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恩仇未了相思债 利害云何骨肉情 (下)(1/2)
闵成龙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得到确实的消息,他从保定狱中劫走的那个犯人名叫解洪,是替柴达木叛军来京师办事的,咱们那两个不肖的师弟方亮和范魁是他的助手,这个人料想是早已到了京师,但如今我们尚未能缉拿他们归案。我们估计,齐世杰的突然失踪,说不定就是为了要瞒住他的母亲,跟在解洪等人之后也来京师协助他们。
“齐世杰在京师没有别的熟人,只你们两位是自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乍到京师,总得找个凭藉,悄悄来会你们,也就不是甚么稀奇的事了。”
宋鹏举不敢驳他,只好试探他的口风:“大师兄有这个顾虑是应当的。假如齐师弟当真来找我们,我们应该如何处置”
闵成龙拿出一个小小玉瓶,瓶子里有薄薄一层淡红色的药粉,说道:“我早已替你们准备好了。要是齐世杰来到你们的镖局,你们只须挑少许药粉,溶在茶酒之中,给他服下就行!”
宋鹏举道:“这是什么药”
闵成龙道:“这是大内秘制的酥骨散。只须指甲粘上一点,功效便足以令得一个武功极好的人骨软筋酥,任凭你的摆布。但你们可以放心,酥骨散并非害人性命的。”
宋鹏举道:“然后怎样”
闵成龙道,“待他昏迷之后,把他装入袋中,立即送来给我。我也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一个坚韧异常利刀也刺不破的皮袋了。”说罢指一指壁上挂的特制皮袋。
胡联奎道:“然后又怎样”
闵成龙眉头一皱,说道:“以后的事情,就用不着你们管了!”
胡联奎道:“大师兄,兹事体大,请恕小弟不能不多问一句,要是把齐师弟送到你们御林军中,大师兄,你是不是可以保障他的安全”
闵成龙道:“他会得到什么待遇,那要看他自己。假如他肯供出解洪、方亮这些人下落,我们当然不会将他难为。”
胡联奎道:“假如他不肯呢”
闵成龙道:“那就难说了。”
胡联奎道:“如此说来,岂非齐师弟仍是难保会有性命之忧!”
闵成龙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是愿意忠于我呢还是不管齐世杰这小子怎样,你们都要袒护于他你们可得知道,他是有私通叛逆的嫌疑!”语气变得越来越严峻了。
宋鹏举较为圆滑,连忙出来打圆场道:“我知道胡师弟的意思,他不是不肯为师兄效劳,而是害怕师姑。万一给师姑知道,我们都担当不起!”
闵成龙道:“咱们做得这样秘密,她还在保定,怎会知道而且,即使她知道了,也自会有人出头担待的,用不着你们担心!”
胡联奎摇了摇头说道:“师姑只有一个儿子,咱们的师父只有一个姊姊,师父曾受师姑抚养之恩,非寻常姊弟何比。俗语说得好,切肉不离皮。咱们若是做了对不起师姑的事情,师父恐怕也不能庇护咱们吧”
闵成龙哈哈笑了起来。
胡联奎莫名其妙,说道:“大师兄,你笑什么”
闵成龙道:“我笑你虽然当了两年镖师,却好像还是小孩子一样的不懂事!”
胡联奎道,“请大师兄指点。”
闵成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可知道这是谁出的主意”
胡联奎心头一凛说道:“这,这主意难道不是大师兄想出的么”
闵成龙道:“我还不够资格使用这个手段,你再猜猜。”
胡联奎颤声说道:“我猜不着。”其实他心中已是明白的了。
闵成龙哈哈一笑,说道:“我老实告诉你,这个主意是咱们师父出的!否则我哪里来的这大内秘制的酥骨散。”
胡联奎虽然早就猜到几分,但从他的口中得到证实,还是禁不住骇然失色,讷讷说道:“师父,他、他……真的是他,他要我们这样对付他的外甥”
闵成龙哈哈笑道:“所以我说你小孩子不懂事,官场讲的只是利害,何况师父是皇上身边的人,岂能为了亲情而犯欺君之罪。”
胡联奎面色雪白,不敢开口了。
闵成龙大为得意,继续说道:“莫说齐世杰这小子只是他的外甥,即使是他亲生的儿子,假如犯了和齐世杰同样的嫌疑,他老人家恐怕也要用同样的手段对付!”
