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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惊人惨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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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不禁偷偷地笑了出来。暗道:“大姐真会作怪,明明早就想别人来了,却偏偏还要装模作样地要人着急。”

听到金花一哦娘一哦在说:“你生气了么……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铁花一哦娘一哦觉得更好笑,暗道:“想不到唐珏也有两下子,他这么样一拿架子,大姐反而会忍不住过去的。”

然后,她就听到门响的声音。

她知道她的大姐终于还是忍不住先过去了,她虽在笑着,脸却渐渐红了起来,因为她已想到……

她想得太多了,所以才会脸红。

但她再也想不到这时金花一哦娘一哦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呼声凄厉而可怕,听得人一哦毛一哦骨悚然。

这已经不是打情骂俏时的呼声,也不是铁花一哦娘一哦方才想像中那种“呼声”,她也忍不住跳起来冲了出去。

朱泪儿也躺在床上,却在悄悄地流泪。

她的确很伤心,这倒并不是因为俞佩玉不让她睡在那间房子里,而是因为她觉得俞佩玉让她在铁花一哦娘一哦面前丢一哦了人。

她并不是真的想和俞佩玉睡在一起,只要俞佩玉肯让她进那间屋子,她宁可睡在冷冰冰的地上也没关系。

她甚至宁可进去后再从窗子里爬出来,她只要能让铁花一哦娘一哦看到她和俞佩玉同时走进一间屋子,就已心满意足了。

铁花一哦娘一哦在说什么,她根本没有听见。

但金花一哦娘一哦那声惊呼,她却听见了,她也觉得这呼声很奇怪,很可怕,她也吃了一惊,跳下床冲了出去。

朱泪儿冲出门时,俞佩玉、金花一哦娘一哦、铁花一哦娘一哦的门全是开着的,她立刻听到铁花一哦娘一哦和俞佩玉的惊呼声自唐珏的屋子里传了出来,接着,她就听到金花一哦娘一哦悲痛的啼哭声音,竞已完全嘶裂。

唐珏的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朱泪儿连想都来不及去想就冲了进去,只见唐珏的身一哦子挂在床边,本来很清秀的一张脸,现在已变得狰狞而扭曲,但身上既没有血迹,也没有伤痕,只有一双手紧紧地握着,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再看金花一哦娘一哦已哭倒在地上,铁花一哦娘一哦正跪在她身旁,轻一哦抚一哦着她的头发,嘴里在喃喃地说着安慰的话,但自己的眼泪也已一连串流了下来。

俞佩玉的脸一哦色一哦苍白,看来既悲伤,又惊讶,更愤怒,他的手也紧一哦握成拳,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

朱泪儿刚冲进门,就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院子里也渐渐有了人声,显然已有人被吵醒,都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并没有人真的走过来瞧的,因为出门人一哦大多懂得“各人自扫门前雪”这句话,谁也不愿多管别人的边事,惹些无谓的麻烦。

这时俞佩玉已关上了门,他的手在发一哦抖,几乎连门闩都一哦插一哦不上,朱泪儿忍不住凑了过去,悄悄道:“他怎么会死的”

俞佩玉只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他托起了唐珏的一哦尸一哦身,轻轻放到床上,唐珏的身上连一块皮都没有擦破。

他是怎么会死的呢

俞佩玉沉吟着,反而去问朱泪儿道:“他是不是中了毒中了什么毒”

朱泪儿也没有回答,却拿起桌上的茶壶啜了一口,摇摇头,又在茶杯上一哦舔一哦了一哦舔一哦,也摇了摇头。

俞佩玉道:“没有毒”

朱泪儿道:“没有。”

俞佩玉目光闪动,忽然要去扳一哦开唐珏紧一哦握着的手,但朱泪儿立刻拦住.了他,沉声道:“让我来。”

唐珏的手握得那么紧,朱泪儿刚扳一哦开他一根手指,就有鲜血流了出来,但这血赫然竟是乌黑一哦色一哦的。

她又扳一哦开两根手指,就发现他手掌里紧紧一哦握着一朵铁铸的刺花,花上的刺已刺入他的掌心。

朱泪儿长长叹了口气,道:“这是什么暗器好厉害,连我都未必吃得消。”

