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2/2)
他做了个夸张的表情,“简?”
“我以前所有的洋娃娃、长毛玩具都叫‘简’。每个都叫‘简’。”
亨利查了查,“它的意思是‘上帝的礼物’。”
“对我正合适。”
“来个特别点的吧,伊莱特怎么样?乔多萨呢?”他边翻边即兴发挥,“这里有个好名字:璐珞鲁拉,阿拉伯语里是珍珠的意思。”
“就叫珍珠好么?”我想象着我的孩子就是一颗光滑的发亮的白色小球。
亨利的手指在字里行间移动,“听好:‘(拉丁语)可能是鳞芽一词的变体,指这类疾病衍生物中最具价值的一种形态。’”
“呃,这本书写的什么呀!”我把它从亨利手中抢过来,为了反击,故意查他的名字,“‘亨利(日耳曼语)一家之主、居住地的首领。’”
他笑了,“查查看‘克莱尔’。”
“这是另一个名字克拉拉的变体,‘(拉丁语)辉煌的,明亮的。’”
“很不错嘛。”他说。
我随手翻了一页,“菲洛米尔?”
“我喜欢这个名字,”亨利说,“可是叫昵称的话怎么办呢?叫菲利还是叫梅尔?”
“皮瑞妮(希腊语)红头发的。”
“要是她不是红头发呢?”亨利拿过书,抓了一缕我的头发,并把一团发梢含在嘴里。我抽出头发,统统拢到身后。
“我以为我们已经知道该知道的一切了,肯德里克一定检测出她是红头发的吧?”我问。
亨利重新拿回了书,“伊苏尔特?佐伊?我喜欢佐伊,佐伊有很多可能性。”
“什么意思?”
“生命。”
“好呀,非常贴切。插上书签吧。”
“伊丽扎。”亨利又提了一个。
“伊丽莎白。”
亨利看着我,有些犹豫,“安妮特。”
“露西。”
“不好。”亨利坚决地否定。
“是不好。”我也同意。
“我们需要的,”亨利说,“是全新的开始,是一张白纸。我们叫她塔布拉·罗萨 278 吧。”
“提坦妮·怀特 279 呢?”
“布兰歇,布兰卡,比安卡……”
“爱尔芭。”我说。
“和那位公爵夫人 280 一样?”
“爱尔芭·德坦布尔。”我说的时候,这个名字像是在嘴里打了一个滚。
“非常好,读起来抑扬顿挫,朗朗上口……”他翻到那一页,“爱尔芭(拉丁语)白色;(普罗旺斯语 281 )一天中的黎明时分。嗯,不错。”他费劲地爬下床,我听到他在客厅里到处乱翻,回来时捧着《牛津英语大辞典》第一卷、《兰登书屋大辞典》,以及我那本破旧的《大美百科全书》第一部分。“‘普罗旺斯的传统抒情诗……献给爱人的晨歌。拂晓,共度了一夜的情侣被堑壕观察哨的喊声惊醒,在对黎明来得太早的抱怨中依依惜别,这样的题材,有如中世纪的牧羊女之歌一般恒久不变,这种体裁的诗歌借用了爱尔芭的名称,它有时出现在诗歌的开头,而通常总会出现在末尾,构成每首诗歌的叠句。 282 ’真是伤感。再看看《兰登书屋》,这个解释好多了,‘山坡上白色的城;堡垒。’”他把《兰登书屋》扔下床,继续查百科全书。“伊索,理智年代,阿拉斯加……到了,爱尔芭。”他快速掠过条目,“古意大利一系列早已消失的城市;爱尔芭公爵。”
我叹了口气,躺下来。孩子在肚子里动了动,此刻她一定正在睡觉。亨利又回去仔细研读《牛津英语大辞典》。“aour, aouro, aradillo, bazoo 283 。天啊,现在的参考书目里居然还印着这些。”他把手伸到我的睡衣里,缓缓地抚过我紧绷的肚子,孩子用力踢了一下,正好踢在他手落下的地方,他愣住了,看看我,满脸惊讶。他的手四处漫游,感受着那些他所熟悉和不熟悉的地势。“现在,你这里可以装多少个小德坦布尔呢?”
“哦,总是有地方再怀一个的。”
“爱尔芭。”他柔声说。
“白色的城市,一座白色山岭上固若金汤的堡垒。”
“她会喜欢的。”亨利把我的内裤一直褪到脚踝处,然后扔下了床,凝视着我。
“小心点……”我对他说。
“会非常小心的。”他一口答应,解开自己的衣服。
我觉得自己是个庞然大物,就像海洋里一片由枕头和毯子组成的大陆。亨利弯身俯在我身后,运动起来,用舌头探索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慢一点,慢一点……”我害怕起来。
“行吟诗人在黎明唱的歌曲,以……”他进入我的时候,对着我温柔地耳语。
“……献给他们的爱人……”我接下去说。我闭上双眼,亨利的声音仿佛从隔壁传来:
“就……这样,”又说:“是的,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