宋鹏举极力保持镇定,但亦已禁不住有点心惊肉跳了。心里想道:“小师弟可正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闵成龙看出他的神色,却只道他是不信自己所言,于是“嘿、嘿、嘿”的几声冷笑,继续说道:“你们不相信我的话吗我这句话可不是胡乱说的!”
“我可以透露一点消息给你们知道,保定这件案子,咱们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小师弟恐怕也有份的。”
“不错,他是师父唯一亲生的儿子,师父当然希望他能改邪归正,不过他自小就跟缪长风这个老贼,俗语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依我看来,师父对他的期望,只怕十九都会落空。”
“师父他老人家也曾作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我说这句话,用意亦是想提醒你们,假如杨炎到了京师,他要找到他亲生的父亲,可能也要先找你们的。你们千万不能一见面就把他当作自己人看待!”
宋鹏举道:“是不是也要我们用酥骨散来对付他”
闵成龙道:“这是将来的事情,估计他目前还不会就到京师的。过两天你再听我的指示。”
“但为了预防万一,假如他出乎我们所料,在你们还未得到我的指示之前,他就来到镖局来找你们的话,你们可以用对付齐世杰同样的手段对付他。反正我给你们的酥骨散足够对付十个武功高强的人有余!你们放心,你们这样做,师父只有赞许你们懂愿办事,绝不会责怪你们。”
“嘿!你们怎的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你们听清楚没有”
宋鹏举道:“听清楚了。”心里则在想道:“小师弟此刻想必已在外面偷听,听清楚了。”
闵成龙道:“好,听清楚了,那你们就回去吧。目前最紧要的事情是对付齐世杰这小子,因为我们已经得到消息,这一两天内,他可能就要来到京师的了。”
宋胡二人如释重负,正要出去,忽听得噼啪声响,好像是瓦片碎裂的声音。
闵成龙大吃一惊喝道:“是谁”
话犹未了,那个人已是推开房门,走进屋来。
“是我!”杨大姑冷冷说道。
原来杨大姑算准杨炎要来闵家,她预先在外面守候,等候那辆马车来到之后,她跟着便即迳自闯进闵家。
守门的卫士不但知道她是姑奶奶的身分;而且知道她是出名的“辣手观音”,自是不敢挡驾。
她到了里面,闵府的管家本来要把小主人请出来招呼她的,不料立即给她斥责:“你又不是不认识我,闵成龙的官做得多大,他也是靠我杨家栽挖出来的,他对我难道还能摆官架子不成。我见他,也用得着你们通报。”管家没有阻拦,只能让她穿堂入室。
本来第三重门户,是闵成龙儿子闵腾蛟亲自把守的,那个管家也正是因为有小主人最后把关,才敢硬着头皮放她进去。
哪知闵腾蛟此时早已受制于人,被人抛到阴沟里面。此事管家不知道,杨大姑也不知道。
内进无人拦阻,她一直走到闵成龙这间室外边。她没发现杨炎,却刚好听见了闵成龙吩咐宋胡二人如何对付她的儿子。
虽然她的脾气已是比壮年时候收敛许多,但这是强自抑制而已,并非她这“辣手观音”的本来性格改了,听得闵成龙要害她的儿子,郁积在她心头多时的怒火,突然就爆发起来!