俞佩玉的脸一哦色一哦更沉重,一字字道:“这就是唐家的毒蒺藜,见血封喉,眨眼间便可置人死命。”

朱泪儿怔了怔:道:“唐家的暗器,难道他――他是自一哦杀的”

俞佩玉道:“三个月前他也许会自一哦杀,但是现在……”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只是黯然地看着金花一哦娘一哦。

现在唐珏的确已没有自一哦杀的必要。

朱泪儿忽然大声道:“一定是他,一定是杨子江。”

天已经亮了,金花一哦娘一哦非但已渐渐冷静了下来,而且甚至已看不出有什么悲伤之态,只是拿出了很多银子来,要店里的人拿去看坟地,买棺材,不问价钱,只要快,对每一个细节她都要亲自督促,又亲手为唐珏换上寿衣,别人无论怎么样劝她,她既不肯休息,也不要别人帮她的忙。

俞佩玉他们都坐在窗口,看着她忙来忙去。

朱泪儿悠悠道:“让她做些事也好,一个人若是很忙,就会将悲伤忘记的。”

俞佩玉黯然道:“她这悲伤只怕不容易忘记。”

铁花一哦娘一哦一直垂头坐着,此刻忽然道:“你认为真是杨子江下的毒手”

朱泪儿道:“除了他还有谁”

铁花一哦娘一哦咬着嘴唇,道:“他在那谷仓外为什么不下手”

俞佩玉苦笑道:“也许他认为我们反正逃不出他的掌握之中,所以要多折磨我们几天,他被我骗了一次,一定要连本带利都找回去。”

铁花一哦娘一哦黯然半晌,喃喃道:“他的确是这种人,也只有他这种人才做得出这种事。”

她抬头凝注着俞佩玉,一字字道:“也许他还在暗中跟着我们,并没有走。”

俞佩玉道:“嗯。”

铁花一哦娘一哦目光自俞佩玉脸上移开,空洞的望着院子里一株孤零零的白杨,那伶仃的树叶在西风中看来是那么可怜。

她痴痴地出了会儿神,缓缓道:“我知道他只杀死一个人是绝不会满足的,他要一个个地杀,慢慢地杀,将我们全都杀光为止。”

朱泪儿的目光刚转到那株白杨上,听了这句话,她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似乎也和这株伶仃的孤树一样,感到了西风的肃杀,大地的萧索。

过了很久,俞佩玉才笑了笑,道:“要将我们全都杀死,只怕并不容易。”

等她们再想到金花一哦娘一哦的时候,她已不在院子里。

西风更急,杨子江那双冷漠的眼睛,似乎已与西风融为一体,随时随地都在窥伺着他们。

朱泪儿拉紧了衣襟,悄悄道:“你姐姐到哪里去了你看她会不会……”

她话还未说完,铁花一哦娘一哦已奔了出去。

朱泪儿叹了口气,黯然道:“唐珏一死,我真怕金花一哦娘一哦也会……”

俞佩玉似也不愿听她说出“自一哦杀”那两个字,截口道:“她看来很坚强,她们姐妹都不是那种软弱无能的人。”

朱泪儿道:“她若很悲伤,我倒反而放心了,可是她却忽然变得太冷静了,一个女人的悲哀绝不会这么快就过去的。”

俞佩玉很沉着,他忽然发现朱泪儿在这两天里似乎已长大了很多,忽然变得很懂事了。

朱泪儿眼波流动,似乎已看出了他的心意,垂着头道:“一个男孩子通常要很久才能变成大人,但女孩子却不同,女孩子通常都比男孩子成长得快些,有时甚至在一一哦夜间就长大了。”

俞佩玉还是沉默着,因为他不知该说什么。

他忽然想起有人曾经说过:“一个女孩子无论多大年纪,只要成了婚,一一哦夜间就会变成大人。”

