的说服力有多大。我的功绩向我显现并在制服我,尽管我并不抗拒。

我迈步行走,我的速度是临街这一面的、这条街的、这个市区的速度。我有理由对所有的敲门、敲桌子负责,对全部祝酒词,对在他们的床上的,在新建筑物脚手架上的,在黑胡同里贴着房屋墙根的,在妓院沙发床上的一对对情侣负责。

我对照未来估量我的过去,却觉得两者都极好,没法说谁比谁更好,只有很是惠顾我的天意的不公我必须谴责。

只是在我走进我的房间时,我才有点儿若有所思,可是在上楼梯时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思考的事情。这帮不了我多大的忙:我把窗户完全打开,花园里仍在弹奏音乐。

过路人 [11]

如果夜晚在一条胡同里散步,看到一个男子,老远就可看见——因为我们眼前这条胡同向上伸展,并且现在正是满月——他向我们跑过来,那我们不会去抓住他,即使他身体虚弱、衣衫褴褛,即使有人在追他并大声喊叫,而我们将让他继续往前跑。

因为现在是黑夜,即使我们也无法确认,这条胡同在满月的情况下是向上伸展的,这不是我们的过错;再说了,这两个人进行追捕也许是闹着玩的,也许两人追捕第三人,也许第一个人无辜受到追捕,也许第二个人想谋杀,于是我们就会成为谋杀的同案犯,也许这两个人彼此并不相识,也许每个人只是各自要跑回家去睡觉,也许他们都是梦游者,也许第一个人有武器。

最后,我们不是累了吗,我们不是喝了这么多的酒了吗?我们感到高兴,因为那第二个人我们再也看不见啦。

乘客 [12]

我站在电车的车厢里,对我在这个世界上,在这座城市里,在我的家庭中的地位完全没有把握。可我也不能随意说出,我能在随便哪一方面提出什么要求。我根本不能为此作辩护:我站在这个车厢里,抓住这个吊环把手,让这辆车拉着我;人们避让这辆电车或默默行走或在橱窗前驻足。——没有人要求我这样做,不过这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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