阑成龙大惊失色,连忙陪笑说道:“师姑,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来的”
杨大姑冷冷说道:“是你刮起的一股妖风把我吹来的。,,
闵成龙道:“师姑,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大姑道:“你别装蒜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我的杰儿,,
闵成龙暗暗叫苦,硬着头皮抵赖:“这话从何说起我刚才还在夸世杰师弟在方家把关东大盗尉迟炯打跑这件事呢,不信你问他们。”他只盼宋胡二人替他掩饰,连连对他们使眼色。”
宋鹏举与胡联奎都不说话。
杨大姑冷笑道:“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已听见了,鹏举,你身上是不是有一瓶酥骨散,,
宋鹏举道:“是!,,一面回答,一面把那瓶酥骨散拿出来。
杨大姑道:“是谁给你的,,
宋鹏举道:“是大师兄。,,
杨大姑道:“他要你拿去做什么用的,,
闵成龙一咬牙根,情知无可抵赖,不待宋鹏招供,便即说道:“师姑,你既然都知道了,那就不应怪我。要捉世杰这是师父的主意,你要怪只能怪你的弟弟。,,
杨大姑道:“我不信我的弟弟会是这样忘恩负义!,,其实她是相信的,但因此时她正是满腔怒气,必须找个人泄愤,因此不肯让闵成龙把责任都推到师父身上,另一方面,她又是个要顾全杨家体面的人,因此她也不愿意在晚辈跟前,毫无掩饰的暴露他们姐弟的冲突。有理无理,只好先拿闵成龙开刀了。
闵成龙不懂她的心理,只知大叫冤枉:“我怎敢假传师父之命,不信,你可以自己问他。,,下
“僻啪”声响,闵成龙先着了一记耳光。杨大姑打得他半边面颊红肿起来,骂道:“姑不论是否你的师父的主意,我一向待你如子”侄,你就不该这样害我的儿子。,,
闵成龙怕她再打,慌忙跪下来道:“师姑,我知罪了,你、你饶了好吧!,,
杨大姑道:“好,你要我饶你性命,那你马上跟我走!,,
闵成龙颤声问道:“你老人家要上那儿,,
杨大姑道:“让你们师徒对质去!,,原来她准备借这机会,索性和弟弟说破,看弟弟敢不敢承认。她抱若几分幻想,说不定经此一闹,弟弟有了顾忌,也就不敢害她儿子了。
闵成龙城府甚深,杨大姑想得到的,他当然也已经想到了。这件事情,杨大姑既然拼了和弟弟翻脸,那么不管他的师父认账也好,不认账也好,总之最后咐定是他倒霉。他如何敢跟杨大姑去和师父对质。
“师姑,其实这是一个误会,请你稍息雷霆之怒,容弟子解释……”闵成龙想用缓兵之计。
杨大姑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喝道:“我没工夫听你编造谎言,有话当面和你师父说去。”
闵成龙苦笑道:“那么总得让弟子换过一套衣裳吧”
杨大姑道:“又不是请你赴宴,要换什么衣服”。
闭成龙叫道:“腾蛟,腾蚁!,,
杨大姑道:“你干什么,,
闵成龙道:“我有点事情要吩咐他。,,
杨大姑冷笑道:“你是想叫你的儿子来对付我吗好,我把他一并揪了去!,,
闵成龙道:“师姑,你多疑了,腾蛟,你不要上来,给我准备一辆车子,还有我未办完的事情,你要……”
俗语说知子莫若父,他的儿子年纪虽然不大,人却甚为精灵,而且颇有应变之才,他是知道得很清楚的,他这么叫喊,料想儿子一定会听得懂他已是身在危险之中。他的家里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有几十名家丁护院,要是预有布置,在外面设下埋伏,杨大姑的本领虽然高强,但孤掌难鸣,也未必就能够将他劫去。
不料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叫道:“少爷不好了,你们快来呀!,,
原来闵腾蛟给杨炎点了穴道,抛进阴沟,此时方始给人发现。