他不知道朱泪儿说的是不是这意思,也不敢问。

他实在不敢讨论这件事。

幸好这时铁花一哦娘一哦已回来了,金花一哦娘一哦居然也跟着走了进来,她已换了件衣服,不但是崭新的,而且颜一哦色一哦竟也很鲜艳,上面还绣着盛开的牡丹。

无论如何,这绝不是她现在应该穿的衣服,俞佩玉心里在奇怪她为何要换上它,眼睛也不觉盯在这件衣服上。

金花一哦娘一哦眼睛虽仍是红红的,脸上居然也抹了一层薄薄的粉,她在俞佩玉对面坐了下来,竟忽然对俞佩玉笑了笑,道:“你觉得我这件衣服好看么”

谁也想不到她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句话来。

俞佩玉也怔了怔,只有勉强笑道:“很好。”

金花一哦娘一哦微笑,道:“我母亲曾经告诉过我,一个人若是觉得很脏、很疲倦的时候,最好换上件新衣服,就会觉得舒服些的。”

俞佩玉叹了口气,道:“你真的觉得舒服些了吗”

金花一哦娘一哦却似乎没有听到他这句话,只是轻轻一哦抚一哦摸一哦着衣服上的牡丹,忽又向俞佩玉嫣然一笑,道:“这朵花是我自己绣上去的,这件衣服连小唐都没有看到我穿过,你……你还是第一个看到我穿这件衣服的男人。”

她轻柔地说着,朱泪儿在旁边简直听得怔住了,心想:“她为什么要对俞佩玉说这些话,难道唐珏刚死还不到半天,她就想来勾一哦引别的男人了么”

朱泪儿眼睛又瞪大了起来,她虽也知道这种可能并不大,但还是忍不住要这么想,还是忍不住要生气。

只听金花一哦娘一哦又道:“听说这里厨子最拿手韵菜是麻辣子鸡、东安鸭块、大蒜鲢鱼和回锅一哦肉一哦,我已吩咐他们送来了,大家都累了一天,应该好好喝两杯。”

她未来的丈夫刚死,她居然就要喝两杯了。

朱泪儿忍不住大声道:“你吃得下吗”

金花一哦娘一哦笑了笑,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又何必太难受,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就应该分外保重才好,否则死者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的。”

这些话本该是别人说来劝她的,现在她反而说来劝别人了,朱泪儿也不禁听得目瞪口呆。

这时店伙果然已将酒菜全都捧来,金花一哦娘一哦自己上菜,自己倒酒,然后高举起酒杯,嫣然道:“来,我们大家先干一杯。”

俞佩玉迟疑着,他似乎已发现了什么,又似乎想说什么,金花一哦娘一哦倒酒的时候,他一直在注意着金花一哦娘一哦的手。

朱泪儿却在一直注意着俞佩玉的眼睛,她以为俞佩玉也许不会喝这杯酒,但俞佩玉却已举杯一饮而尽。

他嘴边的话,也随着这杯酒一举咽了下去。

金花一哦娘一哦道:“朱姑一哦娘一哦你……”

朱泪儿大声道:“你有心情喝酒,我却没有这心情。”

金花一哦娘一哦笑了笑,道:“无论如何,这杯酒我总是要喝的,朱姑一哦娘一哦你……”

朱泪儿冷冷道:“无论如何,这杯酒我都不喝。”

金花一哦娘一哦还是很温柔地笑着,凝注着手里的酒杯,琥珀一哦色一哦的酒,在一哦陽一哦光下看来浓得就像是血。

她温柔的笑容中渐渐露出了一丝辛酸之意,曼声道:“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一哦陽一哦关无故人……”

她将这杯酒很快地喝了下去,忽又笑道:“我怎么能说无故人呢我至少还有小唐。”

铁花一哦娘一哦刚端起酒杯,酒杯已“当”地跌在地上,跌成粉碎,她脸上颜一哦色一哦也已惨变,失声道:“大姐你……”

