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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溅血、暗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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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二爷从身上掏出一张已一哦揉一哦得很皱了的纸。

纸上很简单写着:“你等着,二十四个小时一哦内一哦,喜鹊就会有好消息告诉你。”

黑豹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老八回家的时候,这张条子就已在那里,他的三姨太却不见了。”

“喜鹊绑走了田八爷的三姨太”

金二爷叹了口气:“喜鹊想必也知道这位三姨太是老八最喜欢的人,所以想借此来要胁他,我想老八昨天晚上一定是睡不着的。”

他叹息着,好像很同情,但是他的眼睛里却在发着光。

“所以喜鹊今天一定会跟田八爷联络。”黑豹的眼睛似也亮了。

“我已关照老八,无论喜鹊提出什么条件来,都不妨答应。”

“我们当然也有条件。”黑豹试探着。

“只有一个条件。”金二爷的眼睛又露出杀机,“无论什么事,都得要喜鹊本人亲自出来跟我们谈,因为我们只相信他。”

“他肯”

“不由得他不肯。”金二爷冷笑,“他这样做,当然一定有事来找我们,莫忘记这地方到底还是我们的天下。”

黑豹承认。

“何况我们所提出来的条件并不算苛刻,并没有要他吃亏。”金二爷又说道,“见面的地方由他选,时间也随他挑,我自己亲自出面跟他谈,每边都只能去三个人。”

“三个人”

“其中一个人当然是你。”金二爷又在拍着他的肩,微笑着。

“还有一个是谁”

“荒木。”

“张三爷请来的那个日本人”黑豹又皱了眉。

“我也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但他却是柔道的高段,比野村还要高两段。”

“他能出卖张三爷,也能出卖你。”黑豹对这日本人的印象显然不好。

“所以我一定要你跟着我。”金二爷微笑着,“何况,荒木也不是不知道,他当然明白我能出的价钱一定比喜鹊高。”

黑豹不再开口。

“不管怎么样,你今天都千万不能走远,随时都说不定会有消息。”

黑豹点点头,忽然道:“梅律师那辆汽车,我已经送了人。”

“那本来就该算是你的,”金二爷微笑着坐回沙发上,“你如果喜欢张老三那栋房子,也随时都可以搬进去。”

这句话无异已告诉黑豹,他在帮里已取代了张三爷的地位。

这连黑豹的脸上都不禁露出了感动的表情,但在嘴里并没有说什么,微微一躬身,就转身走了出去。

金二爷吸了口雪茄,忽然又笑道:“那女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叫你一连陪着她两个晚上”

黑豹没有回头,只淡淡的说了句:“她当然也是个婊一哦子,只有婊一哦子才跟我这种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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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是条很长的走廊。

走廊上几条穿短打的魁梧大汉,看见黑豹都含笑鞠躬敬礼。

黑豹脸上连一点表情也没有。

他慢慢的走出去,忽然发现有个人在前面挡住了他的路。

一个日本人,四四方方的身材,四四方方的脸。

但他的眼睛却是三角形的,正狠狠的瞪着黑豹。

黑豹只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我不喜欢别人挡我的路。”

荒木的拳头已握紧,还是狠狠的瞪着他,眼睛里闪着凶光。

但他还是让开路。

“你的朋友野村是我杀的。”黑豹从他面前走过去,冷笑道,“你若不服气,随时都可以来找。”

他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楼梯。

这时,范鄂公正从楼梯口走上来,这次让路的是黑豹。

他对这位湖北才子一向很尊敬。

他一向尊敬动笔的人,不是动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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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竟想用走来要胁我。”金二爷在烟缸里重重的按熄了他的雪茄烟,正在对范鄂公发牢一哦騷一哦,“梅律师那辆汽车我本来是想送给你的,但他却送给了个婊一哦子。”

范鄂公正从茶几上的金烟匣里取出了一只茄力克,开始点着。

“我刚从烂泥里把他提拔上来,他居然就想上天了。”

金二爷的火气还是大得很:“照这样下去,将来他岂非要骑到我头上来。”

“不错,这小子可恶。”范鄂公闭着眼吸了口烟,“不但可恶,而且该杀。”

金二爷冷笑:“说不定迟早总有一无……”