闵成龙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夺门,杨大姑喝道!“你想跑么那能跑得那么容易”一抓向他抓下。
眼看闵成龙就要给她抓着,忽然有暗器从窗口打进来,暗器破空之声,刺耳异常。
杨大姑大吃一惊,情知碰上高手。饶是她应变迅速,也着了道
只听得嗤的一声,那人打进来的三枚铜钱,给她闪过一枚,弹开一枚,但还是有一枚铜钱打着了她的曲池穴。她的右臂登时软绵绵的垂下来了。
杨大姑喝道:“那里来的小贼,敢暗算你的姑奶奶!,,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已是穿窗而入,来得有如闪电。杨大姑尚未看得清楚,只觉劲风飒然,业已扑到。
杨大姑喝道:“小贼,我与你拼了!,,呼的一掌拍出。她虽然只能运用左臂,但这一掌之力亦是非同小可。闵成龙并非首当其冲,被劈空掌力一震,亦已受了池鱼之殃,登时跌倒。
那人首当其冲,身形却是晃也不晃一下,他好像漫不经意的只是随手一挥,就把杨大姑这一招极为凌厉的杨家六阳手化解了。
六阳手每一招都蕴藏着六种变化,杨大姑早已练到刚柔合济的境界,此际她情急拼命,这一掌可说业已尽展平生所学。对方的各种应着,都已在她所算之中。
不料对方随手一弹,用的竟然也是杨家六阳手的手法,内力圆转如流,火候之深,竟然好像还胜于她。
杨大姑发觉自己发出的内力,受了对方控制,不禁心头大骇,暗自叫道:“我命休矣。”那知对方只是把她的内力牵引开去,并不反震回来。显然乃是手下留情,不愿伤及杨大姑毫发。
双方闪电般的交了一招,杨大姑方始刚刚看清楚对方面貌。杨大姑蓦地一呆,失声叫道:“什么,是……”一个‘你’字未曾吐口中,已是被对方点了穴道。知觉未失,但已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了。
原来这个突如其来的人不是到个,正是她刚才在镖局见的那个少年。
杨大姑心头一凉,暗自想道:“这个人我不会看错的,他一定是杨炎无疑。唉,姑侄之亲,究竟不如父子之亲。到了紧要关头,他还是帮他的父亲。”
杨大姑那里知道,不错,她是没有看差,这个少年确是杨炎。但杨炎出手点她的穴道,目的却并非如她所想那样。
闵成龙这一跤可摔得不轻,此时还未爬得起来。但杨炎把杨大姑制伏,他已是看见了,虽然尚未看得十分清楚,不知杨大姑是给点了穴道。
他喜出望外,只道这个少年是他的救命恩人,连忙叫道:“这老妖婆厉害得很,快补她一掌!”他平生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号称‘辣手观音’的师姑,杨大姑未曾倒下,他心里还在发慌。
那知杨炎是“补”上一掌,但却并非打在杨大姑身上,他一出手就把闵成龙抓了起来,掌心只在闵成龙的背心轻轻一按,闵成龙就失了知觉。
宋胡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呆了。此时他们认出杨炎,惊魂稍定。
哪知两人刚叫出一个“师”字,杨炎突然一个左右开弓,把他们的穴道也都点了。
杨炎哼了一声,斥道:“师兄,哼,你们还想倚仗师兄可借你们这个师兄只会做官,打架可是一点不行!嘿嘿哈哈,如今你们识得我的厉害了吧,你们叫师姑也没有用,何况你们这个脓包师兄!”
他一面厉声斥责,一面向宋胡人挤眉弄眼,同时拳打足踢,把房间里的家私打得稀巴烂。
宋胡二人刚才本来是想叫“师弟”的,到他的口里,却变成了是他们要向师兄求助了,在这间房间里,他们只有一个师兄,就是闵成龙。
闵成龙重金礼聘的几个护院,大着胆子,开始跑上楼了。
宋胡二人并非笨蛋,一听杨炎这么说,就知他的用意乃是要使闵家的人仍然把他们当作自己人。
杨炎把挂在墙上的那个皮袋取下。哈哈笑道:“这个袋子正合我。”立即把给他点了穴道、业已失了知觉的闵成龙装入袋中。
他眼光一瞥,看见宋鹏举手中还拿着的那瓶酥骨散,便即拿了过去,笑道:“这个也合我用。”
接着一声长笑,说道:“对不住,我可要把你们的师兄请去啦!你们还不够资格做陪客,留在这儿躺一会吧。”说罢,背起皮袋,“乒”的一脚踢开房门,就冲出去了。