金花一哦娘一哦柔声道:“我很好,我很快乐,我实在从来也没有这么快乐,因为我知道以后永远都要和他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能分得开我们。”

朱泪儿这才吃了一惊,抢过她面前的酒杯,俞佩玉已耸然站起,金花一哦娘一哦温柔地拉住了朱泪儿的手,道:“你不用尝,这杯酒并没有毒。”

朱泪儿道:“但你……你……”

金花一哦娘一哦柔声道:“毒,已经在我心里,在我看到小唐死了的那一刻,我已……”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

至少,她死得并不痛苦,活着才痛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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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将近黄昏了。

西风在呜咽,远处的流水也在呜咽。

朱泪儿望着新堆的坟墓,忽然放声痛哭起来,最后不停地说着:“我为什么不喝那杯酒为什么不喝那杯酒”

乌云掩去了落日,像是夕一哦陽一哦也在吝惜着它最后一抹颜一哦色一哦,不肯让人们在黑暗前享受最后一刻光明。

虽然没有雨,但天一哦色一哦却比有雨的时候更沉重。

朱泪儿流泪道:“原来她早巳抱定了必死之心,我为什么却看不出,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怪她……”

俞佩玉只是望着面前的一抔黄土,想到那一双多情的男女,为什么多情男女的归宿总是一抔黄土

他悄悄擦了擦眼睛,道:“走吧”

朱泪儿抬起头,嗄声道:“走吧你难道只有这两个字可说”

俞佩玉沉默了很久,黯然道:“我还有什么可说,我还能说什么了”

铁花一哦娘一哦忽然道:“至少我们不应该在这里流泪”

朱泪儿道:“为什么为什么”

铁花一哦娘一哦四下望了一眼,似乎在寻找着隐藏在西风中,隐藏在暮一哦色一哦中的魅影,然后,她一字字道:“因为他若看到我们在痛苦流泪,一定会觉得很欢喜,我们为什么要让他欢喜我有眼泪为何不能到别处去流”

任何人都可以猜出她所说的“他”是什么人。

朱泪儿的目光,也不禁四下望了一眼,暮一哦色一哦中难道真有一双冷酷而带着讪笑的眼睛,在看着他们流泪。

俞佩玉用衣袖擦去了石碑上一点泥痕,道:“走吧。”

朱泪儿霍然站了起来,道:“走。”

连第一粒初星都还没有升起来,现在正是天地间最黯淡的时候,他们沿着呜咽的流水无言地走了段路。

俞佩玉走得撮快,而且每一步都踏得很重,他似乎想将脚下的泥土踩碎,将整个大地都踩碎。

唐珏终于还是死了。

俞佩玉唯一的希望又已断绝。

他几乎已完全绝望,要完全放弃,因为他无论怎么奋斗,怎么挣扎,对方只要轻轻一挥手,就将他的希望打击得粉碎。

乌云下的山岳,看来是那么庞大,那么神秘,那么不可撼动,他的对手却比山岳更强大,又如乌云般高不可攀,不可捉一哦摸一哦。

任何人遇着这样的对手,都只有自认失败。

朱泪儿虽已赶到他的身旁,却不敢说话,因为她很了解他此刻的心情,她不知该说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俞佩玉忽然大声道:“我为什么要放弃这次我就算已经失败,但下次我还有机会,下次就算又失败,还有再下次,是么”

他这话虽是在对自己说的,但朱泪儿还是仰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柔情,也充满了赞许,柔声道:“不错,只要我们没有倒下去,总有一天,我们要将他们打倒下去的。”

俞佩玉迎着风,挺起一哦胸一哦膛,道:“不错,一定有那么样一天。”

他接着道:“现在唐珏虽已死了,但我们还是要赶到唐家庄去,我们绝不能让那‘赶骡子的’在那里作威作福。”

听到“赶骡子的”这四个字,朱泪儿也不觉展颜笑了,道:“对,我们一定要令他再回去赶骡子,铁姑一哦娘一哦,你说……”