“要杀,就应该快杀。”范鄂公悠然道,“也好让别人知道,在金二爷面前做事,是一点也马虎不得,否则脑袋就得搬家。”

金二爷看着他:“你是说……”

“这就叫杀鸡儆猴,让每个人心里都有个一哦警一哦戒,”范鄂公神情很悠然,“以前梁山上的大头领王伦做法就是这样子的。”

金二爷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金二爷虽然不懂得历史考据,但水浒传的故事总是知道的。

他当然也知道王伦最后的结果,是被林冲一刀砍掉了脑袋。

范鄂公也开始在闭目养神,这问题他似已不愿再讨论下去。

金二爷沉思着,忽然站起来,走出门外。

“黑豹呢”

“到奎元馆去吃早点了。”

“他回来时立刻请他进来。”金二爷道,“他昨天晚上立下大功一件,我有样东西刚才忘记送给他。”

现在他已明白要让别人知道,替金二爷做事的人,总是有好处的。

“再派人送五十支茄力克,半打白兰地到范老先生府上去。”金二爷又吩咐,“要选最好的陈年白兰地,范老先生是最懂得品酒的人。”

范鄂公闭着眼睛,好像并没有注意听他的话,但嘴角却已露出了微笑。

(五)

黑豹坐在奎元馆最角落里的一个位子上,面对着大门。

他总是希望能在别人看到他之前,先看到这个人。

现在他正开始吃他第二笼蟹黄包子,他已经吃完了一大碗鸡火干丝,一大碗虾爆鳝面。

他喜欢丰盛的早点,这往往能使他一天都保持一哦精一哦力充沛。

何况,这杭州奎元馆的分馆里,包子和面都是久享盛名的。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高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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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三十九分。

高登刚从外面耀眼的一哦陽一哦光下走进这光线一哦陰一哦暗的老式面馆。

他眼睛显然还有点不一哦习一哦惯这种光线,但还是很快就看见了黑豹。

他立刻直接走了过来。

黑豹看着他:“昨天晚上你没有找女人”

“我找不到。”

“我认得你住的那层楼的茶房小赵,找女人她是专家。”

高登淡淡的笑了笑:“我要找的女人,但是他却给我找来了条俄国母猪。”

“你也错过机会了。”黑豹也在笑,道,“那女人说不定是位俄国贵族,甚至说不定就是沙皇的公主,你至少应该对她客气些。”

“我不是个慈善家。”高登搬开椅子坐下,“我是个一哦嫖一哦客。”

“是不是个吃客”

“不是。”高登一点也不想隐瞒,“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你知道我在这里”

“每一天早上八点半到九点半之间,你通常都在这里。”

黑豹又笑了:“原来你的消息也很灵通。”

“只有消息灵通的人,才能活得比较长些。”高登很快的就将这句话还给了他。

“你还知道些什么”黑豹问。

“你是个孤儿,是在石头乡长大的,以前别人叫你小黑,后来又有人叫你傻小子,因为你曾经用脑袋去撞过石头。”

黑豹笑得已有勉强:“你知道的事确实不少。”

“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对你特别客气”高登反问。

“我只知道你昨天晚上若杀了我,你自己也休想活着走出去。”

“我若能杀了你,你手下那些人在我眼中看来,只不过是一排一哦槍一哦靶子而已。”高登冷笑着,“何况那地方还有张大帅的人。”

黑豹不说话了。

当时的情况,他当然也了解得很清楚。

高登虽然未必能杀得了他,但也不能不承认高登并没有真的想杀他。

至少高登连试都没有试。

高登已冷冷的接着说了下去:“你现在还活着,也许只因为你有个好朋友。”

“谁”黑豹立刻追问。

“法官!”