那几个护院刚刚走上楼来,给杨炎抡起皮袋,把他们都吓得狼狈离去。
杨大姑等只听得“咕哆、咕咚……哎哟、哎哟……”的滚下楼梯的声音,给打得筋断骨折的号叫声,不绝于耳。过了几乎半枝香的时候,方始平静下来。
杨大姑发觉杨炎是用最轻的一种手法点她的穴道,她运气冲开,此时已经自行解了穴道。
她疑团满腹,料想杨炎这样做作,内里必有缘由。但当着两个师侄的前给人点了穴道,纵然这个人是她的侄儿,她还是羞怒难禁的。她一声喝道:“岂有此理,我非把这小贼找回来不可!”立即穿窗而出。
经过杨炎这番做作,,她知道宋胡二人必定是不会受到牵连的了,自可放心而去。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那些人见楼上似乎早已风平浪静之后,过了一技香时刻,方始有两个受伤较轻的护院,大着胆子上来。
宋胡二人也是给杨炎用最轻的手法点穴的,此时穴道虽未解开,已经能够说话。
那两个护院也是行家,一看就知他们是给点了穴道,不禁相视苦笑。
宋鹏举佯作满脸羞惭,说道:“说来惭愧,只恨我们本事不济,一点也帮不了大师兄的忙,反而着了那小贼的道儿。那小贼呢,不知你们可抓着他没有”
护院苦笑道:“我们更是惭愧,伤了七八个人,还是对付不了那个小贼,我们的主人也给他掳去了。”他还以为宋胡二人被点穴道在先,未知闵成龙已给绑架之事。
宋鹏举道:“好在我们的师姑已退出去了,或许可以把大师兄救出来的。你们的少主人怎么样了”
护院说道:“少主人也是给那小贼点了穴道的,他目前尚未恢复知觉呢,我们没办法给他解开穴道,本来是想……”说至此处,这两个护院不觉又是相对苦笑,说不下去了。
原来他们是想请宋胡二人给他们的少主人解穴的,如今见他们二人亦遭此难,如何还能说出口来。
不过宋鹏举亦已知道他们的心意,说道:“我的穴道大约还要一个时辰方能自己解开,要是你们能够帮我解穴,我们可以试试替宋师侄解穴的。”
那两个护院懂得这个道理,宋鹏举的穴道是他本人运气冲一关,差不多可以解开了的,故此只须有点外力相助就行。不过他们还是不懂怎样解穴。
他们只好实话实说:“宋爷,你给那小贼点的是那个穴道,我们都看不出来。他点穴手法,我们也是一点摸不着头脑,如何能够为你效劳。”
宋鹏举也不客气,说道:“你不懂,我可以教你。那小贼似乎也没有什么独门手法,你用这个法子试试吧。”果然一试之下,宋鹏举的穴道就解开了。跟着宋鹏举给胡联奎也解了穴道。
此时闵家另外的家人亦已把闵腾蛟抬上来了。
宋鹏举一看,知道闵腾蛟是给杨炎用“六阳手”的手法点了穴道的,心想:“原来杨师弟是有意让我们做这个人情,要是他用另外的独门手法,我们可就要给难倒了。”当下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道:“好在还未过一个时辰,若是再耽搁一些时候,穴道纵然能够解开,你们的少主人恐怕也得大病一场。”
他给闵腾蛟解开穴道,闵腾蛟自是感激不尽。他因行动尚未方便,信不过他自己那些护院,只能把杨牧的地址悄悄告诉宋鹏举,托这两个师叔向师祖报讯。
他做梦也料想不到,那个小贼就是师祖的儿子,而且正是要到他的师祖家里去的。
天色早已黑了,月亮也已升起来了,月光倒很明亮。
但杨炎的心头却是一片阴暗。
那瓶酥骨散在他的身上,闵成龙在他所背的皮袋中。闵成龙再重一些,也不会影响他的轻功,但闵成龙加上那小小的一瓶酥骨散,却构成他心头的重压。
“如果闵成龙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的爹爹岂不是要比号称辣手观音的姑姑更为阴狠毒辣
“爹爹曾经对我说过,他是为了避仇,不得已才当大内侍卫的。”
“但如果闵成龙说的是真,他就死心塌地的要当鞑子皇帝的奴才了!
“我真不敢相信,爹爹竟然会是这么一个连骨肉之情都丝毫不顾的人!
“姑姑不论是好是歹,爹爹都曾受过她的养育之恩,他怎么可以指使徒弟用酥骨散去对付世杰表哥!