她刚回过头去唤铁花一哦娘一哦,语声就突然顿住,就像是有呷双无形的,冰冷的手忽然扼住了她的喉咙。

铁花一哦娘一哦并没有在他们后面。

铁花一哦娘一哦竟忽然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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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沿着流水走过来,铁花一哦娘一哦本来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她似乎不愿一哦插一哦在俞佩玉和朱泪儿中间,又似乎怕惹朱泪儿讨厌,所以始终跟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但这段距离并不算太远。

现在,朱泪儿极目望去,只能瞧见粼粼的波光银带般伸展到远方,已瞧不见铁花一哦娘一哦的人影。

朱泪儿的手脚都凉了,大声唤道:“铁姑一哦娘一哦,铁花一哦娘一哦,你在哪里”

西风中也隐约传来一阵阵呼唤:“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但这只不过是朱泪儿自己的回声而已。

俞佩玉脸一哦色一哦也变了,翻身掠出,又掠回,拉起朱泪儿的手,再沿着流水向来路掠了回去。

黯淡的天空不知何时已有了星光,星光照着流水,流水映着星光,小溪旁比别的地方似乎亮得多。

但他们还是瞧不见铁花一哦娘一哦的人影。

朱泪儿的手已冷得像冰,但她却觉得俞佩玉的手仿佛比她更冷,她紧紧一哦握住了他两根手指,道:“你想她……她会不会不告而别”

俞佩玉道:“她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朱泪儿咬着嘴唇,道:“那么她……她难道已经被杨子江……”

俞佩玉忽然俯下一哦身,自地上拾起了一只绣鞋,朱泪儿认得那正是铁花一哦娘一哦的鞋子,她的喉头立刻被塞住。

铁花一哦娘一哦在的时候,她只希望铁花一哦娘一哦走远些,越远越好,只要铁花一哦娘一哦瞧了俞佩玉一眼,她就觉得不舒服。

但现在铁花一哦娘一哦却“走”了,永远再也不会回来,朱泪儿却只觉得悲哀,她望着这只绣鞋,眼泪又已流下了面颊。

她在小溪旁挖了个坑,将这只绣鞋埋了下去,忽然道:“她也许只是自己走了,也许并没有遭杨子江的毒手。”

俞佩玉长长叹息了一声,黯然道:“也许。”

朱泪儿道:“她若是真的被杨子江害死了,我们为什么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她就算无力抵抗,至少总能发出呼喊才是。”

俞佩玉沉重地点着头道:“不错。”

朱泪儿道:“何况,人死了也有一哦尸一哦体的,而我们非但找不到她的一哦尸一哦体,简直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到,难道她会忽然……”

说到这里,朱泪儿忽又掩面痛哭起来,嗄声道:“我何必自己骗自己,她明明遭了杨子江的毒手,我自己骗自己又有什么用我早就知道杨子江绝不会放过她的,我知道他绝不会让我们活着到唐家庄,早巳决心要将我们一个个地杀死。”

俞佩玉沉默了很久很久,道:“走吧。”

朱泪儿跳了起来,道:“对,我们走,去找他。”

俞佩玉道:“我们不去找他。”

朱泪儿道:“为什么”

俞佩玉道:“我们等着他来找我们。”

朱泪儿咬着嘴唇,叹道:“不错,他既然一定会来找我们,我们何必去找他,可是……”

她仰面望着俞佩玉,道:“我们难道就在这里等着么”

俞佩玉道:“我们到唐家庄去,无论怎么样,我们都非去不可。”

他的神情是那么坚决,无论什么人看到他的这种决心,都会知道世上绝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决心动摇的。

朱泪儿也被他的决心感动了,也变得坚强起来,大声道:“对,我们活着要去唐家庄,死了变鬼,也要到唐家庄去。”

她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像是生怕那隐藏在暗中等着杀他们的人听不到,又像是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决心。

俞佩玉赞许地拍了拍她肩头,拉起了她的手,再也不肯放开,因为他生怕一放开她的手,她也会像铁花一哦娘一哦一样忽然自地面上消失,虽然他也知道以他们两人之力,也未必是那可怕敌人的对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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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路途走起来更艰苦了。