“罗烈”

高登点点头。

“你认得他”黑豹好像几乎忍不住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也是我的好朋友。”

“他在哪里”

“在汉堡,德国的汉堡。”

“在干什么”黑豹显然很关心。

高登迟疑着,终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在汉堡的监牢里。”

黑豹怔住,过了很久,忽又摇头。

“不会的,他跟我们不一样,他不是一个会犯法的人。”

“就因为他不愿犯法,所以才会在监牢里。”

“为什么”

“他杀了一个人,一个早就该杀了的人。”

“他为什么要杀这个人。”黑豹又问道。

“因为这个人要杀他。”

“这是自卫,不算犯法。”

“这当然不算犯,只可惜他是在德国,杀的又是德国人。”

黑豹用力握紧拳头:“他杀了这个人后,难道没有机会逃走”

“他当然有机会,可是他却去自首了,他认为别人也会跟他一样正直公平。”

黑豹又怔了很久,才叹息着,苦笑说道:“他的确从小就是这种脾气,所以别人才会叫他做小法官。”

“只可惜法官也并不是每个都很公平的,同样的,法律,也可以有很多种不同的解释。”高登也在叹息着,“在德国,一个中国人杀了德国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算自卫。”

“难道他已被判罪”

高登点点头:“十年。”

黑豹又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问:“有没有法子救他”

“只有一种法子。”

“什么法子”

“去跟那德国法官说,请他对德国的法律作另外一种解释,让他明白中国人杀德国人有时一样也是为了自卫。”

“要怎么去跟他说”

高登淡淡道:“世界上只有一种话是在每个国家都说得通的,那就是钱说话。”

黑豹的眼睛亮了。

“中国的银洋,有时也跟德国的马克同样有用,”高登继续说道,“我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你想要多少才有用”

“当然越多越好。”高登笑了笑,“张大帅付给我的酬劳是五万,我又赢了十万,我算算本来已经够了,只可惜……”

“只可惜怎么样”

高登笑容中带着种凄凉的讥讽之意:“只可惜应该付我钱的人已经死了。”

黑豹恍然:“你昨天晚上要带张大帅走,并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救罗烈”

高登由沉默回答了这句话。

这种回答的方式。通常就是默认。

“你赢的十万应该是付现的。”

“他们付的是即期支票,但张大帅一死,这张支票就变成了废纸。”

高登淡淡道:“我已打听出来,金二爷已经叫银行冻结了他的存款,他开出的所有支票都已不能兑现。”

黑豹也不禁叹了口气:“十万,这数目的确不能算小。”

“在你说来也不算小”

黑豹苦笑,他当然已明白高登来找他的意思。

“罗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比你更想救他,可是现在……”他握紧双拳,“现在我身上的钱连一条俄国母猪都一哦嫖一哦不起。”

“你不能去借”高登还在作最后努力,“昨天你立下的功劳并不算小。”

“你也许还不了解金二爷这个人,他虽然不会让你饿死,但也绝不会让你吃得太饱。”

高登已了解。

他什么都没有再说慢慢的站了起来,凝视着黑豹。

然后他嘴角又露出了那种讥讽的微笑:“也许我昨天晚上应该杀了你的。”

“但你也用不着后悔。”

黑豹的眼睛里忽又发出了光:“也许我现在就可以替你我到一个能赚十万块的机会。”

“这机会当然并不坏,只看你愿不愿意去做。”黑豹在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高登的脸上却连一点表情也没有,却说:“只要能赚得到十万元,我甚至可以去认那条俄国母猪作干一哦妈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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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公馆客厅里的大钟刚敲过一响,九点半。

黑豹带着高登走进了铁栅大门。

然后他就吩咐站在楼梯口的打一哦手老宁:“去找荒木下来,我有件很机密的事要告诉他。”

(六)

九点三十四分。

荒木走下楼,走到院子,站在一哦陽一哦光下,他一看见黑豹,那双三角眼里就立刻露出了刀锋般杀机。

黑豹却在微笑着。

“听说你有机密要告诉我。”

荒木用很生硬的中国话问黑豹,原来他并不是真的完全不会说中国话。

他只不过觉得装作不会说中国话,非但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而且可以占不少便宜。

“我的确有样很大的秘密要告诉你。”黑豹缓缓道,“却不知你能不能完全听懂。”

“我懂。”

黑豹还是在微笑着,雪白牙齿在太一哦陽一哦下闪光:“你父亲是个杂种,你八十个父亲每个都是杂种,你母亲却是个婊一哦子,为了二一哦毛一哦钱,她甚至可以陪一条公狗上一哦床睡觉。”

黑豹笑得更愉快:“所以你说不定就是狗养的,这秘密你自己一定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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