“甚至他还要用同样的手段来对我。”
俗语说虎毒不食儿,他不敢相信他的生身之父,对他也有这样毒辣心肠。
但爹爹的阴谋是从他最宠爱的弟子口中说出来的,他又不能不信几分。
其实已经不只是相信几分的了,但因这件事情太过伤害他的感情,他的潜意识在强迫自己“不愿意”完全相信而已。
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他要亲自去试探他的父亲,但要见得到父亲,就必须着落在闵成龙身上。
这就是他为什么把闵成龙“救”出来的缘故。
他在芦塘旁边解开皮袋,把闵成龙放了出来,解开他的穴道。
闵成龙好像做了一个恶梦,睁大眼睛看杨炎。
“闵大人,你受惊了。不过,你还认得我吧”杨炎笑道。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闵成龙问道。
杨炎说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你还不至于吓得完全忘记吧我就是那人从辣手观音的手中把你抢救出来的人。你是老北京,也应该熟悉这个地方,这里是陶然亭畔的芦塘,闵大人,你不必害怕啦,现在你已经是脱险了。”
闵成龙当然还认得他,心神稍定之后,也认得这个地方了。但不懂的是这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为什么要救他,救了他为什么又要点了他穴道,将他带到这个僻静的地方来
他疑团满腹,只好向杨炎道谢:“多谢兄台救命之恩,但不知小弟的家人怎么样了,,
杨炎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但依我推想,你那师姑虽然号称辣手观音,但她恨的只是你,想必还不至于滥杀你的家人的。
闵成龙道:“话虽如此,但小弟不在家申,总是放心不下。,,
杨炎说道:“你是怪我不该用这个手段“强逼”你离开你的家吗,,
闵成龙道:“不敢,但我有一事不明,想向兄台请教。,,
杨炎说道:“请说。,,
闵成龙道:“那恶婆娘不是兄台对手,不知兄台何以反要避她”
杨炎说道:“你恐怕不只这个疑问,还有别的疑问吧。比如说为什么我要点了你的穴道,把你装入袋中为什么我会知道你今日有难,跑到你的家里救你又为什么只是救了你,不救你的公子等等……对么”
闵成龙最忧虑的就是他的儿子安危,连忙说道:“是啊,在那恶婆娘对我动手助时候,我听得家人呼叫,小儿似乎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的。兄台要是知道,请告诉我。”
杨炎说道:“我会一件件告诉你的。首先我要说的是:你错了”
闵成龙吃了一惊,说道:“兄台认为我是哪桩事情做得错了。”
杨炎说道:“你忠于师父,忠于朝廷,事情做得很好。我不是说你做错了事,是说你刚才的猜想错了。你以为辣手观音不是我的对手,这可把你的师姑看得太轻了!”
闵成龙这才放下了心,想道:“听他的口气,他若然不是新来的大内高手,也一定是师父的朋友。”于是说道:“我知道我那师姑号称辣手观音,绝非浪得虚名。但兄台的武功更在她之上,我虽然只看见一招,但只一招就已占了她的上风,我想我不至于看错吧。”
杨炎心里暗暗好笑:“我点了她的穴道、你都未能看得出来呢。”当下笑道:“多谢你给我脸上贴金,但我可以老实告诉你,要是打下去,我虽然未必会输给辣手观音,但是要胜她也是实在不容易。那一招我不过出其不意,方始能够拦阻对你续施杀手而已。我为什么立即要逃那是因为她还有同党!,,
闵成龙问道,“你说的是我那两个师弟吗”
杨炎说道:“宋胡二人一心想做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要做副总镖头,就得依靠你的提拔,他们岂会不忠于你。他们不过只是害怕师姑而已,同党,二字还谈不上。何况以他们这点本事,即使他们都站在辣手观音这边,我也无须顾忌。,,
闵成龙暗暗奇怪:“怎的他对我所安排的事情知道这样清楚”但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道他这两个师弟也是和他一样,唯名利是图的。故此杨炎给宋胡二人开脱的这番说话,他倒是觉得言之成理,并没怀疑。
“那么你说的那个恶婆娘的同党,却又是谁,,闵成龙问道。
杨炎笑道:“你猜不着这人是非帮你的师姑不可的,你应该猜想得到。”
闵成龙道:“这人能令兄台也要避他,武功想必还在我那师姑之上。”
杨炎说道:“不错。”
闵成龙惊疑不定,说道:“不会是韩威武吧韩威武料想不敢这样大胆。”
杨炎说道:“当然不是。这个人的武功比韩威武还要高明得多。,,