他们绝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因为他们都知道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都可以造成致命的结果。

杨子江随时随地都可以自黑暗中一掠而出,以他那不可思议的武功,向他们作致命之一击。

可是,天已渐渐亮了,杨子江竟一直都没有现身。

他们中午时,在一个村落中停留了片刻,吃了些东西,又往前走,直走到黄昏,杨子江还是没有出现。

现在,距离唐家庄已很近了。

黄昏,他们到了个小镇,俞佩玉忽然道:“我们在这里歇一一哦夜,明天早上再到唐家庄去。”

朱泪儿温柔的望着他,轻轻叹息着道:“你实在应该好好地睡一觉了,否则怎么有一哦精一哦神做事。”

小镇上的客栈生意并不好,店伙巴结地替他们找了两间上房,但俞佩玉瞧了朱泪儿一眼,说道:“我们只要一间屋子。”

朱泪儿的心跳了起来,那店伙看来是既失望,又惊讶,他怎么看这两人也不像是一对夫妻。

关起房门后,朱泪儿的心跳得更厉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似乎不知道该将自己放在那里才好。

俞佩玉小心地拴上门,又关起窗子,才对她温柔的一笑,道:“你睡吧。”

朱泪儿垂着头,鼓起勇气道:“你呢”

俞佩玉笑道:“这两张椅子拼在一起,就是张很舒服的床了。”

朱泪儿咬着嘴唇,道:“你睡床,你比我更需要好好睡一觉。”

俞佩玉望着她纤弱的身一哦子,凌一哦乱的头发,和那双已微微有了些红丝的美丽的大眼睛。

他心里忍不住生出一种怜惜之意,心想:“杨子江说不定立刻就会出现的,此时此刻,我何必再守着那些死规矩,为何还要令她痛苦,为何不让她好好睡一觉,我今天晚上若和她睡在一张床上,难道我俞佩玉就不是君子了么”

朱泪儿拿了床较薄的被,铺在椅子上,垂着头勉强一笑,道:“我在这里睡也很舒服,在我照顾三叔病的时候,就算站在那里都能睡得着的,我早就一哦习一哦惯了,你好好睡吧。”

俞佩玉忽然柔声道:“这张床很大,我们又都不是胖子,为什么不一起睡呢”

朱泪儿手里刚拿起个枕头,枕头又掉了下去,她似乎想看俞佩玉一眼,却又没有勇气垂着头道:“你……你不怕……”

俞佩玉不让她说下去,抢着道:“我怕什么你睡着了难道还会打人么”

朱泪儿也笑了,脸上却泛起了一阵红霞,道:“我不会打人,做梦时却会踢人,小心我将你踢下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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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床实在并不太大,普天之下,任何一家客栈里,都不会为客人准备一张很大的床的。

因为客人们也并不需要一张很大的床,若有男女两个人要睡在一张床上,他们只希望床越小越好。

俞佩玉实在太累,很快地就睡着了。

朱泪儿上一哦床的时候,全身都紧张得像一张弓,她非但不敢去看俞佩玉,简直连俞佩玉盖的棉被都不敢碰。

前天晚上,她一心只想和俞佩玉睡在一起,但现在他们真的睡在一起了,她反而像是害怕得要命,用棉被紧紧地裹一哦着身一哦子,缩在角落里,耳朵贴在枕头上,只听得自己的心在“怦怦”地跳。

俞佩玉万一伸手过来,那怎么办呢

朱泪儿不敢想,却又忍不住要去想,一想,她全身都发起热来,实在再也盖不住棉被,却又不敢不盖。

幸好俞佩玉已睡着了,朱泪儿才敢悄悄将脚伸到棉被外透透气,但俞佩玉一翻身,她又吓得立刻将脚缩了回去。

但是看到俞佩玉就在她身旁,她全身都充满了幸福之意,她恨不得跳起来放声高呼,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今夜,但此刻若真有人来了,她又立刻会羞得躲在床下去。

这就是少女──少女实在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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