闵成龙道:“我猜不着。”
杨炎说道:“就是她的儿子。”
闵成龙怔了一怔,说道:“齐世杰已经到了京师”
杨炎说道:“点了令郎穴道的就是他。他们母子是一同来到贵府的。”
闵成龙恍然大悟,心里想:“怪不得蛟儿叫也未能叫得出声,就着了人家道儿,原来是这小子。这小子是连尉迟炯都忌他几分的,武功是要比他母亲高明得多。”对杨炎的谎话不敢不相信。
杨炎继续说道:“我打不过并世杰,只好趁他尚未上楼,赶快和你逃走。但急切间无暇向你解释,怕你叫嚷;只好点了你的穴道。盼你切莫见怪。”
他解释得合情合理,闵成龙当然不敢怪他,还要再次向他道谢。
杨炎说道:“或许他们母子现在已经离开贵府,但做事谨慎一点的好,你不急于回家吧”
闵成龙心中犹有余悸,如何敢冒这个危险,说道:“不错,暂时还是不要回去的好。不知兄台准备何往”他的穴道虽然解开,气力尚未恢复,生怕杨炎抛开他不理。
杨炎说道:“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就和你去什么地方。”
闵成龙没有开腔。
杨炎又再说道:“你的师姑找你麻烦,你应付不了,那么第一个你想找的人是谁,难道你都未曾想好”
这是明知故问,闵成龙当然是要去禀报他们师父杨牧的。
可是杨牧身为大内侍卫,他的住处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闵成龙也不敢未得他同意,就把一个陌生人带去。
闵成龙道:“我,我……”
杨炎说道:“这个地方是你不方便带我去的,是么”
闵成龙道:“也不是绝对不能去。不过,阁下的高姓大名,我都未曾知道:“
杨炎说道:“我的名字你无需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和令师颇有渊源。咱们可以说是自己人的。”这话倒是不假,闵成龙好歹总是他父亲的弟子。
闵成龙道:“不知兄台是在哪里办事请恕小弟冒昧多问因为、因为……”
杨炎笑道:“你不必解释,我也明白,我的身分和来历,要是不让你多少知道一些,你自是放心不下。”
闵成龙松了口气说道:“兄台是明白人。”
杨炎说道:“对啦,有几个问题我还未曾答复你,现在一并答复你吧。首先找要告诉你的是,我的身分和令师有点相似。”
闵成龙吃了一惊,说道:“你是侍卫大人”
杨炎说道:“我虽然不是大内侍卫,但却是受了大内总管的委托,替他办事的。”
“我还可以告诉你,是彭大遒奉了大内总管之命来请我的。一个月前我在张掖与彭大遒会面,他本来要与我一起回京的,可惜他受伤了,目前恐怕还在养病。彭大遒是什么人,料想你一定知道。”
彭大遒是身分不公开的大内侍卫,闵成龙当然知道。他见杨炎说得出彭大遒的名字,不禁信了几分。
杨炎继续说道:“震远镖局的事情,总管大人也很关心。他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我暗中注意震远镖局的动静。”
闵成龙出了一身冷汗,想道:“莫非总管大人也想插手震远镖局怪不得这个人对镖局的事情如此熟悉。我必须提醒师父,别忘记分一点好处给总管大人了。”
杨炎继续说道:“我在暗中监视震远镖局,进出镖局的人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像辣手观音这样有名人物,当然是更引起我的注意了。”
闵成龙哼了一声道:“原来是韩威武瞒着我把她请来的。这一招我倒没有料到。”
杨炎说道:“我也知道她是韩威武的老朋友,而且她有两个师侄在韩威武手下做镖师,她来震远镖局访友本来事属平常,但恰恰在这个时候来,却是不能不令我有点怀疑了。听你的口气,你似乎也在怀疑他们有甚图谋”
闵成龙恨恨说道:“我知道韩威武不愿意让我当总镖头,他把我的师姑请来,不用说自是要用来对付我的了。你可听见他们的谈话吗”
杨炎说道:“我可还没有这样大的胆子跑进镖局去偷听他们说话。我只能暗地里跟踪他们。”
“杨大姑母子进入镖局不久,你派人来请你那两位师弟。韩威武给你那两位师弟准备一辆马车,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闵成龙道:“什么秘密”
杨炎说道:“在你那位师弟未出来之前,齐世杰这小子就先上车,他的母亲更是比他早一步就离开镖局的。”
“我明明看见齐世杰上了车,但后来马车跑出来的时候,我只看见车上有宋鹏举和胡联奎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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